抬眼望着壶窈急速离去的身影,贺菱芷眉眼中有些复杂的神色,她很羡慕壶窈有父兄的关爱,可以畅所而活。
可是,这个丫头的个性,在巫族的劫难之后,并未真正的成熟,于她的身份而言,并不是好事。
“二师傅,你既然帮巫族这么大的忙,为何还要做恶人呢?”未等白花花问话,贺菱芷先行问出口。
凭贺菱芷的医术造诣,自是看得出汉科等人的身体变化,若非白花花有心,他们哪里能康复的比之前还要健康。
尤其是巫族族长和壶窈,他们二人受益最多。
“谁说老头子是要帮助他们了。”白花花不满的跳了起来,哼了一声,撞见贺菱芷那双剔透的眸子,立即心虚的别开了话题。“老头子我告诉你,巫族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哪天出了事,老头子我可帮不了你。”
“哦?”贺菱芷拉长了尾音,也不问白花花为何如此正色的警告她,只是那么看着白花花,看的白花花心里不自在了,才淡淡的问道:“白花花,你到底是何人?”与隐族有什么关系?
贺菱芷虽没有问明,可白花花却感觉到贺菱芷的言外之意,抬眼望向天空,那双深沉的眸子,好似是一个旋窝,里面蕴藏着巨大的秘密,却半晌都没有说话。
见白花花有意要隐瞒,贺菱芷也不追问,她想知道的事情,自己会去查清楚。
一如,她贺菱芷想要做的事情,也没有人能够阻止的了。
“菱儿,相信师傅,师傅绝不会害你。”白花花沉声,在贺菱芷迈步的时候,忧忡的说道。
“二师傅,菱儿相信你,可菱儿身为大炎国的皇后,不仅仅是二师傅的徒弟,许多事情,由不得菱儿前去选择。”步伐止住,贺菱芷转过身来,看向白花花,见他一脸的忧忡,笑道:“二师傅不必为难,即便菱儿是您的徒弟,却也不是师傅唯一的徒弟,二师傅想要做什么,自是有二师傅的立场,菱儿不会怪你。”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听劝呢。”白花花有些急了,这一跺脚,又恢复了白花花的本性,好似那个沉稳的老者,根本就是给人的错觉。
微微一笑,贺菱芷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二师傅,没事别装深沉。”
“你说什么?”白花花气恼的吹着胡子,大有要撸起袖子,对贺菱芷出手的架势。
“二师傅虽然大多时候不怎么着调,可菱儿清楚,二师傅是有大智慧的人。”不把白花花的怒气放在心上,这种掩饰真实情绪的做法,贺菱芷一眼便看穿了,却依旧感激的说道:“二师傅对菱儿的关心,菱儿收到了。只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数,一如菱儿,一如二师傅和师兄。”
也包括,巫族,隐族,大炎国,以及天和大陆的所有国家及部族。
见贺菱芷似是知晓一切,白花花气馁的垂下双肩,配着那一身的白色,倒像是被人抛弃了的老人家,孤苦伶仃的,好不可怜。
感受到白花花内心的复杂,以及由心散发的复杂气息,贺菱芷垂下了眸子,却没有去安慰白花花的意思。
如贺菱芷所言,哪怕日后会成为敌人,那也是他们的命运,怪不得任何人。
师徒二人第一次无语的走着,或许是心境太过明了,所以无法说的那般清楚,也无需说清楚不愿提及的事情。
“爹,我不管,我要和你们一起回去,我也是巫族的人,更是您的女儿,怎么能在巫族大难之际,不与族人一起面对浩劫呢。”尚未回到茅屋,便听到壶窈大喊的声音。
“壶窈,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长不大吗?爹与你大哥是为了你好,以你的能力回去,只会成为大家的负担,并不能为巫族贡献力量。留在这里,是对你最好的安排,也是你最好的选择。”巫族族长语重心长的说着,语气有点重。
对于巫族的家务事,贺菱芷无心侧耳,见百里连城迎面走来,贺菱芷轻轻摇首,示意他不要做声,打扰这一家人的团聚。
或许,是这一家人最后的相聚时光了。
好在,壶窈等人住进来之后,虽然毁坏了不少的药材,却也建了不少的屋舍,贺菱芷与百里连城不必担心与人抢屋子的事情。
“二师傅,明早我们便会离开,你可要与我们同行?”玉手被百里连城握着,贺菱芷转首望向白花花,对于这样安静的老人家,贺菱芷有些不习惯,却不改态度的问话。
“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老头子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还是留在这里补救一下我的宝贝吧。”白花花有气无力的说着,很显然是心思没在这上头。
“既然如此,就麻烦师傅照看壶窈一二了。”虽不知巫族族长与汉科为何坚持留壶窈在此,可他们的决定,贺菱芷不会劝阻,照顾一个人而已,贺菱芷亦是不会推托。
“嗯。”白花花点头,抬步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可走到门口,又回头望向还在看着他的贺菱芷,叹息了一声,将手中一个锦囊扔了过来,沉声道:“这个戴在身上,切记不要摘下来。”
“保命符吗?”贺菱芷笑言,便准备打开看一下,白花花可从来不会对她做无用功,这东西必然是有用的,她也好奇是什么,却听白花花喝道:“不许动。”
“白花花,你嗓门高了不起吗?”贺菱芷被吓得一哆嗦,虽然语言上冲了回去,却将锦囊贴身收好,不高兴的喊道:“看在你这么不情愿的份儿上,可别想着我会给你酬劳。”
挥一挥手,贺菱芷看也不看沉着脸的白花花一眼,拉着百里连城回到他们今晚安寝的木屋,一脸的沉色。
见贺菱芷拿着那个锦囊在看,百里连城给她倒了杯水,低声问道:“怎么了?这个锦囊有问题?”
