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夕歌接连打了十几遍掌法,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他直挺挺躺在雪地之上,只听那辛天丙说话,自己头都无力去点了,道:“前辈说吧,晚辈听着。”
辛天丙有心让他放松一下,也不强迫他起来,自顾道:“易经讼卦曰:讼,上刚下险,险而健讼。讼有孚窒,惕中吉,刚来而得中也。终凶;讼不可成也。利见大人;尚中正也。不利涉大川;入于渊也。此招似有争议。九三:君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象曰:终日乾乾,反复道也。”
傅夕歌闻他如此这般一说,却是头脑听得昏昏胀胀,很难了懂其间意思,一眼迷茫的盯着辛天丙,大摇其头,苦涩笑道:“前辈,这些生涩的段句你不必说了,自教我招式方法便可。”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练这武功断不能浮躁。”辛天丙脸孔一板,说到。
傅夕歌自感惭愧,忙回:“前辈教训得是,晚辈记住了。”
辛天丙看他还在躺着,脸上不愉,提声喝道:“休息那么半天还却躺着?速度起来,看我比划。”
傅夕歌听了,忙飞身爬起,诚惶诚恐,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细看辛天丙的身形动作。
辛天丙白了他一眼,缓缓吸了一口气,左掌自胸前拉出,往那头顶推去,左腿慢慢划开,口中慢慢说道:“记住,气通天池天泉曲泽横骨大赫气穴四满中注肓俞商曲石关阴都腹通谷幽门步廊神封灵墟神藏彧中俞府,气凝掌心,然后像我这般。”嗖地一声,暴掌腾空而起,平凡一跃,龙腾九霄,无比大力瞬间爆发,轰天劈地,煞是威猛。
辛天丙傲腾于长空之上,双掌翻飞真气呼呼,花白长须飘飘而动,直如那太白金星光临凡间,看得傅夕歌心驰神往钦佩之至,口中直呼:“好强的爆发力啊。”
“此招贵在爆发,而且可以承上启下,上接鸿渐于陆或利涉大川,下连飞龙在天或时乘六龙,你若学会此招,上下关节便可一打而通,以后整套掌法使出来,便可连贯自如了。”辛天丙荡于空中,朗声说道。
“如此厉害,那晚辈舍了命也得学会这招。”傅夕歌闻那辛天丙如此这般一说,心中一热,跃跃欲试,辛天丙飘飘而下,点头笑道:“你且看我摆练三遍,记住内力游走穴位,然后用心引导。”
话毕,他已落到地面,双脚喀嚓踩着积雪,开始带着傅夕歌比划起来了,口中却重复念着那引导气息之法,傅夕歌边记边打,也依着辛天丙的招式动作和引导之语推送气海内力,便这样反复打了几十遍,直打到太阳西斜,腹中空空才停了下来,因为练得用心,辛天丙老人不在身边了都不知道,他只得高声呼着沐寒烟:“烟儿,饭熟了没,你家公子肚子饿了。”
屋里传出沐寒烟的声音:“小姐和五散人他们还没回来,公子你还是稍忍片刻,等他们回来再一起吃吧。”
傅夕歌心道:这师妹逛街也逛得时间够久的。他又问:“那你可看见辛前辈?”
“辛爷爷许是出去买酒了吧?他的酒壶不在。”沐寒烟边说边端着一个盘子出来,里面有一只冒着热气的肥鸡腿,她直直向傅夕歌走来,说道:“今天是腊八节,想必街上人多,小姐他们留恋忘返了,公子你先吃只鸡腿垫垫。”
“还是烟儿心细。”傅夕歌一脸开心,迫不及待,搓搓手就把那盘子里面鸡腿抓了起来,一嘴啃了下去。
沐寒烟站在身边微笑着望着他,眼中尽是暖暖的甜蜜,不过,这位心细的姑娘,心中却隐隐牵挂着她家小姐,怕那心地单纯的小女孩,会出什么岔子。
洛阳城北,有一个叫作黑水渡的镇子,今天异常热闹,镇子其实不过是十来户人家的聚居地,周围有一片空旷的平地,而四面八方聚来的人们,在那平地之上摆起了东西做起了生意,便成了镇子。
此镇临靠一条名叫黑水的小江,故叫黑水渡,也算是一个小小渡口,此时江面已经封冻,自然也看不见渡口的样子,只能作临时的集贸市场使用了。
明月青他们便是来此逛街。
刚到镇上他们就分成了两帮,五散人兄弟几个不好逛街,便在镇头的茶肆里面要了一壶烧酒,一盘花生,在那饮酒作乐,让明月青和猪弟去逛。猪弟像根木头,肩膀上顶着那只大雁,机械的跟在明月青身后,做她的陪衬!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多半是看他肩膀上那只鸟,和他身边蹦蹦跳跳的那个漂亮女孩,至于望他的眼神,多半是带着鄙夷的色彩,他读得懂那些眼神里包含的话语:呸,臭叫花,跟着如花似玉的姑娘你以为你就是人啦,人家姑娘只喜欢她师哥,你呢?算个什么?一棵草都比你有价值。
