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你们就是明宫九卫吧?”明月青算是明白了,她恨声反问,那魅儿也不回避:“是的,我们四人便是明宫九卫中人,与那九卫有莫大关联,其实你,也和九卫有关联。”
明月青听了一惊,问:“你讲什么?我不明白。”
“半月前的无名村一战,你难道没看透彻,在那老贼归影心中,你和那小子丫鬟,是亲疏有别的。”魅儿冷笑着对明月青道。
明月青有些微怒,她摇头说:“我与师兄芍药情同手足,在爹爹心中,我们都一样是他的心头肉,和来亲疏之别。”
“醒醒吧傻孩子,哪家爹爹会女儿掉到歹人手中却不闻不问,反倒对徒弟丫鬟却百般关爱,以生命护他们逃走?而对你呢,竟是死了也没留下一句话。”魅儿的话语句句似刀,狠刺着明月青心脏,她堆起无比张狂的笑,再问明月青:“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们挑拨离间,就是死了,也要坏我们父女感情,毁我爹爹一世名声。”明月青咬牙切齿怒火心生,她容不得别人说她爹爹一句坏话。
“混帐,你认贼作父还这般执迷不悟?”谁知道那魅儿竟然比她更愤怒,她提高声音对明月青吼道:“你真正的爹爹是段子羽,你从小被恶贼掳去,寄养在螳螂川畔,他们养你这么大,却没告诉你身世吗?”
“闭嘴,你这恶人,闭嘴,你们这群魔鬼,杀了人还要坏别人清白,我明月青发誓,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明月青崩溃了斯声说道,她真想把身边这个心肠歹毒的女子掐死。
“我们当然是魔鬼,你知道这双拳套我们是怎么弄到的吗,我们刨了三天三夜的废墟,把归影的尸体给挖了出来,然后挥刀从他手掌上剁下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魅儿拿着那对血淋淋的拳套,笑得张牙舞爪,活像一个女罗刹。
而她旁边的明月青,因一时急怒攻心悲伤过度,又再次昏倒在地,魅儿盯着这倒在身边的柔美少女,笑意收了起来,长叹一声,脸上浮起复杂的颜色。
“青儿,青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远远,又似近在耳边,一遍遍呼唤着她。
在一个烟雾迷蒙的地方,无山,无水,无树,无草,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小院,那熟悉的小院,那熟悉的人。
她似田野间玩累了,满头大汗跑回家时,那熟悉的人已背着双手站在门外等着她,一脸的慈爱。
“爹爹。”她甜甜地叫着,雀子般飞向那个身影。
“青儿,你怪爹爹吗,爹爹扔下了你。”那声音这样问她。
她扬起脸,俏皮地盯着那慈爱的面孔,笑得露出两个浅浅酒窝:“不会的,爹爹永远在青儿身边,永远永远。”
“青儿,你要给爹爹报仇啊,爹爹死得好惨啊。”忽然,那声音变得尖细悲呛,呜咽着,抽泣着。
那熟悉的身影缓缓从身后拿出双手,那是一双失去了手腕的手,一缕缕破碎的骨肉散吊着,血肉模糊,明月青缓缓抬起头,但见身影头顶破了一个大洞,红白色的脑组织盖在了整张脸上,两只眼球吊了出来,像是地狱来的冤鬼,及其痛苦不堪。
如此模样的人影她居然没感到害怕,而且拼命摇着那身影叫道:“爹爹,你怎么了,不要吓青儿啊,爹爹,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理青儿了?”
“天呐,你烦不烦,想睡一觉都被你吵得不得安宁,还一个劲叫我为爹,我玉树临风潇洒不凡的猪弟公子,会是你爹吗?”她的身旁,一个男子洪亮的声音吵醒了她。
原来刚才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她在梦中使劲摇动的人,竟是躺在身旁的这个男子,那声音把她吓得倏地坐身起来,忙查看自己身上,见衣着完好,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去,身边那男子的目光凶霸霸的,直勾勾盯着她看。
她有些生气:“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
“可笑,来乞丐堆里充什么美人,大家都是要饭的,难道你是美女就能多要到一点?”那男子把额前长长的刘海往后一甩:“像我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天下第一美男子都学会了淡定,小屁孩,你就省省吧。”
“去。”明月青有些哭笑不得,他那样子还叫淡定?她反问:“难道你名字也那么又臭又长?”
“非也非也在下姓名不臭,也不长。”那人忙抢话,对明月青说:“在下姓朱,名猪弟。”
“大叔,好名字啊。”明月青随了他的话。
那人不舒服了,他争辩:“名字好,难道姓就不好了吗,小屁孩真没见识。”
他这一一通姓名理论,让明月青好不厌烦,一时不想理他,她四下打量着四周环境,心中顿生疑惑。
但见一弯新月高挂于空,远处是几座矮山,此处显然是一片荒凉的田野,有几堆草垛立在田地里,草垛下聚着一群熟睡的人,人人衣衫褴陋,全是叫乞丐的打扮,包括她自己和身边那为自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猪弟。
明月青搞不懂自己为何会一觉从马车上睡到野地里了,而且还换了一身破烂衣服,是不是那伙歹人想让她受苦受罪,便把她扔在这荒郊野地,和叫化子睡一起?
