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杜海离开以后,我们之间便失去了联系,时间一长就让我产生了一种恍惚,好像杜海是我虚构出来的一个人,又好像杜海他已经死亡很久了。
每当我试着想起杜海这个人的样子时,会有一串黑色的好似咒语的字符从我的心脏里生长出来,而后扩散到我的全身,最后化成一道血色的字,“你还不如死了算了”,而我只能像个木偶一样静静承受着,任由黑暗将我吞没然后撕裂。
时间长了,我就像想起一位老朋友一样,开始细细品味起这种刺骨的疼痛起来。
佛曰:执着如渊,是渐入死亡的沿线
而我也如佛的预言一样,因为执着将自己推入了死亡的境地。
“麦穗,杜海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啊?”电话是卢兮打来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太过刻意。
我想了一下,缓慢的说:“应该没有吧。”说完我又感觉不对,我好像刚刚还看见他,可是感觉还是不对,好像刚刚看见的不是杜海。
“麦穗,你没事吧。”卢兮的声音变得着急起来。
好像只要不提及杜海,我的脑子里就很清楚,听着卢兮着急的声音反问道:“小兮,你怎么了。”
卢兮沉默的一会,很平静地说:“麦穗,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先别着急,好不好!”
“什么事啊?”说完感觉卢兮的声音不对劲,着急的问:“不会是你出什么事了吧,你现在在哪?”
“不是我。”卢兮慢吞吞地说。
“不是你就好,到底是谁啊?”我不耐烦地催促着卢兮。
“是...是杜海。”卢兮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缥缈起来。
我在嘴里反复念着“杜海”这个名字。每当有人跟我提起杜海,我的脑子就像一张泛黄的旧相片,只能依稀看见一些东西。
“是顾少成跟我说的。”卢兮着急地解释说:“哦,顾少成就是你说的黄毛。”
“他有说出什么事了吗?”我问卢兮,语气就像人已经死了,只是坟被人刨了。
“说是杜海提前申请参加了什么缉毒演练,在一家酒吧稽查时不巧碰到了毒贩交易,被对方打伤带走了。”卢兮说到后面都没有声音了。
“带哪儿去了!”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查出来。”
“顾少成的联系方式。”
“啊?”卢兮说:“哦,等会我发给你。”
“立刻!”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唯一的感觉就是我现在呼吸很困难,好像快要死了。
卢兮很快的将电话号码发到了我的手机上,我拨通电话说:“我是徐麦穗,我要见你,地址?”
挂完电话我就坐车朝着黄毛说的城市奔去,那座城市离杜海所在的城市不远,却是毒贩最为嚣张的一座城市,很多黑暗地带都可以说是毒贩的天下。
“我只想知道他被带去哪儿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来车站接我的黄毛,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还没死,相对来说暂时还是安全的。”黄毛看着我耸了耸肩,将我带上一辆车说:“你就这样跑过来,不会是想单枪匹马的去救他吧。”说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笑着说:“别开玩笑了,你不会以为这次只是打打架就可以完事吧。”
我看着黄毛,冷静地说:“我想你并不希望小兮也知道你在这儿。”
黄毛盯着我看了一会,在我眼睛里没有看到任何情绪之后坦荡的笑着说:“我会告诉她的。”
在我们谈话间黄毛将我带到了一家酒吧,在我们下车前说:“小兮说让我尽可能的保护好你的安全。”
“谢谢,不过对我而言,小兮安全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果然她早就料到了,这辈子不管对与错,她总是会站在我的身后,对我不离不弃。
黄毛叹了一口气,有点感伤地说:“如今,对我而言也是如此。”说完掐灭烟头,有点决绝地说:“走吧。”
“不用了,我一个去就好。”我看着黄毛露出了些欣慰的笑容,“不到万不得已,我会保全自己,到了万不得已,左手右手还是留一只擦眼泪吧!”
“不行......”
我截断黄毛话说:“难不成你想留她一个人哭鼻子。”
“我......”
