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住明月青的软磨硬泡,猪弟被他们生拉硬拽强行带着去附近的镇子逛街,同去的还有五散人那一伙人,还带走了那只雁子,只有沐寒烟留下来照顾两位武痴和豹子,因今日是腊八节,所有寺庙都会施粥,他们也想去求个好福气,顺便带些粥回来给那两位武痴尝尝。
里面房里打坐练功的二人,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人在做些什么,只见他们相对端坐着,表情平淡而放松,双目微闭,头顶缓缓散发出氤氲的紫色淡气,在屋子里面淡淡弥漫。
那辛天丙老人所散发的紫色气体尤为浓郁,因为他是长久浸淫此功之人,如今又得到峨眉九阳功,自然如虎添翼,许多难解的关节也一一而通,虽又遇到新的难关,但他相信总会曲径通幽,柳暗花明,故练得心平气和,没那么多急躁。
而坐在他对面的傅夕歌,却没他那么顺利,虽然头顶也会冒出紫气,但却是时断时续,无法一直继续延迟。他头顶的紫气多半会被自身散发的青气所驱走,似乎两种气流是相生相刻,天生敌人一般。
原来这九阳功,如打通全神穴脉,按照它所指之法引导真气在全身穴道游走,真气便可源源而生,聚于气海唯己所用;更妙的是练此功之人若遇战斗之时,体内真气会突然爆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如真气自生机一般,愈占愈勇愈战愈狠,遇强更强。
但危险之处就在此处。因为战斗之中真气突聚许多,而当战罢却无法排解,亦无法一下止住源源自生的真气,故十之有八会胀裂气海,力泻而亡,或是七经八脉九阳游动,燥热难当,横遭烈火焚体之痛,端是生不如死。
是以练这九阳功,就如在刀口上过活,生死也在一瞬间。虽然是如此危险,但世间武林,却有很多人趋之若鹜,百死不悔,只为追求武学的最高境界,纵是身死也是不怕。
傅夕歌是这一类人吗?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他身上那稀里糊涂得到的九阴真经的内功,倒成了他的绊脚石,让他既爱且恨,在那无名谷底张无忌帮他打通了任脉所有大穴,而督脉的穴道也冲通了七八个,如若靠自己平日勤加修炼,冲通任督二脉,指日可待。
人体自头顶至会阴处,相连着两条经脉,两条经脉分别于正前和后背上下串连,正前的称作任脉,它连接了“承浆,廉泉,天突,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鸠尾,巨阙,上脘,中脘,建里,下脘,水分,神阙,阴交,气海,曲骨,石门,关元,中极,会阴”二十四个穴道,而后背处的督脉,亦是由上而下,连通“龈交,兑端,素曜,水沟,上星,匈会,前顶,百会,后顶,强间,脑户,风府,哑门,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至阳,筋缩,中枢,脊中,悬枢,命门,腰阳,腰俞,长强”二十七个穴道,因为任督二脉属于人体最重要的气血输送通道,故古往今来,多少练武人生都梦想打通二脉,开启大小周天内力搬运,到时便日进千里,势不可当。
可这打通双脉之举,却需要深厚的内力,亦需要精妙的技法,若贸然行事,不但白白消耗内力,还可能导致经脉阻塞,走火入魔,得不偿失。
傅夕歌身上的督脉穴道,这几日在缓缓运气冲击,可是收效甚微,辛天丙老人告诉他不能心浮气燥,所谓欲速则不达,一切都应顺其自然,如果神功大成,所有一起便可水到渠成。故傅夕歌便专心练习起那九阳功,如果不是体内的九阴内力相阻,他也不会这般吃力的。
时间很快到了午后,辛天丙见外面阳光明媚,天色大好,便缓缓停下了打坐,对傅夕歌道:“小子,该到练掌之时了,今日学第几掌了?”
傅夕歌这边正为两种内力的冲突而感到苦恼,闻得辛天丙说学掌,心中登时大喜,忙道:“应该是第七掌,今日便学第八掌。”
辛天丙笑道:“今日是腊八节,难得老朽心情不错,便多教你两掌。”
“那前辈要教晚辈哪两掌?”傅夕歌闻之甚是开心,急切问道,辛天丙拂须神秘地说:“到时你便知道了,不必着急,先把老朽教你的那七掌温习一遍再说。”
“明白了,前辈。”傅夕歌眉毛一挑,答。
那茅屋的屋檐之上,挂着一排手臂粗细的冰挂子,阳光晒了下来,正正照在那冰挂上面,晶莹剔透,刹是美观,如同玉竹一般,只听傅夕歌清啸一声,提气凝神,运气与手少阳三焦经行,关冲液门中渚阳池外关支沟会宗三阳络四渎天井清冷渊消泺臑会肩髎天髎天牖翳风瘛脉颅息角孙耳门耳和髎丝竹空,返任脉停于掌心,随着掌风拍出,内力驱动真气,浩浩一掌,霸道无常,一掌拍出之时,那一片冰挂随掌而折,喀嚓乒乓,甚是动听,傅夕歌一掌推断一排冰挂,气息流走一气呵成甚为流利,那沐寒烟在辛天丙身边拍掌欢呼起来:“公子好掌法,就算前面是千军万马,也难敌公子此掌之威。”
“这话言过其实了。”辛天丙摇头道:“他体中内力乃九阴真经,以九阴内力驱动降龙十八掌,好比毛驴拉大车,华而不施难尽其用,无法发挥此掌的巨大威力,可惜可惜。”
“照辛爷爷这么说,公子的一身内力便是毛驴咯,公子以那一身毛驴内力击败峨眉派的灭山大敌,扬威武林,难道也是华而不实?”沐寒烟不喜欢听别人说她公子的不是,便这样反问辛天丙。
辛天丙被她如此一问,竟找不到什么话来驳她之言,只得呵呵笑道:“老朽的掌法是毛驴,呵呵,小姑娘不必这般动气,老朽多教你家公子几掌便是。”
“不能多教。”沐寒烟眉毛一挑,抬着下巴道。
秋鸿讶然:“如何不能多教?”
