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黑衣人,站在那一众人身后,此人约四十岁年纪,双颊青白,两眼低垂,看起来精干强悍,面部轮廓也不甚周正,但颇清秀,还有一个鹰钩鼻子,一头黑发披散肩头,一双眼睛射出绿油油的寒光。
此人径直阔步走到商越身前与他冷然对视。
商越钢牙咬了咬,嘴角扬起冷笑问:“阁下莫非就是张宇清?”
黑衣人颌首道:“你说对了,在下正是张宇清!”
张宇清?此名一出,满座皆惊,因那张宇清之名,可谓如雷贯耳,坊间多年之前便有传闻,那横行天下的天师教,乃毒张宇清执掌,张宇清不但武功高强,为人甚是阴险狡诈,心机深邃如海,据传世间没有人敢得罪于他。
今天这朱元璋最信任的一个人,竟站在与自己三尺之遥的地方,而且是亲自登门拜请自己,这对商越来说,是天大的荣幸,还是?
灭顶的大劫。
他所想到的,当然是后者,因为从毒血那阴冷的眼光之中可以看得出来,此人,便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商越傲然笑道:“你毒血大人大驾光临,肯定不会是为了专门请我这凡夫俗子而来吧?必定是为图我商越家那绝世宝甲。”
“好想法,本官正有此意。”那毒血尖声回到,竟直直把他狐狸尾巴给露了出来。
现场顿时陷入了一场令人难以喘过气来的寂静当中,无边的杀意,就这样,在那皎洁的月色之下,升腾了起来。
“花老财,你这恶棍,放开我爹。”在一片沉默当中,一个清脆的童音打断了现场寂静。
但见在那灯光之下,一个矫健机灵的孩童,如同一只脱兔,奔跑挥舞着拳头,扑向那闪烁着两眼绿光的毒血,毒血不明白这孩童在说什么,只觉得那孩子流波似得眼目之中,有一股无形而又强大的冲击力,如若一把利剑,只将他的心猛力劈开,竟一时让他受之不得,怪叫一声,探空起爪,迎着那飞奔而来的孩子抓去。
谁也想不到堂堂秦宫护卫,竟会对孩童下手,立时吓得亡魂必冒,冷汗抽心,直为那雄鹰一般奔跑的孩子担心。
孩子将被利爪抓到之际,一双刚劲大手,齐齐拦在毒血之前,那手作掌,已经挟起无匹掌风,拍向毒血利爪而去,毒血怪喝一声,飞爪临空一挑,阴气森森,漫天爪影竟削空抓来,把那出掌救子商越盖于爪风之下。
商越一把将身下娇儿按倒,柔声嘱咐:“衡儿听话,不得乱动,待爹爹解决了这些花老财,再来陪你。”
孩子在他身下眨了眨大眼睛,竟乖乖答应道:“爹爹小心,衡儿等你。”
此间,毒血的漫空爪影已至后背,眼看那商越立时要见血,众人都已经惊得大声喝出声来,突然,商越伟岸身躯突兀一伸展,腰间毫光一闪,竟见他右手已然抽出软剑一支,那剑在手,陡然迎风一甩,竟已笔直而出,挺剑撩向毒血。
商越那掣于手中的软剑,随风爆空一扬,剑光匹利一闪,大开大豁,双臂仰面拉开,傲空发出一声清啸,竟也使出他自创的剑法,剑法借了雁山夜景形状而悟创而来,颇具特点,只见他这招看似狂放的剑招,竟也刚中带柔,双臂张开之时,剑气已铺面撒开,招名却叫“少女开怀”。
这“少女开怀”,乃那雁山之中最为唯美柔丽的一道景色。
站在那紫竹山下,仰头往对面的山顶看去之时,可在无意见看到一位仰面躺着的长发女子般的石山,女子长发披散,而衣物尽已除去,一只侧面能看到的娇乳,竟是那般活灵活现,少女仰面而躺,似若思念心中情郎,竟也醉如梦中,让人见之,心波漾动。
商越这见景会意的“少女开怀”剑法一出,漫天剑气直直迎上那毒血的漫天爪影,剑爪相撞相击,竟能发出那仓仓的金铁交作之声音,在这一斗见方的台阶之上,二人一出手便使出杀招,让人为之寒胆。
四五招过后,商越剑气渐渐减弱,而攻势却渐渐加强,只见他暴喝一声,右手已暴涨数尺,长身飞提而起,如那佛画中的飞天,手里软剑竟似那飞天手中的水袖柔软顺滑,舞舞生风,直直朝那站于院心的毒血脖颈缠绕而去,此招名叫“少女飞天”,亦只可用此软剑才能使出,因为剑身极其柔韧,还能在挥招同时卷起那水袖的效果,以剑作袖,端是好看。
那水袖缠绕脖颈,毒血竟也不惧怕,只听到他赫赫怪笑,两只手爪,竟在抖做一团,应那笑声而来,尽是满天森森鬼气,无边杀气,将这月色都快遮住了。“鬼谷神爪”。在满毒血天爪影下,闻得有人失声叫了出来,众人听罢,脸色大变。
那缠颈之剑,已到头前,眼见立时便可把那毒血当场断魂,谁料毒血却仰头一笑,脸上尽是一片血红之色。如同那地狱中的嗜血魔鬼,煞是恐怖!直见他右爪暴伸而出,竟如魔鬼之爪,迎着那空中飞旋击杀而下的利刃抓去,只听“夺”的一声,已生生把那软剑抓于手心,只见他竟如抓到布条一般,把那手中之剑刃挽空一绕,拖着那持剑的商越,发力在空中甩了两圈,才松手把其连人带剑,荡扔了出去,直直扔到那院子的花坛外面。
商越晃了三步,才定住身子,软剑陡空收回,心却已经沉了下去。
毒血所使,必是那鬼谷神爪无疑,此爪乃天下第一奇门功夫,毒辣淋漓,能隔空抓器,以气杀人,视世间一切兵器若无物,横行杀场断无可阻挡!
