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沈琳达!在欧阳玉爵看到她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神就交汇在了一起,在欧阳玉爵的眼里,此时好像不是一个多么顽固的假小子,分明是一个没有浮躁与世俗的青涩姑娘,只是少了本来应有的飘飘长发,十分违和罢了!欧阳玉爵才知道她也在车上,如果和她合力一对一,就没有了歹徒伤及其他人的顾虑了,想必她一直也想要出手吧,便对她频频使出眼色,却看见她迷茫的神情,带着非常稚嫩的羞涩红晕。
欧阳玉爵哭笑不得,也被她深深感染了,在那一刻竟有一种奇怪的念头涌上心来,是之前无论何时都没有过的体会,相似的也只有在与蓝琦儿处得很近时才有的那种激动的感觉。两个歹徒注意力一不在,他率先分散了劫持他的人的视线,沈琳达果然把握好时机迎上来针对起另一歹徒,二人一并结束了事端。
从派出所出来的那一刻,欧阳玉爵假装不知道沈琳达是刑警,一阵夸赞,但沈琳达好像一直都很羞怯,表现得很冰冷,一言不发还要独自离开。老实说欧阳玉爵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能留住她,想起了百里一莹的铁男,便用了他在舞台上那种表演式的幽默花腔,说了些招惹她的话,然后说自己很调皮,常常闯祸,那时有个老人告诉他,在今年的七月初七,也就是今天他会遇到灾祸,便赐给他一顶爵士帽,教唆他如果一心向善,改过自心,直到那天再戴上这顶帽子就会发生一件事,说那一天帽子会从他的头顶飞起来,落到一个人手中,那个人便是他人生中的贵人,会助他化险为夷!
欧阳玉爵说如果他没弄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沈琳达了,还把铁男在帽子上留下的口水牙印给她看,一时间逗得她喜笑颜开,她那扇冰冻的心门终于敞了少许。
在他看来,这个时代像沈琳达这样的女孩真的很罕见,因为什么要坚信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汉或要成就男性的刚猛,却从生活上没有彻底改变自己的生理习惯,这说明内心明明还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女孩,因为经历过刺激或者激烈的思想斗争,变得扭曲抓不住自我也成为不了别人,可能只是捍卫刑警精神的致使,但是他总觉得那是她人生的某种不幸使然。欧阳玉爵渐渐想要关心她,改变她不正常的精神状态,希望她能获得自己应有的女人的幸福,不再为了只是想看蓝琦儿的脸才去看她那么几眼而已……
沈琳达也并非是难相处的人,欧阳玉爵的勇气便神经似的大,自此一段时间,经常趁着节目空当,准时在她上下班的路上找到她逗逗,每次看到她欢笑的样子,欧阳玉爵都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善事,更重要的是自己竟比她还要美滋滋,这究竟是为什么……
之后的某天晚上。
“第一痴——臧天劲——咦?都不在呢……”家中客厅里,百里一莹独自一人,她刚从外面回来,染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剪平刘海,戴上萌动的发箍,穿着森女系着装,身上已不见荧光粉和环环钉钉,简直就是从魔鬼到天使的巨大转变,她到处叫唤着人,七夕之后的好些天都没看见欧阳玉爵,不仅如此,其他人也不在家,这会儿都不知道大家干什么去了,正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之际,感觉身边有股熟悉的味道,“宁靖!我知道你在这儿,别使幻术了,给我出来!”
“哟,挺可爱的嘛,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沙发上现出宁靖的身形,明珠大厦一役后,他也开始住在这儿,只是经常不在家,也没人知道他戴着面具的模样外出能干什么。
“那可不,我琢磨到了玉爵喜欢的类型,所以下决心彻底改变的……对了,我得问问你,玉爵这几天去了哪?我都找不到他。”百里一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畅快兴奋。
“要下决心彻底改变的是你的脾气吧。”宁靖想着,他当然知道欧阳玉爵的行踪,但是坚决不能告诉她,“难道你不知道,欧阳玉爵这段时间都在跟恋人度蜜月?”
“少寻我开心了,靖哥哥,你和玉爵那么铁的关系,一定知道他在哪、干什么去了!”
“我是那种喜欢寻人开心的人吗?我说的句句是实,就在这几天里,欧阳玉爵谈恋爱了,现在大好的良宵,自然是去约会了,你死心吧,别再缠着他了!”
宁靖说话时,面具后面的眼睛似冬日的结晶体一般纯净、稳重、冰凉,不像是说谎,把百里一莹吓到了:“不——这不可能——玉爵一向以事业为重,怎么会轻易花几天时间专门谈恋爱?没有证据别乱说!”
