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打退九人,落身下地,傅夕歌道:“这些贼子想必还会再来,这退得蹊跷,不得不防啊。”
“他们定是想计谋去了。”残剑心中大忧,望着九人远去的群山,面色凝重。
傅夕歌有些疑惑:“这数年来多次交锋,都是我追杀于他们,何故今日,却被他们反过来追杀,这湘西九怪究竟有何阴谋?”
“藏宝图。”道衍的脸色阴晴不定,却是岔岔地吐出了这三个字,他又接着道:“自古草莽追财势,这些人不怕死而来,想必是为了施主你身上的藏宝图而来,藏宝图一日不寻,他们的心一日不安。”
“大师想必也是为了在下身上的破图吧?”傅夕歌似笑非笑地问。
道衍摇头:“老衲乃燕王的谋士,如果为了施主的藏宝图,那想必燕王也是为了施主的藏宝图才与你结交?”经他如此反问,傅夕歌被问得一滞,却无了什么话好回答,在他心里,天下任何一个人的感情都可以怀疑,唯独朱棣,不能怀疑,因为他信任他!
沉默片刻,傅夕歌道:“如果真想知道藏宝图的秘密,那我们得去一趟冰火岛。”
“为何?”道衍与张玉惊然问道,傅夕歌说:“十多年前在光明顶上,范遥前辈和杨逍前辈都亲口与我说过,藏宝图的秘密只有一个人知道,而那个人,他叫张无忌。”
“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道衍与张玉面面相觑,同声而问,傅夕歌点头道:“是啊,无忌叔叔。”
“原来如此。”张玉环手抱刀,与傅夕歌道:“难怪十多年来宝藏传说一直传得沸沸扬扬,但江湖中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寻到财宝,而那财宝,却只有张无忌知道。”
傅夕歌苦笑:“那又如何,没有人能寻找到无忌叔叔,因为江湖中没人能知道冰火岛究竟在哪。”
道衍皱眉道:“如此说来,夕歌你也不知道如何去冰火岛?”
傅夕歌点头:“我铭思苦想四方打探了十年,却始终无法得到去冰火岛正确的路线。”
道衍道:“这个好办。”
傅夕歌抬头问:“某非大师知道去冰火岛的路线?”
“以前不知,但很快就会知道了。”道衍胸有成竹,哈哈笑了起来,其他三人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相互对视,却不知这和尚要搞什么鬼。
这年的四月,北方大地还是冰天雪地,而东南边陲,却已草长莺飞,欣欣向荣。
看那一行七八余人,经过长途跋涉,风餐露宿,过徽岭,穿山门,走险府,行荒山,累累三个月过去,总算来到了浙东的一条大江边,三四月的江水,还不是很湍急,大家屹立在那江岸的奇石怪岩上,看着那尤如奔龙的江水,和两边刀劈斧削的悬崖绝壁,心中不由的生起一股莫名的敬畏。只见那江面忽开忽合,水道迂曲不定,险狭处,仅数十米,上游来水,汪洋恣肆,滩陡流急,大江如飞瀑跌落,涛声十余里外都听得到,惊心动魄。但是,开阔处,江流漫漶,宽达千尺,浩浩江流,忽断折如带、忽跌落成瀑。
这一行人正是傅夕歌一众,话说那日淮北退敌之后,为探得去冰火岛的路线,道衍和尚出计,将藏宝图在冰火岛的消息散布于江湖,大家依计行事,因此引起轰动,天下爱财之人纷纷闻风而动,终有去过冰火岛者列出了一条正确路线,也在武林中传扬开来,而傅夕歌等人要的就是这条路线,待路线确定,他们便整装待发,远赴冰火岛,峨眉派的沐寒烟和蓝思若等人也闻得傅夕歌的消息,便千里追来,伴其左右,欲与他一同远赴海外,照顾其饮食起居。
道衍盯着浩浩江水跟大家道:“这条江叫作飞云江,据说发源于青藏高原丹东雪峰上,横穿神州之南,最后流进大海,已有千万年之久,可惜没有那北方的黄河那么有名。”
傅夕歌负手立于江边风口处,峡谷中刮来的江风把他的长衫吹得猎猎摆动,如同那随风招展的旗,他盯着那大江东去不回头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触景而发,心中所想到的人,当然是他心中那永远解不开的结:傅友德。
昆仑山上泛舟时的生死相救,此刻还历历在目句句在心,但是那个人却是与自己阴阳两各了,想想不免是一种心痛,更多的却是惆怅和彷徨,傅夕歌不知道,过了这条江,自己的命运又会走向哪一方,自己是否真的像祖父所说的那样可以放下一切,可以为天下黎民做一点事?而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蓝思若见傅夕歌已经呆站在江边好大半天,江风甚大,她怕傅夕歌着凉,便从包裹中取出一件大氅,给他披上,便披边跟他道:“夕歌哥哥,东南边地,据说异病瘴气颇多,你且披了这氅子,待溜夫来,我们便可过江了。”
傅夕歌低头看着她温柔款款的脸,心上不禁一暖,鼻子竟有些酸酸:“若儿,谢谢你,一直对我不离不弃,受苦受难,你家夕歌哥哥却没让你过上一天安稳日子,对不起。”
“夕歌哥哥,为何这般说呢?若儿就算为你死,也是心甘情愿的,受这点苦,怕什么呢?”闻得傅夕歌说那些话,蓝思若五分感动,五分决绝,她目光闪闪,盯着傅夕歌俊美的脸孔,目光却那般坚定和绝然。
傅夕歌抬手,捧起了蓝思若那俏美不可方物的脸蛋,把她额前被江风吹乱的头发轻轻捋顺了,柔声说:“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你不计辛劳的一次又一次跟着我吃苦犯险,连死都不怕么?”