只见那毒血一脸蔑视:“间黎壮士,你这口中的商越大侠,也不是什么高手嘛,既然都是一些无能之辈,你又何苦下药对付他们呢?”他这话居然是对站在身边的间黎而说的,间黎应话,忙向毒血躬身抱拳:“回禀大人,属下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大人行事,当以万无一失为先,故属下才先买通内应,对这群鼠辈下了药。”
听他二人之言,众人如坠云里雾里,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没过多大会,场中有人觉得自己胸口竟有隐隐绞痛传来,待欲提真气时,却浑身软绵绵的,无了什么力气。
众人大惊失色,有人惊呼道:“商越兄,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中毒了。”
商越也觉得身上有一股奇怪的绵意袭来,头脑立时发麻不已。胸中翻江倒海,巨大的疼痛害的他快要站立不稳,大感不妙,脱口道:“我也中毒了。”他话一出,全场炸锅。
这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慕了商越的好客之名而来。
那商越乃当年变法富秦的宰相商鞅之子,后来因商鞅被人诬告,无奈举起反旗,秦王一怒之下,把商鞅留在京城的家族尽数诛灭,而这商越却因从小不参政事,携了美妻红绫归隐雁山,才免遭秦王屠族之伤。
他那孩儿名叫商衡,自小聪明伶俐,父亲商鞅实在欢喜,欲留在自己身边培养,而现在商鞅因被逼造反,正在彤地与秦军作战,情况危急,衡儿送到那里也不是很安全,商越便召了自己熟识的武林人士前来商讨如何救父亲和保护儿子。
大家经过相商,一致同意把衡儿送到商鞅身边。
毕竟那是商君的心愿。
虽然英雄迟暮,虽然大军围困四面楚歌。
但是也要让他商家的男儿与他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所以今夜过后,大家准备挑选几十名精干的壮士,护送两岁的商衡踏上北去彤地之路,去寻找他的祖父。
谁料现在却出了这么一着,实在让人意想不到啊。
此时那大厅中的众人,全都掌心暗暗发黑,脉息不稳,肚脐向左三寸处隐隐作痛,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双目无神,眉心渗出一缕黑线,显然是中了致命奇毒。
不一会儿,整个大厅的人士,纷纷捂着肚子哀嚎起来,而一个接着一个像骨牌一般跌倒在地上,捂肚翻滚,全全惨淡的面色,十分痛苦,极端难受,有的竟大口大口吐起黑血来。商越强忍心中恶疼,抬头怒视那间黎:“间黎贼子,好端卑鄙,我那江湖朋友,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般加害他们?”
“不是为兄要加害他们,是我的好弟媳要加害他们,哈哈哈。”间黎狂笑起来。
他的狂笑声,把那美艳无比的中年美妇,引了出来,在那狂笑声中,红绫聘聘婷婷的迎着商越走了过来。
红绫直直走到商越身前,那张清美无比的脸孔,满是爱意,她站在商越的目光中,扬起脸,对他道:“相公,不要责怪你娘子好不好,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一家啊。”
在她的盈盈目光下,商越脸上的怒意,却越来越重了,他失魂落魄,带着哭腔问:“娘子,你倒是做了什么啊。”
其实他心中,想必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不敢承认而已。
而他面前的红绫,却是一脸倔强,却无那后悔的意思,她一字一顿地回答:“为了我儿,为了我相公,便是牺牲了世间所有,我亦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