“我希望能在你们身上看到所谓的‘爱情奇迹’,别再让我失望了。”说完我果断地转身,在到酒吧门口时笑着喊道:“顾少成,老黄历说你的那一头黄毛是招邪的,找个时间让老和尚给你开开光吧!”
看着酒吧沸腾的欲要将房顶掀翻,酒吧还真是个极尽奢华又奢靡的好地方,这个无法被阳光照到的地方吸引着太多人的欲望与堕落,它的神秘与陌生让很多人趋之若鹜,一心沉浮。
看来,现实让人压抑地都见不得光了。
我排除万难,终于挪到了黄毛说的那个包间,期间我还被人吃了好几把豆腐,心情算是差极了。
打开包间看着里面上演的活色生香的一幕,就是没有流鼻血的冲动,看着对方无视我的存在,我拿起话筒唱起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终于在我撕心裂肺的一声“儿啊”中一切归于了平静。
“好久不见,你这惊人的魅力还是有增无减啊!”关掉点歌台的一位男子看着我,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冷嘲热讽。
“好久不见,你倒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啊!”我随意地扔掉话筒,有点疲惫的缩在沙发角里。
男子走过来坐在我身边,递给我一杯啤酒说:“你是夸我青春依旧呢,还是毫无长进啊!”
我结果杯子抿了一嘴,随意而又慵懒地说:“参半参半!”
男子随意端过我手里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看着我也很随意地说:“那我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生气呢!”
“随你高兴。”
“你太谦虚了!跟你的拳头比起来,你的这张嘴可一点也不能让我高兴。”
我看着对面跟我打太极的人,我不耐烦地说:“啊!是啊!真是惭愧啊!”
“你们两个就不能说句人话。”就在我们太极打的不温不火的时候,一个女声飘了进来。
我抬眸看着站在我面前吐着烟圈的女子,感叹道:“啊!你变化真‘大’,大的都遮住了我的视线。”
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烟圈很有规律的排列在空中。
坐在我身边的男子听完我的话,笑了一声,看着面前站着的女子问:“调查的怎么样了。”
女子看了我一眼说:“基本大概差不多了。”说完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啤酒抿了起来,看着以点的速度在消失的啤酒,我不断的烦躁起来,只是碍于“身在人家屋檐下”只能耐着性子等起来。
“吆,真乖!”女子斜眼看着我,说完起身把一个信封扔在桌子上傲慢地说:“剧本给你们了,随你们怎么演吧。”说完便扬长而去。
男子看着我说:“这些东西都可以给你,甚至我可以送你一两个道具。”
“条件?”我看着桌子上的信封,就好像它会自己长脚跑掉似得。
“跟我来。”男子说完拿起信封率先走了。
我跟在他的身后,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跟这群被惯坏的孩子会再见面,而我眼前的男子就是那次在学校外打架时唯一一个没有出手,还很悠闲的靠在墙上看着动漫书的男子,说我能在够注意到他,还得归功于他那炙热的眼神,从我给了黄毛一个刀掌之后便一直黏在我的身上,因为太过炙热,反而让我分神,多挨了几下子。
如果这只是上帝导演的一场戏,那他还真是有耐心。
而世界上还真存在着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用知道的对方的名字,也不用知道彼此的过去,相处起来就像相识很久的朋友,自然而又舒服,可细细想起来又不能算作一种感情。
我们好像走了很长时间,迷迷糊糊的我竟睡了过去,一觉无梦,平静而又悄无声息,等醒来时,已经睡在一张床上,而旁边躺着一位男子假寐着。
“条件?”我说的很轻,好像在害怕会吵醒假寐的男子。
“如果能活着回来,就做我的女人。”男子依旧闭着眼睛。
“为什么?”
“我喜欢!”
“为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在对方睁开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看到,是因为我的眼睛里也什么都没有吗?
