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天气也在慢慢温和起来,迎面拂过的风带着点凉意,感觉很舒服,我打算将糖糖带到母亲那里,想提前回学校去。
“是你!”替我开门的是祁蕴,他看着我有点惊讶。
“新年快乐!”我将一盒巧克力作为新年礼物递给了祁蕴。
“哦!新年快乐!赶快进来吧。”
我和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很少见面,他从一出生就被祁家人带走了,之后听母亲说出国了,也就小时候逢年过节的时候匆匆见上一面,彼此之间也只谈得上个认识而已。
“奶奶新年快乐!这是我和妈妈给您准备的礼物。”
“糖糖真乖,等会奶奶给你包个大红包。”
母亲确实很疼爱糖糖,不管她把糖糖当成是对我的弥补,还是真心喜欢,只要她对糖糖好,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过去的一切到底是怎么样的,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就像杜海说的,如今的她,只是个人老珠黄、孤独寂寞的老人,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
“我想提前回学校去,糖糖还得麻烦您帮我照顾半年。”我对着母亲说。
“没事,这个时候还能有个糖糖陪着,是老天对我的宽恕。”恩怨是非,终究敌不过岁月。
“我给糖糖联系了家幼儿园。”
“麻烦您了!”我是真心的在感谢着母亲,摸着糖糖的小脸,我温柔地说:“糖糖要乖乖的,好好听奶奶的话,好好读书,不可以淘气,星期天的时候可以让奶奶带你到兮姨娘家去玩。”
糖糖嘟着张小嘴,窝在我的怀里失落地说:“我会乖乖听奶奶的话,不会淘气,不欺负小朋友,所以妈妈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接我。”
“嗯,妈妈记住了。”我揉着糖糖的头发,对母亲说:“糖糖就麻烦您了!”
母亲佯装生气的把糖糖抱在怀里,轻点着糖糖的额头嗔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家伙,奶奶对你不好吗?”
糖糖嘟着嘴,小声地说:“奶奶对糖糖很好,可是糖糖想陪着妈妈。”
我不喜欢离别,我想糖糖也不喜欢。
我看着母亲说:“我先回去了。”
“你不留下来吃顿饭吗?”母亲出言留我。
“不了。”
“那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到学校了回个电话。”
“嗯,我知道了,外面天寒,您就不用送了。”
“祁蕴,帮妈妈送送你姐姐。”母亲唤了一声一直沉默无言的弟弟。
“国外的生活还好吧!”我随意找着话题。
“还好。”祁蕴很礼貌的回答。
“我听说国外的小女生很开放的。”
“还好。”
在我记忆里好似在哪曾经出现过这样的对话,不过每次是我说“还好”的人是我。原来没话找话还真是件辛苦的差事。
就在我苦恼着要不要跟这孩子深入探讨一下外国小女孩时,祁蕴开口了。
“你最近还好吧!”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还好!”
“哦。”
“哦。”
祁蕴一直送我到公交车站,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说:“我在祁家见到杜海了。”
“哦!”杜海说祁蕴是私生子,祁蕴称自己家为祁家,跟祁蕴相比,或许我还是幸运的,至少有十二年是可以用来回忆的。
“我听见他们说起你,还有母亲。”祁蕴收回目光看着我,说的很缓慢,很小心。
“哦。”我很随意,可是眼睛还是出卖了我在听见杜海时的心情,他好像代表上天给我下了诅咒,在我每次想起他时心都会剧烈的疼一下。
“对不起。”祁蕴看着我,一双眼睛里的悲伤让我无法想象他听到了些什么。
让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孩跟我道歉,不管是替母亲跟还是替他自己,都让我感到心疼。
“下次别说对不起。”在祁蕴不解的目光下我有点无良地说:“你可以请我吃饭或者送我礼物。”
“好!”终于露出了一点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笑容。
“啊!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可爱啊,都快迷死姐姐了。”我揉着这张老气横秋的脸,不顾外人的眼光调戏着祁蕴。
不知是被我揉红了,还是小孩子脸红了,可是,什么样的年纪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我们应该背负的幸福。
公车来了,就在我准备上车的时候,祁蕴拉住我的手,满眼期望地说:“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我转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揉着他的头发高兴的说:“你不叫我姐姐,难不成让我叫你哥哥!”
祁蕴满足而又调皮地笑着说:“再见,姐姐。”
“再见,阿蕴!”我笑着转身,在车上拉开窗子朝他大喊:“别忘了逢年过节的给姐姐寄礼物。”
原本站在原地失落的孩子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大声地说:“我不会忘的。”
看着孤独终老的母亲,我想说对不起,对着老气横秋地祁蕴我想说对不起,更想对对我不离不弃的卢兮和给我最简单的温暖的糖糖说对不起。
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有些人,失去了就找不回来了,即使找回来,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