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峨眉派万佛顶上,掌门欧阳妙弋听蓝思若那般一说,不免身体一震,脸色白了白:“你想说什么?”
“那夜,我们都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不见了恩师,连那傅少侠也一起消失了,其中也许有蹊跷。”蓝思若眼神悠远,似想起什么,她在那分析着,妙弋寒着脸摇头:“我是亲眼看见掌门师伯被他震出屋来,而且他们似有过争吵。”
“恩师当时在教他一门功夫……可是至于最后为何突然被震出屋子,连我也不知道了,我也昏了过去。”蓝思若摇头叹了叹气,说道。
“想必他是学了武功恩将仇报,一掌害了前掌门,然后毁尸灭迹,离开峨眉派了吧。”那青罗也插嘴进来跟她们一起分析,听到这话,妙弋气得差些晕倒,怒道:“好毒的人,我欧阳妙弋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青罗师姐莫乱分析,如果他是那么狠毒之人,为何不把峨眉派全杀干净,干嘛还要留下我们这些祸根?”蓝思若忙提声打断她们的分析,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觉得她话有理。
那日血战过后,傅夕歌与静雪在万佛顶的孤寺侧房里待着谈论一些事情,尔后静雪被傅夕歌一掌震出了房间,气绝于雪地上面,当时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他掌杀静雪,只是看见他杀完静雪后大家都晕倒了过去,待醒转过来之时,大雪封地,静雪的尸体却不见了踪影,后来的数日打扫整座峨眉山,都没再寻到她,而那傅夕歌也连夜下了峨眉山,逃之夭夭了。
这所发生的一起完全颠覆了妙弋的想象,也完全改变了她对傅夕歌的看法,她始终想不明白,那个自己心中的傻小子为何会变得那么凶残,那么的没有人性和忘恩负义?难道他的心就是那样铁的吗,难道自己的眼光真是那样的差吗?难道真是自己害了峨眉派吗?
可是静雪师伯的尸身,为何会无故失踪呢。
她的眼中聚起了雾气,染上了氤氲之色,雾蒙蒙的一片,似乎了模糊了。
接着发出了幽幽一声轻叹,对二人道:“两位师姐的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都收拾好了,就待明天一早天亮,便可出发了。”二人回她的话。
妙弋点了点头,跟蓝思若道:“思若师姐,你一路上多关照青罗师姐一些,务必少在途中逗留,速去速回。”
“掌门放心吧,思若明白该怎么办,现在正值峨眉派危难之际,我们二人必不会再给本门添麻烦的。”蓝思若一脸沉稳,用话给了妙弋一颗定心丸,她身边的青罗也跟妙弋道:“掌门师妹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若在路上遇到傅夕歌那贼,我们定会想办法通知你的。”
“如果真遇到他,二位切不可擅自行动,跟踪着他等待支援便可。”提到傅夕歌,妙弋又紧张了起来,所以她这般叮嘱到。
蓝思若却不以为然:“那人也没那么坏吧,怎么老是把他当作虎狼一般的防着?我们峨眉派也是靠他出手才打退武林人士的啊,我认为不能一概而论。”
“可是他是为了夺我们峨眉武学宝典才假惺惺出手的。”青罗跟蓝思若争了起来,她侃侃而道,自以为是的样子:“你看他得到武功便原形毕露了,不但出手害了静雪师伯,而且还偷拿宝典不辞而别。”
“你怎么可以因自己的噫测而妄下定论呢?这样很容易冤枉一个好人的,青罗师姐。”蓝思若有些急了。
那青罗是红叶的弟子,红叶暗算静雪被静雪弹震而出的剑击到胸口,也失去了踪影,她们自然都不知道红叶是因叛派而被静雪惩罚的,青罗年龄虽然不大,却学到了红叶身上很多东西,比如心思禛密,还善逻辑推理,不过很多时候喜欢先入为主的设想,故想法也颇多。
她此刻被蓝思若反驳,也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便问蓝思若:“蓝师妹你说我冤枉好人,此话倒真好笑,静雪师伯是你恩师,你却替杀害她的凶手说话,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听她这么一言,蓝思若顿觉好气,争辩道:“我也是见事论事,倒被你说成不管恩师死活之人了,青罗师姐为何如此中伤于我?”
“呵呵,谈何中伤?按你所言,青罗也是见事论事而已,蓝师妹你却急燥甚么?”青罗话却不输对手,似欲与她唇枪舍剑一决高下。
蓝思若自是不让,她红着脸真想再发言,妙弋清咳一声止住她的话,妙弋脸色极其难看:“两位师姐,就此打住吧,明日两位就要上路同行去洛阳了,一路吵嘴,不怕让人笑话?”
