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思若大惊失色,甚替豹子担心:“夕歌哥哥,如何不叫闪电反击,它都被狗群包围了。”
“狗群包围不一定就是危险,这是村民养的狗,它是来迎接我们的,不是来赶我们走的。”傅夕歌虽脸色惨白,但说话倒挺有底气,蓝思若虽不相信狗会迎接人,但是她见他说得很有底气的样子,便无多问,亦回头向那边看去。
奇怪的是,那些狗竟然也不吠叫了,啦啦啦的散作两排,竟让开了道给众人,那溜夫顾自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口中喊道:“朱大官人,这些狗是愈来愈听你话了。”
“天下万民都得听我话,别说一群狗。”一个爽朗圆润的声音从那道旁的院后响起,咣当一声院门被推开,狗群后面走出一个白袍朱衫的中年男人,见这男子生得仪表堂堂,器宇轩昂,尧眉舜目,禹背汤肩,双手过膝,两耳垂肩,年龄四十多岁的样子,竟是白面长须,好生威猛。
所有人看见这中年人朗笑着走来,潇洒不拘,风度翩翩,甚是让人为之仰慕,那溜夫更是笑容可拘,他跟那中年人介绍这身后的人:“朱大官人,这些官人也是从北方过来,要去冰火岛的,我闻说他们与你同路,便带到家来息息脚,好等着与你一同走。”
“刘老爹真是有心,朱棣在此谢过了。”那汉子恭敬地朝溜夫刘老爹行了一礼,谢道。
刘老爹也向大家介绍了那前面的中年人:“各位官人,这位朱大官人是前几日来到我们村的,你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
“王爷,原来你也在此。”道衍忙抱拳向那朱棣道。
朱棣哈哈朗笑着,细扫了众人一眼,竟也负手向众人行了一礼,亦回道:“幸会幸会,本王等了各位好久了?”
傅夕歌道:“闻得朱兄日前曾遭乃人伏击而受伤,不知身体可已无恙?”
“哎,此事说来惭愧,本王见各位远道而来风尘朴朴,定是已困乏之至,本王已以客代主借刘老爹的灶具烧好热茶,各位可否先进屋饮杯清茶解解乏,其余之事,咱们边喝边聊如何?”那朱棣一脸堆笑,甚是亲切,他见众人一脸疲惫,心中不忍,便招呼大家进屋再聊,众人自然求之不得,欢喜应允,刘老爹与那朱棣便引着众人说说笑笑,鱼贯往家走去。
那院门在二十几步的前面,门口有四五棵香蕉树,远远看去,仿佛是几位亭亭玉立的仙子。树的主干挺直,光滑,蕉叶向四周伸展,仿佛是芭蕉扇,这些巨大的“扇子”为人们遮阴挡雨,作用可真不少。微风吹来,满眼的香蕉树翩翩起舞,正向人们热情地招手。
再望下去便是悬崖,悬崖下面便是大江了,这些村落依着江边的悬崖而建,虽是险峻,但也宁静安逸,增似飘浮于世外,不为人所窥到的一般。
众人进入那小院内时,却见院子平宽敞,黄泥铺地,但却被压得结实平整,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点灰尘,院子东侧的葡萄架下的石磨上,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正在专心写字,脸蛋红扑扑的,眼珠像一对黑宝石,目光闪闪,英俊可爱。
见众人进来,便大叫一声:“朱叔叔。”小鹿一般的扑了过来,扑到那朱棣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扬起小脸说:“朱叔叔,璟儿已经写好五十个字了,你现在可以教我兵法了吧?”
“行,叔叔现在就教你兵法。”朱棣低头抚摸着那璟儿光溜溜的脑袋,微笑着跟他说。
原来这孩子是刘老爹的独子,与这朱棣关系十分亲密,适才朱棣要出去迎接客人,便与他约定,只要他写好自己教给他的五十个字,便教他兵法,那璟儿虽不知道兵法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还真把五十个字给写好了,而且一字不差工工整整,着实让人惊奇。
朱棣亦不食言,牵着那璟儿在葡萄架下的石磨边坐下,与其讲起了兵法,端听他说:“当年秦国奔袭楚国房陵得手后,楚国朝野震恐,发誓要夺回这个大粮仓。楚威王命田忌统率楚国的战胜之师,乘灭越声威兼程北上,要将秦军消灭在房陵!田忌对楚军实力已经熟悉,但对秦国新军却很生疏。秦国齐国,一东一西相距千里,历来很少交战,进入战国这两个大国还没交过手。但田忌明白,山地的长途奔袭战只能是精兵轻装,不可能是秦国的重装铁骑。楚军战力虽差,但以精简后的十万楚军对三两万秦军,胜算还是有的。
身为大将,若能打破秦国新军锐士不可战胜的神话般的声威,也是田忌的莫大声望。
大军未动,田忌便派出了数百名游骑斥候,秘密探听秦军动静。不久斥候回报:秦军奇袭兵力只有两万余,占领房陵后尚未撤出。
田忌立即兵分两路兼程北上:东路,前军主将子兰率领四万骑兵,沿汉水谷地秘密向西北行进,在丹水山地设伏,堵住秦军北撤退路;西路,自己率领重新整编的步骑六万,乘舟师大船越云梦泽、出郢都,正面进逼房陵与秦军决战!
