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魔术师慕容善带来的魔术节目,《不眠的爱》!”
位于市电视台的某中型演播室内,安置于华丽而陈设简便的舞台两侧的灯光,随着主持人的提示慢慢熄灭。
一片浓重的漆黑之后,两侧又各亮起一盏灯,舞台上明朗的范围里,闪现出欧阳玉爵西装戴帽在飞快搭建的布景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情形,他只是聚精会神地在看电视里一对古装的情侣打情骂俏、悠游对舞,一时间令观众莫名其妙,也好奇不小。
明珠大厦一役后,欧阳玉爵多了一位跨刀战友薛风,他认为欧阳玉爵替他做了太多的事情,作为报答会为他调查冒充者的事,并呼吁警方加大对文物的保护力度,还望他多隐藏些时日以平息当前的波澜,也是为了防止多个欧阳玉爵同时出现的异象,对社会安定造成更为严重的影响。现在该是欧阳玉爵安心向导演履行诺言的时刻了,不仅仅是对于观众而言,对于整个节目制作单位来讲,这一次的魔术节目都是闻所未闻、不曾亮相的,他只是信心满满地告诉编导们要为这次节目做足舞台准备,却未曾告诉任何人,节目内容究竟是什么,对于一向信任他的栏目团队,允了他卖的这一关子,而到了演出的时候,还是为他的无动于衷捏了把汗。
不一会儿,在欧阳玉爵看着电视打起了瞌睡,令台下的人唏嘘不断时,舞台上出现了另一个人物,是一个有着卷曲发圈的美丽女子,她是栏目组最近签约的新人林灵,因为魔术技巧卓越,台风很棒而深受慕容善的欣赏,因而作为这次的秘密搭档出现。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依旧不知道慕容善的神秘戏法,原因很简单,有两样重要的道具会隐藏在舞台中发挥作用,一样是流光溢彩龙珠,一样是能够与之共鸣,放射幻影的虚空凝界剑,它们是必须不让人知道的。
林灵扮演的似乎是与欧阳玉爵的同居者,走到沙发边摇晃他几下,见他昏睡无反应,便摇摇头关掉了电视,此时灯光一同熄灭。
再次亮起的灯光,照亮的则是欧阳玉爵一个人站立空旷黑暗中的孤独身影,他环顾四野,显出失落无助的神情,开始渐渐将目光对焦在观众席上,向舞台一侧缓缓踱步,他摘下头顶的帽子,轻溜溜地在指尖转动,却拉开了一张米黄色的斗篷,他望着自己手上帽子变成的斗篷惊讶不堪、打探四下,好像自己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又突然欣喜若狂地看着斗篷,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把斗篷披挂在颈上,高兴地转了个圈,再面向观众时,身上的西服变成了配有护手皮靴的汉服长袍,不习惯地憋手蹩脚走了一步,斗篷里抖落一双刚刚穿过的皮鞋,台下立即哗然一片,以为他穿帮了,他却笑了笑,捡起地上的皮鞋,按在胸口揉搓了几下,竟伸出一对长剑,一个标准侠客的装配已然备齐,这才令观众们豁然开朗、掌声响起,这分明不就是之前电视机里那个男性侠客吗?从装扮到长相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不过穿上了装备不能只是虚有其表、悠闲地走着或者变变花样,这正是欧阳玉爵接下来所要用心表现的,他又开始踱步,踢到了黑暗中的某个异物,捡起来一看是个球形的棉织饰物,五颜六色、花俏精致,又像捡到了宝贝爱不释手地玩弄起来,此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饰物居然发出璀璨夺目的光亮,从织缝里放射、闪烁、包容,把饰物变成了一颗流光溢彩的夜明珠,古筝交织巴乌的古典乐响起,灯光再次暗淡下来。
不断闪烁的夜明珠在暗下的舞台上,映出饰物一丝一丝棉线的影子,却已不见欧阳玉爵的人,它把单调的舞台点缀得层次丰富、细腻精妙,彼时舞台的上方居然腾空飞舞着一个同电视机里一样着绫罗丝衣的女侠,她舞姿酣畅淋漓虽看不清面庞,俏丽风雅的气质却令观众们由是瞩目,不知觉中,舞台下方侠客装扮的欧阳玉爵又出现了,他却不是之前那样举动呆滞、滑稽,一个跳跃,居然跃到了与女侠相当的高度,与她在空中追逐、缠绵,当观众们以为这不过是吊威亚的作用时,舞台两侧的灯就故意一齐打到了顶部,在那儿只有平整的天花板,没有一丝一毫用来吊人的设备,观众们不禁称奇叫好、连连赞叹。二人的舞姿灵动超逸、飘渺无暇,渐渐让人感觉像是神仙眷侣现世,音乐也因为他们舞姿的变化,时而飒沓、时而慨叹、时而悲壮,完美地演绎了刚才在电视里所播出的一切,让人沉浸其中肢体语言表达的若即若离、生死契阔,感动得扼腕不断。
灯光再一次暗到最深,再亮起时布景再度出现,林灵穿着那女侠的丝衣,来到睡熟的欧阳玉爵身边,把那件饰物塞到他手中便离去,整个客厅霎时万千光亮,扮演同居者的林灵随即出现,来到他身边,这次把他彻底叫醒,为的是问他手里这个不知何时神秘出现的饰物,欧阳玉爵醒来后,久久凝视着他梦醒后带来的东西,自此落下帷幕。
节目造成了巨大的反响,全场观众包括栏目组全都站立起来,为这融合了类似杂技的精湛魔术表演、堪称史诗的光影声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随后上台的主持人很迫切地追问欧阳玉爵魔术的秘密:“慕容善,底下的人都在议论,你这个爱耍酷的男生做梦梦见自己和仙女跳舞的魔术,究竟是用的什么魔力,居然可以跃到空中,自由自在地舞动。这个舞台根本没有搭建任何的吊索设施,甚至我们栏目的制作组没有一个人知道魔术的内容,只负责搭建非常平常的布景,你和那位女助手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这一定又会激起全民破解热!是用了自己私人技巧的特殊机关吗?”