二人听了身体一颤,忙停住了争执,青罗抱拳向妙弋道:“掌门师妹教训得是,青罗刚才激动了,真是罪过。”
蓝思若本是一位有理必争的女子,但看妙弋有了怒意,也不好在让她面子过不下去,只得叹了一声,道:“算了,我也不争了,世间万事人做天看,我相信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的。”
“就你理最多。”妙弋瞪了她一眼,嗔道,把手伸了过来拉起她的手,而另外一只手却拉起青罗的,她一边拉一个,把她们二人的手叠在了一起,语重心长对二人道:“师姐妹间,争执总是有的,但争执归争执,万不能翻脸的,今天这一篇翻过去了,大家还是好姐妹,为了我们峨眉派的未来,一起加油,可好?”
她眼波流转,看着二人,眼色中半分安慰半分期盼,剩下是九分的信任。
二人如何再敢板脸?故张开怀抱,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蓝思若道:“放心吧掌门,我以后再也不自执一见了,许多事情当与青罗师姐和你商量着来。”
青罗说:“适才我的话也偏执了些,还望二位师妹见谅。”
妙弋见二人都彼此认错,心中甚是欣慰,抱紧二位感慨道:“一派要兴,贵在团结,看到两位师姐能如此开明,妙弋认为峨眉派会度过难关的。”
“为了峨眉派,让我去死我都不怕,还怕承认一个错误吗?”蓝思若道。
青罗也点头:“那么多前辈和师姐妹舍命保下来的基业,总不能葬送在我们的胡闹之中吧?”
“是啊,为了峨眉派,我们可以舍小为大,再大的,自然也算不了什么了!”妙弋信心满满说道。
三人这般推心置腹一通倾诉,心中自然畅快了不少,故携手一起步入孤寺,一齐靠在那祖师婆婆郭襄的塑像下面,聊起了心事而来,虽然是女孩子家,但却也未聊寻常趣事,只是聊了一些派中事情,交代了许多外出事宜,还有探讨了一下门派武功的技巧,时间便到下午时分,妙弋看天色不早,便家二位用完斋饭便回去息了,莫误明日赶路之事。
姐妹三人便这般别了,用了斋饭,各自回自己住处,妙弋自然住在华藏寺厢房,青罗则去虎寺住,而蓝思若平日是原掌门静雪的护琴弟子,自然住在那静雪平日参禅的地方萝峰庵。
萝峰庵位于萝峰脚下,位置偏僻幽静,却是峨嵋山的塔林安放之地,峨眉派诸多长老过世之后都会送到此处,永久供奉安放在碑塔之中,在那万竹隐掩碧水缠绕间,静静安息,享受那往生之乐。
自从静雪离开之后,这座小院便剩蓝思若一人在此居住看护了,这些天峨眉山上下起了大雪,而萝峰之下却没有落雪,气温依旧温暖适宜,不过,院中的梅花却是次第开放了,那些梅花乃峨眉派历代掌门亲手栽种,寓意峨眉山之魂千年不败,万古流芳,就在此小院的梅花树下,年方十八的少女蓝思若,却人生中第一次,动了芳心。
夕阳擦着萝峰的山腰照了下来,穿透松柏的缝隙,筛网一般的在满园红梅树上镀上了一层淡黄,梅花争奇斗艳淡淡吐香,在稍微有些寒冷的空气中,高贵的开着,红得像朱砂的颜色,娇艳得似要滴血,冬天的蜜蜂依旧是那般勤劳,趁着太阳还没落下,机灵地穿梭再每一朵花瓣之间,嗡嗡地扇着它们那细薄的羽翅,想尽可能多的采到花粉,来筹备过冬的食物,为了生存,它们忘记了疲倦,忘记了欣赏这世间的美景,活在极美之中却又悄然不知!樱瞳抬头凝视着头顶那只艳梅,看得似若要痴了过去,五片花瓣紧凑的挨在了一起,毛绒绒的花蕊柔柔簇着,嫩红的花朵一朵挤着一朵,像一堆可爱的小精灵,而那些还未开放的花骨朵却羞羞的藏着脸,像是躲在深闺的女孩一般,一枝花枝上少说也有几百朵绽放的梅花,一簇一簇一团一团,层层叠在墨绿色是树枝上,热热闹闹熙熙攘攘,微风一吹,有些开得早的花瓣被轻轻一抖,便随着风儿飘飘而落,漫天下起了缤纷的花雨,给它的生命留下最后的惊艳……此刻,如果他在这儿,该多好啊!蓝思若心中浮上一个男子的脸,而脸上,却是烫哄哄的,像发烧了般。
那个男子也是在这个院子里与她对视了一眼,从此她的世界便不再平淡,从那时起她便记住了他的脸,是的,那张英俊而不时坏坏一笑的脸,让她如此魂牵梦扰,多少次,她都在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身为佛门弟子却要动那凡心,何况那人已心有所爱,而且正眼都没看过自己,这对于她来说,那完全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可是她却无怨无悔,她想着他,似乎每时每刻他的脸都会出现,想他的时候,她只能抱着怀着这把琴,因为,他夸过:“真是把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