无论从那方面说,这都是一个周全的决战方略。
楚威王认定这次大战“万无一失,楚军必胜!”郢都连北上灭秦的诏书都拟好了,单等房陵大捷便昭告天下,挥师关河!可是,当田忌大军到达房陵山地时,两万秦军却鬼魅般的消失了!
正在田忌惊疑未定之时,探马急报:秦军奇袭郢都,王城岌岌可危!
田忌星夜回师,却在彝陵峡谷突遭伏击。
那五万步骑军兵在陡峭的山谷中血战昼夜,最后竟然只有数千人马逃出!旬日之后,东路也传来败绩:子兰大军反被一支由武关开出的秦军截了后路,惟有子兰率三千残兵逃回!
楚威王大怒,下令缉拿田忌来郢都问罪。
但当王命特使截住败逃军兵时,田忌已经不在军中了!
消息传出,楚国举朝恐慌——房陵屏障已失,大军主力被歼,唯一可凭借的统帅也神秘逃走,郢都完全暴露在房陵秦军的威慑
之下,岂非大险?匆忙聚商,楚威王与所有王族大臣便连夜乘舟师进入云梦泽避难!有一支颇具规模的水军,这是楚国唯一强于秦国的地方,否则便当真是大难临头了。
三个月后,楚国为了避开秦军锋芒,迁都云梦泽以东、长江南岸的寿春,都城名字却仍然叫做郢都。”
他这滔滔不绝,竟把那战国时楚不敌秦而迁都战事跟这年幼的孩子说了,竟听得那孩子一愣一愣的,他当然不知道这征战杀伐之事与他有何关系,这什么将军元帅的能带给他什么好处,他可能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兵法也非什么好东西,学来也没什么用,那争战杀伐又与他何干?
闻得那朱棣与孩子那么有耐心的讲军事故事,所有人不禁全惊呆了,连平时跟在朱棣左右的道衍和尚和张玉都不禁侧目,心想平时不苟言笑的燕王竟然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让人不禁佩服不已。
元朝至正二十年四月十七日,朱棣生于应天府。应天,是顺应天命的意思。四年前,朱元璋渡江攻下集庆,就将集庆改名为应天。
至正二十七年旧历年底,朱元璋准备转过年头就要正式登基做皇帝了,十二月二十四日。他祭告太庙,把自己渡江后生了七个儿子归因于祖上的阴德:仰承先德,自举兵以来,渡江生子七人。今长子命名曰标,曰棣,这时朱棣已经七周岁,他这才和众兄弟一样有了自己的名字。
朱元璋称帝的第一年,就在宫中修建了大本堂.作为太子和诸弟学习的场所。堂中藏有大量历代图籍,供他弟兄们观览。征聘各地名儒,轮班授课,教育太子和诸王。师傅都是满腹经纶的大儒,其中如宋濂等。他前后十几年,向太子和诸王讲四书五经,讲封建礼法,一举一动都要合封建礼仪。
在皇子们的师傅中,有一个叫李希颜的,原是个隐士,因名气高,朱元璋写了亲笔信把他征召入京,让他当皇子们的老师。在古代,私塾的老师手里都有个戒尺,学生不听话就要挨打。他大概已经习惯了这一套,对皇子们依然很严厉。有一次,一个皇子不听话,让他打在脑袋上,肿起个泡。朱元璋见了很心疼,一时大怒,准备治李希颜的罪。马皇后在旁劝解道:“师傅教我们的儿子以圣人之道,哪里还能对师傅发怒呢?”朱元璋这才消了气,不久还让李希颜升了官。史书中没记载挨打的是不是朱棣,但他肯定是在这样严肃的气氛中进行学习的。
朱棣兄弟们除了接受师傅们的教育外,还要随时接受朱元璋的训诫。洪武元年十二月的一天,朱元璋退朝回宫,趁朱棣兄弟们都在跟前,便指着宫中的一片空闲地对他们说:“这里并不是不可以建亭台楼榭,作为游玩场所,只是不忍心多费民财罢了。过去商纣王大造琼宫瑶室,结果使天下人都怨恨他。汉文帝曾想建露台,因怜惜一百两银子的费用,就没有建,所以当时国泰民安。你们以后要经常心存警戒啊!”在这种场合,朱棣兄弟们都要格外恭谨,否则的话,一受惩罚就比师傅们更严厉。
朱棣从他父皇那里接受的完全是封建正统教育。对此,朱元璋曾有一段明确的自白:朕于诸子常切谕之:一、举动戒其轻;二、言笑厌其妄;三、饮食教之节;四、服用教之俭。怨其不知民之饥寒也,尝使之少忍饥寒;怨其不知民之勤劳也,尝使之少服劳事。
有了朱元璋的这些训练,虽然生在皇家,朱棣比起一般的人,竟也明事懂理得多,所谓的天文地理,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明,在大明皇子中,实乃出类拔粹之人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