沐寒烟说:“不是多教,而是全教,辛爷爷你的龙掌不可能只教一掌给我家公子啊,那样的话听起来多扫你名声啊。”
“你这丫头倒是会抠字眼,老朽何时说过只教部分掌法了?”辛天丙笑了起来,又摇了摇头,只叹这孩子古灵精怪,处处替她公子作响,傅夕歌这小子命还不错。
那沐寒烟听得自然开心,嘻嘻笑了起来:“那今晚烟儿便炖一只肥鸡,好好犒劳一下辛爷爷。”
“你这小鬼头,肥鸡炖来是犒劳你家公子的吧,拿你辛爷爷戴高帽?”辛天丙哈哈朗笑起来,把那沐寒烟脸蛋羞得满脸飞红,婴地一声跑开了,边跑边道:“辛爷爷拿烟儿打趣,肥鸡不炖给你吃了,耶耶。”转脸向辛天丙吐着舌头。
傅夕歌拍了十七八式,在那茅屋外面的雪地之上,片刻间便打了四五余掌,因为降龙十八掌十分消耗内力,打到此刻,他已气喘吸吸,额头冒出了粗汗,不得已只得停下休息,插腰站在硬雪地上,呵着热气,正好沐寒烟跑到身前,掏出手帕替他擦着额头的汗水,温柔地问:“公子,累吧?”
“不累,只是内力有些接不上而已,谢谢你,烟儿?”傅夕歌盯着沐寒烟,暖暖一笑。
“那公子晚上想吃什么,烟儿给你做。”沐寒烟温柔地擦拭他的汗水,生怕力道重一点便会弄疼他。
傅夕歌眯眼想了想,正想说,辛天丙老人打趣道:“烟儿丫头不是说要炖肥鸡给我们吃的吗?这下怎么又要让你家公子选啦,不公平呵。”
“那好吧,就肥鸡,我喜欢吃肥鸡嘿嘿。”傅夕歌正愁找不到选呢,听辛天丙这么一说,他正好顺水推舟。
那沐寒烟便点头:“是咯是咯,两位老小武痴,你们可得专心练掌,练得不好肥鸡就没有咯。”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提醒她家公子。
傅夕歌抿唇笑着却没答她,旁边的辛天丙老人夸道:“没看出来烟儿丫头倒会管人,以后嫁人了,你家相公绝对对你服服贴贴的。”
“哈哈,我看也是。”傅夕歌听着有趣,亦附合说道。
那沐寒烟怎知会被这般说趣,一张小脸顿时羞得如同春天的桃花,红彤彤的,她红着脸瞪了二人一眼:“一老一少都不正经,不与你们说话了,哼哼。”心中既是羞涩又是欢喜,拔了步子跑回屋去弄饭了,身后传来那二人的朗笑之声。
沐寒烟跑开之后,二人脸色又归于严肃,辛天丙沉声道:“适才老朽观你使了见龙在田,鸿渐于陆,羝羊触蕃和龙跃在渊四掌,看出你最大的弱点便是接不上气,所有招式无法连贯而发,这是最致命的。”
“前辈,降龙十八掌的出掌次序十分混乱,故挥掌之时连贯性十分困难,而且气息游走穴位也难以记住,故很是吃力。”傅夕歌摇头苦笑道。
降龙十八掌的威力虽然巨大,但是因为发掌之时内力游走的穴位过于繁复,所以掌法的习练也是相当之困难,辛天丙深知此理,所以之前他教傅夕歌的那些掌法都是气息游走相对简单的,但虽说简单,傅夕歌学起来也是十分吃力,半个月过去也只学了七掌,使用出来还是无法连贯,看起来笨拙不也,似童子学步,举步维艰。
辛天丙没法,只得再让傅夕歌反复打了十多遍学过的掌法后,才传他新的一掌,趁傅夕歌停下来休息之机,他跟傅夕歌说起了此掌的习连关键和招式套路,先说由来和名称:“老朽将要教你的这掌叫做鱼跃于渊,故名思义,习会此掌便有鲤鱼跃龙门之效,相信你功夫掌力也会更上一次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