“嘻嘻。”蓝思若娇憨一笑,犹如那春光中的桃花,她握紧了傅夕歌的手,俏皮的说:“偏不告诉你,笨哥哥,就让你心里问一辈子为什么,可好?”
望着他那明媚的笑,听着她那乳莺般的声音,傅夕歌心中竟莫名的一疼,手臂颓然垂了下去,脸色刹那惨白,噗地,竟然一口鲜血喷了芍药一头一脸,身子兀自直直向后倒去,若不是蓝思若惊叫的时候一把搂住了他,怕是要纵身跌进那湍急的飞云江里面去了。
所有人立刻大骇,离得最近的道衍忙跳将过来,一把抱着已经昏迷的傅夕歌,伸手一探鼻息,感动其气若游丝,心中苦然,忙问蓝思若:“姑娘,你跟你家哥哥说了什么?竟会把他气成这样?”
“我……,我什么都没说啊!”蓝思若一脸惊愕,显然还无法从傅夕歌突然昏厥的现实中回过神来。
张玉也闻声跳将过来,看了一眼导游怀中的傅夕歌,摇头叹道:“哎,这孩子伤心过度,适才势必突然想到了不堪回首的过往,故气血攻心,实在可怜可怜。”说间不住摇头哀叹,甚是痛惜的样子。
道衍也道:“是啊,傅施主数次从死神手中走了出来,最后却还是伤心欲绝,心丧若死,人生在世的至悲至痛,大概莫过于此吧?”
他话间,众人不禁把目光看向了人群中的明月青,而那明月青,亦是低叹一声,柳眉深锁,痴痴的凝视着道衍怀中的傅夕歌,脸上的愁云浓得化都化不开。
傅夕歌突然吐血的根源,多半是因为内伤所引起,虽然那伤此刻可能已愈合,但是她却永远住在了那个少年的心中,不时无刻,会绞着他的心伤,让他吐血,让他昏厥。
这便是爱情的折磨吧?
一剑断青丝,却不一定能断得了思念,一心了红尘,却不一定能了却那万千记忆和恩怨。
此时大家走到一个叫金钢背的渡口,因渡口的溜夫还没过岸来,故大家聚在这里等待,岂知等待过程中傅夕歌触情生情,又被蓝思若那柔美一笑唤醒了他痛苦的记忆,一时不能自已,呕血而昏,张玉这一跃过来,正是要运功替之疗伤的,那料他手心功力聚起之时,道衍忙阻止道:“且慢,万不可运功疗伤啊。”
“那端为何?”张玉****:“这孩子气极而昏迷,此刻该用功震散他心中淤积的瘀血,方可解其堵塞之困。”
“这孩子体内已内力全无,而且任督二脉都是刚续上的,此刻如再遭外力冲击,怕是弄巧成拙再度冲破,那神仙都难保他了。”这道衍深谙医道,说话间眉宇凝重,不想是开玩笑。
张玉闻之则如当顶棒喝,不禁滚汗溢出,惶恐道:“我糊涂,只顾想着救他,差点害了他命,如果不是大师提醒,今天就犯罪了,真是罪过罪过。”
“施主不必太自责了,你也是急着想救夕歌施主,又何罪之有呢。”道衍见张玉一个劲在那地方惶恐认罪,连忙出言安慰于他道。
此刻傅夕歌还不见醒转,蓝思若却已哭得泪人也似,她扑通一声扑跪在道衍身前,哀求到:“大师,求求你救我夕歌哥哥吧,你是神医在世,只有你能救活他了,若儿无以为报,在这里给你磕头了。”说着便咚咚咚地磕了下去,那飞云江岸多怪石嶙峋,蓝思若如此一磕,不多时额头便血珠大冒,竟是给磕破了,满头满脸挂起那血花,众人看之无不心疼,蓝思若却是不知疼般咚咚磕得愈来愈重了,道衍手足无措,忙说道:“姑娘快点起吧,老衲舍了老命也治好他便是,姑娘不要磕了,磕坏了我夕歌施主要拿老衲是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