摇头,贺菱芷将锦囊收了起来,并未给百里连城看,将锦囊贴身放置,沉声道:“连城,我觉得二师傅他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只是我还不能确定。”
“既然不能确定,便暂时不去想他。”不喜欢贺菱芷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百里连城有些吃味的自贺菱芷身后环抱着她,柔声道:“菱儿,你是朕的女人,心里可以大爱天下,但也要记得给朕留一席之地,不要让朕成为怨夫好不好?”
“皇上是在提醒本宫,身为国母,就该在后宫里管束着三宫六院,为皇上生儿育女,而不是在外奔波,整日与男子打交道吗?”贺菱芷牵动着唇角,露出一抹算得上是笑意的笑容,可眼底并无笑意。
自从他们有了夫妻之实后,百里连城越来越爱吃味了,而且吃味的时候,根本不分什么事,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一个手肘,自百里连城怀中抽身而出,贺菱芷娇笑一声,看似是在诱惑百里连城,实则是给百里连城一个看得到吃不着的惩罚。
这里的木屋虽多,可隔音效果却不好,百里连城再如何想缠绵,也只能忍下,不能让旁人感受到贺菱芷的美好,哪怕是声音。
于是,这一夜的百里连城,注定要为他不该展现的吃味表现而苦恼,休想安枕。
同样的,巫族族长一家人,也别想睡好了。
为了让壶窈能安心留下来,族长不得不伤害了女儿的自尊,点出她不会任何巫术的事实,让她不要给族人添加负担,这何尝不是要壶窈难堪。
“呜呜。”树林深处,壶窈埋首在双臂之间,低声啜泣着。
原来,她是如此的无用,巫族大难,可她却不能与族人站在一起,共渡难关,只有远离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她的存在可还有意义?
已是深夜,可壶窈仍旧没有折返之意,在月光之下,那单薄的身影,让人好生的怜惜,这一夜的冷风,怕是会吹病了的。
而在几十米之外,汉科与沪吉坐在树上,目光落在这抹倩影之上。
“少主,我们真的不能回去吗?”与族人并肩作战,是他们的荣幸。
“沪吉,保护好大小姐,她或许是巫族最后的希望。”汉科脸色有些紧,显然是心中有担忧之事。
“大小姐并不会巫术。”沪吉点出这个事实。
沉默了一会,看着壶窈肩头的颤抖渐渐停止下来,汉科低声道:“若是巫族不能振兴,有我们与巫族同在足够。”
“少主!”沪吉拧眉。
“放心,有皇后娘娘帮助,我们赢的机会很大。”汉科沉稳如旧,拍了拍沪吉的肩头,似主似友的叮嘱道:“若结局不若我们所期许那般,我便将壶窈交托给你,你们去找皇后娘娘,她会给你们安排好一切。”
“不,少主是巫族的希望……”
“记住,壶窈才是。”汉科语气重了几分,却不解释自己这么说的原因,只是拍在沪吉肩头的手,用了几分的力道,眼神里多了几分沉重,正色的道:“这是命令,也是请求。”
“属下,遵命。”低下头,沪吉没有再抵抗,深知汉科个性的他,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自己的不满之意。
或许,壶窈真的是巫族的希望。
可是,一个不会巫术的巫族少主,当真能给人带来希望吗?
月华之下,两个男人的视线皆落在那个哭的快要睡着的女子身上,可心里的想法却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是那份对她的怜惜。
壶窈,来日漫漫,你可能担得起这份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