比肩接踵的人流里,他们走得倒是比较轻松,因为所有人看见猪弟都捂着鼻子躲开,像躲避瘟疫一样,见过讨厌乞丐的,没见过这么讨厌乞丐的!猪弟似乎已经习惯了,逛得心安理得,就连那只大雁在他肩膀上拉了一泡黑黄相间的鸟屎,他都若似不见,任它为之。
眼睛只顾盯着前面的女孩,看着她那一脸欢喜的的表情,心里美滋滋的。明月青好久没有逛过街了,今天能来逛逛,作为小女孩,自然是兴奋得紧。那满街的糖人儿胭脂摊和衣服铺,尽是她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她一个摊一个摊的看着挑着,逛得不知疲倦,太阳向西移去,街上渐渐散场的时候,他们还没买到多少东西。猪弟也不忍催她,他就想让时光这样永恒停止,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活着,这辈子便无所求了。
他自己心里知道,他喜欢这个女孩,自从见到她第一面开始,他就喜欢她了,那就是一见钟情!但是他明白她不喜欢自己,她对自己的感情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她心中只有她的师兄,这是不可能改变的。虽然事实如此,但是他还是心有不甘,看见她跟她师兄在一起那么开心的样子,他就会心酸,自从她与她师兄重逢,他心中就没有什么话想说了,像是被阻塞着,无法说出来。
“哎,大叔,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挑一件吧。”明月青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猪弟已经出神好久了,回过神来,竟不知已走到一家裁缝铺前,猪弟正在拿着那些布料挑选,边挑边招呼他。
他正了正色,凑了过去,正想说话,忽然肩膀被一只手捏住,一阵生疼传了过来,他“哎哟”惨叫一声,身体被那只手顺力一拖,甩了出去,另一只肩膀上的大雁扑拉一下腾空而且,怒叫着盘旋在那空中,而猪弟则被摔在了街面上,一口大刀顶住了脑门,四五个身着官服的锦衣卫大步跨来,忽啦啦吧明月青围了起来:“听人举报这个镇子上来了一位美人儿,官爷我们过来看看,喲,原来竟是段大小姐,走,跟我们回去吧。”
明月青见猪弟被摔倒在地,登时柳眉倒竖,怒道:“光天化日之下横行霸道,你们还有王法吗?”
“王法?你家官爷就是王法。”那些士卫嘻笑着朝她逼了过去。
明月青看他那般飞扬拔扈的样子,所有好心情全都没了,一把将手中布匹放回摊子,转身跟猪弟说:“没心情买了,猪弟大哥,咱们走。”说着气冲冲侧身欲走,地上的猪弟也使劲一滚,挣出那刀口,爬身起来。
“且慢。”那士卫脚步一拉,挡在了明月青面前,伸出右手挡住她去路,滟笑道:“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你想怎么样?我没犯法吧?”明月青心中好气,凌眉怒问。
“你当然犯法了,因为你生得太漂亮了,被人举报了,所以我们得抓你回去,听从指挥使大人发落。”这世界上最滑稽的理由,他竟说得振振有词,听得明月青极怒而笑:“官爷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你啊,小美人儿。”那人说。
明月青怒瞥了他一眼,扭身走。
一个旗总一把抓了过来,口中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大手已抓到她的肩膀上,明月青顺势弯腰,出脚踩向对方脚背。
那旗总来势较急,手已探到明月青肩头,甩起了一阵急风,而明月青去脚也快,只听啊呀一声,那汉子厚厚的脚背被她狠狠踩到了,同时那汉子已一把抓到了明月青瘦小的肩膀。
他怒吼道:“敢踩我,你活腻了吗?”
“去死。”明月青抽手一个耳光,啪地打到了那旗总的脸上。
耳光响亮,惊得那只大雁怪叫一声,扑腾飞走了。
下一刻,被打耳光的锦衣卫像一头暴怒的牛,手腕大力一扭,把明月青整个人摔了出去,口中大呼到:“臭娘们儿敢打老子,兄弟们上来,把她乱刀分尸。”自己仓地拔出大刀,喇喇朝摔倒在地的明月青走去。
其他众卫见头子发怒,也不敢不从,纷纷拔出腰刀,围了上来,那猪弟见明月青犯险,忽然嗖地扑了过去,把明月青整个人盖在身下,咆哮道:“你们要杀便杀我吧,莫要欺负女孩子。”
“放心吧,我们会让你们一起死的。”众锦衣卫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