“啊!好伟大!”我拍着手面无表情地说,好像与自己没关系。
他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前提是你必须活着回来。”说完起身朝着房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走去,冷冷的声音传来,“当然,我也不会白白帮你,万一你死了或者爽约了,我也不能人财两空。”
啊!果然,这个人的现实更能容易让人接受啊!所以我才不用担心会欠下人情而左右为难。
“如果你回不来,至少帮我祸害死这个人。”男子拿着一张照片放在我的眼前晃悠。
“万一我回不来又没祸害死这个人呢?”我拿着那张照片仔细端详着,隐隐约约感觉似曾相识。
男子双手一摊,无辜地说:“我没什么损失。”
“好,成交!”我从床上跳起来,蹲在床上伸着手说:“拿来!”表情就像一个要糖的孩子,毫无掩饰。
男子拿着一个手提箱,站在我面前难得认真地说:“你不后悔!”
“后悔?后悔我就失了活下去的方向了。”我接过男子手里的箱子,一副你赶紧迷晕我送我出去的表情。
男子笑了起来,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那张照片后面有个电话号码,或许对你有所帮助。”说完便让我安静地陷入在一片黑暗里。
可是看着箱子里乱七八在的铁管铁片,我感觉自己有种被人高看了的挫败。
拨通电话,不耻下问地说:“有没有组装和使用说明书。”
对方果断地回以我“嘟嘟”的断线声音。
在我郁闷地撇着嘴的时候,手机收到了一条短息,上面是排数字。
我又拨通电话,将不耻下问的精神贯彻到底,“我不懂暗号!”
对方好似在压抑着什么,沉默了一会说:“那是电话号码。”说完就挂掉电话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男子发给我的电话号码。
只是电话那头只说了一个地址就挂断了电话,我郁闷至极的看着箱子里的东西,真不知道该喊娘还是喊爹,所以还是省事的选择麻利地收拾东西往那个地方奔去。
不过在我看着朝我走来的人时,我的榆木脑袋还是很灵光的想到了两个字“阴谋”。
或许从卢兮给我打电话这场戏就开始了,又或许杜海很巧的碰到毒贩被抓就已经开始的,又或许更早,只是我一直没有发觉而已。
“徐麦穗。”祁郡城坐到我的对面冷冷地说。
看着祁郡城,我终于知道男子让我祸害的谁了,怪不得觉得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
“真没想到会是你。”祁郡城说。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看来祁大少爷的仇家不少呢!”我看着祁郡城失笑道:“连你家的秘史都弄的这么顺溜。”
祁郡城对我的毫不掩饰只是微微一挑眉,看着别处心不在焉地说:“先救出杜海再说。”
我将手提箱放到祁郡城的面前说:“帮我弄下这个。”
祁郡城打开手提箱,看着我诧异地说:“你不会?”
“我是良民。”我耸耸肩无辜地说:“大大滴,良民!”
“既然是这样,我劝你还是别卷进来的好,杜海我自会去救!”祁郡城看着我意味不明地说。
“既然别人已经找上我,你认为他们会让我这么容易退场谢幕!”
“我不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祁郡城看着我阴郁地说:“你家还欠我一条人命。”
“你可以从我这里拿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说。
祁郡城看着我无所谓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提起我的手提箱说:“走吧!”
我很讨厌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虽然没有对未知的紧张。
“我们要在警方找到他之前救出他。”祁郡城说。
“啊!”
“我可以安排,你不用参加。”
“哦!”
“你不想知道些其它的?”
“如果是冷笑话的话,我不介意。”他冷漠地问,我淡漠地答。
从刚才我上了这辆车开始,我的心开始烦躁起来,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正在慢慢地散开,又逐渐地靠近。
看着祁郡城,我说:“相信我的预言吗?”
“不信”祁郡城果断地答道。
我耸耸肩膀看着前面的开车的师傅说:“嗨,兄弟,这儿景色还不错,多溜达几圈。”
祁郡城看了眼我,眼神顺带划过后视镜,眉头一皱“照做!”说完又接着说:“不用回去了,直接过去。”
啊!够小心谨慎的,这些有钱的人,也害怕被贼惦记啊!
站在一个偏僻的山里,看着不远处的一栋别墅,我说:“你早就知道?”
“只是不确定!”祁郡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