欧阳玉爵春风满面,委婉地解释道:“嗯,差不多是这样,今天特别感谢栏目组给予我的支持,给了我很棒的舞台灯光和音效,才让这个节目惟妙惟肖,让大家觉得算满意。我只能说,刚刚在大家面前所呈现的,是虚幻的、不存在的现象,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我觉得既会给大家带来疑惑,又会让大家乐在其中,这正是魔术的魅力所在……”
只有欧阳玉爵自己心里清楚,明珠一闪烁,紧接着灭灯后,他自己便躲进布幕后面,待舞台深处隐藏的凹槽内放置的虚空凝界剑发生共鸣,就放射出那梦幻的一幕,再等着灯光全暗时,舞台底部的布景升到台面,就出来演戏。可以说,除了开头的小把戏,他没有做任何事情,但是他和他幻影中的父亲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大家也就一致认为,从头到尾,尤其飞上天,都是他在表演。关于这幻影里出现的情形,他根据父母的动作,确信是在七星城练功场的木桩上演武,但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木桩场景没有被记录进去,因而只看见人在空中动的错觉。虽然他投机取巧地在魔术事业上取得空前成功,但在揭示父母的死因上,依旧毫无进展,因为无论流光溢彩明珠如何闪耀,虚空凝界剑都只放映这样的同一个场景,是那个蒙面人在耍他?还是他根本没看懂这里面的内涵?他最后觉得,剑中并非只存在一个片段,要激活其他片段,还必须要用到其他手段,虽然有了推测,但随之而来的便是烦恼:除了明珠,究竟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唤起剑的共鸣呢?
时间过去得很快,到了同年孟秋时节,这件事一直都在搁浅,这期间外加上那个刁蛮魔女百里一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对他表白!还展开了为期半年长达无限的“强爱大追捕”,强吻了他好几次不说,还带着最近养的一只叫“铁男”的八哥犬寻找他逃跑的踪影,那只犬跟它的主人一样,也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但凡欧阳玉爵出门有戴帽子,它都想咬下来!虽然烦恼诸多,但也有一个足够暂时忘掉它们的惊喜,果然如他之前所想的,有一天他会不戴口罩,以正常人的姿态与沈琳达再次会面。
那是一个不错的日子,农历七月初七,响当当的中国恋人节,不过在见到她之前,欧阳玉爵没想到会出那么几档子事:那天他穿着一套非常帅气的白西装、戴着白色的爵士帽,清一色的洁白无瑕,用其他香水掩盖了身上残留的无根萍的味道,提着一箱子魔术用的美元假钞道具,想为新的近景节目用焕然一新的感觉做试演,本来赶时间的,但由于地上的交通状况特别差劲,便只好将就着挤进地铁,冒着迟到要被导演骂的危险不说,他人身的危险也随即而来!
就在快要到站的时刻,车厢内两个伙同偷窃的歹徒被人发现,他们猖狂地抓住一个小男孩用匕首要挟逃走,并散开附近的乘客。危难时刻,即使不穿战衣也要舍生取义,欧阳玉爵毅然决然地用箱中的假钞骗过了两个土贼,并成功代替小男孩成为人质,打算等他们把自己带出站、远离人群再解决他们,两个贼子倒反过来鄙夷欧阳玉爵傻帽,把他的爵士帽顶飞,欧阳玉爵看着帽子在空中翻腾几圈,最后落在了一双柔荑般的手上,望向手的主人,不禁呆里撒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