“哎,那猪弟的大叔,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明月青问身旁喋喋不休的男子。
那男子回脸:“我有那么老吗,竟叫大叔?”
“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你干嘛答非所问?”明月青有些生气了,猪弟却说:“首先声明,我看起来虽然有点老,但是心态却很年轻,心态既然年轻,有怎么可以叫大叔呢,你问之前先把情况弄清楚再问可以吗?”
“真罗嗦?弄清楚了我还用得着问你吗?搞笑。”明月青没好气的回他一句。
哪料却把那人给惹火了,只见他一古努爬身起来,双手卷起袖子摩拳擦掌,口中念念有词威胁明月青:“你犯事了,你犯大事了,我猪弟大老爷生平最讨厌别人说我啰嗦,今晚你既然说了,那不怪我,你将要挨揍了。”
他一阵嚷嚷把睡觉的乞丐全吵醒了,大家揉着惺忪的睡眼纷纷围了过来,看表演什么好戏。
明月青望着这手舞足蹈的家伙,问:“怎么,你还想打架吗?”
“必须的,必须打,必须要教训一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不对,是臭丫头,要让你你尝尝我猪弟大老爷的神威。”那猪弟两胯叉着,对明月青挑衅到:“怎么样,敢打吗?”
“行了行了,我嘴贱行了吧,我怕你了。”明月青懒得理他,侧身继续睡觉。
其他看热闹的乞丐全部哄笑起来,那猪弟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觉得丟大发了,拳头一握,呀嚎叫着扑向明月青,发誓要大出一口恶气,明月青是练武之人,对付这种泼皮当然小菜一碟,她右脚一个横扫,朝着那猪弟奔来的路线顺势一拌,已然拌中,摔得那家伙一个狗啃屎,倒栽进旁边的草垛里面,其他乞丐见猪弟这般不济,更笑得前俯后仰。
猪弟从草垛里滚了出来,见在场所有人都讥笑于他,脸上顿时又辣又红,气血冲顶,转身从别人手里抢过一根平时讨饭用的打狗木棍,又向明月青劈头盖脸打了过来,明月青惊叫一声,连忙用背上的的包裹去挡,棍子已然打到包裹上,只听得当的一声,那棍子打到包裹后又反弹回来,不偏不倚,正好弹击到猪弟的眉心,只听得他一声惨叫,捂着脸趴了下去,众人忙凑过来看,那家伙额头已经被弹出了鸽子大的一个肉包,疼得他庛牙裂嘴眼泪横飞,而众人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了出来。
还是那明月青拨开人群,把疼得哇哇怪叫猪弟扶到了草垛边,从包裹里取出一小瓶金创药,一边吹气一边替猪弟的额头上药,当口中的丝丝凉气吹上额头疼痛立减,而刚才张狂不已的猪弟,此刻已呆了,他痴痴盯着对方的樱桃小嘴和精致脸蛋,眼睛都直了,像梦话般来了一句:“哇,你好美啊。”
围在身边的众人又轰笑起来。
明月青的脸暗了下来,把药瓶扔给猪弟:“你自己擦吧,满嘴胡话。”说罢闪身走到一边,把那包裹紧紧搂在怀里,刚才包裹里面替她挡棍子的精钢拳套,此刻正牵动着她的心绪,她也不知维为何魅儿会把拳套还给她,更不知魅儿跟她说那些话是真是假,此时心中千万个疑问,开可是不知那魅儿去了何方,无法来给她解答。
经过刚才那一番闹腾,明月青很快跟这些乞丐混熟了,原来此地已是河南地界,而这些乞丐,全是赶来赴会的,重阳节,丐帮大会在洛阳举行,丐帮邀请了江湖各门各派和朝廷人士参加,到时绝对盛况空前。
明月青听他们这般一说,心中立时来了兴趣,想到既然天下各路人士都会前去赴会,那魅儿也肯定会去,如果这样,何不混在毒血门里面,寻机会找魅儿问个清楚?
思考了半天,她终于下定决心混进乞丐堆,参加九月初九的洛阳大会。
话说他们这一行数人,这样白天走走停停,夜晚停下休息,一直朝着咸阳方向走去,风餐露食,颠沛流离,这般辛苦是明月青从没遇到过的,还好同伴对她十分关照,平时逃讨饭也不让她去,好吃好喝的都给了她,特别是那猪弟,更是如奴隶般伺候着她,鞍前马后,关心得无微不至。
这群热心朋友的关怀渐渐冲淡了明月青心中的悲凉,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自己家人一个公道。
不过,这对她而言,无异比登天还要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