“我告诉你在哪吧,在市区的梦幻庄园里,你可以亲自去找他们来对证。但我还是劝你别去了,梦幻庄园是这个城市富豪们的休闲胜地,是小富二代们绝对安全的嬉戏娱乐场所,一般人进不去的,就算你靠特异功能进去了,整个庄园占地几百亩的地方,房屋千座,你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呢?”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百里一莹果然像宁靖想的一样,只要报地名,她就立马出门一股脑儿跑去了。
“宁靖!”这个时候天花板开了一道口,欧阳玉爵从黑洞里跳下来,躲藏百里一莹的办法真是用心良苦,“你怎么可以告诉她我去的地方?”
宁靖笑着解释道:“你不是还没去吗?凭她那个耐性,现在就冲到那边去瞎找,过不了多久就会扫兴地回来再也不去了,然后你再去,不就百分百安全了?”
“妙哉妙哉!先谢过你了,改日请你好好搓一顿。”
欧阳玉爵和宁靖两个嘻嘻哈哈,声带突然像卡了石子儿发不出声,呆望着一个打扮清纯靓丽的少女,满面却似恶灵骑士一般燃着熊熊烈火,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们身边……
“欧!阳!玉!爵——讨厌你——你竟敢和宁靖合起伙来骗我——”百里一莹凶暴急躁、怒虎狂吼,无法忍受他们这样算计她,“铁男铁妹!好好修理他们——”
“啊?”欧阳玉爵和宁靖惊讶万分,不单是百里一莹从保护色里出来,她的两条八哥犬也是一样,一现行就已经各自扒在他们颈间虎视眈眈,“不带这样的——”
郊区隐隐传出欧阳玉爵和宁靖的惨叫声,恍如一把刀狠狠切向了夜空,切到人的身上,让人觉得恨不得要双手挠破自己的脸颊身子骨才舒服……
第二天上午,欧阳玉爵虽然弄得一身狗嘴里流出的哈喇子,好在总算又甩开了百里一莹一截。此时,他正在梦幻庄园华贵的大门下、高度严谨的电子岗哨外,等可以带他进去的人,等的不是什么巨富老板,而是臧天劲,他现在在这个城市已经算混得出人头地了,因为救了一个溺水的富商孩子,富商相中他身强力壮,因而被聘请到梦幻庄园内专门照看孩子,还获准带家属进入的特许。之所以非得来到这样的陌生之地,是因为最后一次和沈琳达碰面时,沈琳达告诉他局里的刑侦队伍会去梦幻庄园,在那里进行为期几天的针对幼儿的安全法制教育,沈琳达并不喜欢只会耍戏法欺骗眼睛的人,就跟欧阳玉爵打赌,如果能进入庄园并找到她,她就会改变这个看法,欧阳玉爵想,这应该算是一个准许和她交朋友的明示吧。
少顷片刻,臧天劲就从里面出来,带他跨过了庄园气派的狮身浮雕鎏金大门,庄园内洋味十足、环绕无尽、仿如英法租界中林荫道的沙面地砖,就从他们脚下一直盘亘进无边际的清新草皮、火红枫林和西欧建筑里,风光徜徉无限。
“喝,高端职业奶爸!”欧阳玉爵看着臧天劲身上穿的华贵西服,一阵羡慕嫉妒恨。
“电视台名人就不要挖苦我这小保姆了,很抱歉现在是规定的工作时间,要给那些小公子哥准备早餐啥的很忙,你就自个儿先适当转悠一下,遇到麻烦给我打电话,中午12点休息的时候再见吧。”连个介绍的话都没讲,臧天劲就驱车消失在了一片雕栏玉砌撑起的枫林里,欧阳玉爵只好自个儿赏析、有意识地寻找沈琳达的踪影。
穿过枫林、越过节节长廊的垭口,品看这里阻隔了城市风沙的运动场、游乐场、人工湖、电影院、动物园等等一应俱全的天外景致,走遍大半个庄园,凉亭、小火车、华丽的街灯、花床、树屋和藏在枫林里私人领地的意式花园别墅住宅,但凡孩子多的地方,欧阳玉爵都留意,却丝毫没有看到沈琳达的影子,不免有些失望,倒是四处都有梦幻庄园的英文重复地映在眼帘中,他不禁释义叹道:“Never land,乌有乡,隐喻永远的童年,不朽以及避世,算是个地上的人间天堂,但没能够摆脱世俗的纷扰,所谓世俗的纷扰大抵就是金钱的纷扰,金钱越多的地方,纷扰就越猛烈……”当看到这里孩子们人人玩着昂贵的平板电脑,在复杂的网络环境里过于早熟时,这句话就显得尤为深意。
“呜呜……”走到某个凉亭下,附近房屋庭院内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沙哑的哭声,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女孩一旁的男童低头边玩电脑边抱怨道:“哭什么哭!吵死了!又是你那该死的‘小人卡’掉在草丛里找不到了吧,真可悲!大家都在上网,捕捉流行趋势,搜刮先潮动向,就你这么土气、低俗!”
见四下居然无人照应,欧阳玉爵便飞跃起身,缓缓降落在女孩的面前,她见身边竟有一个帅气、洁白的大哥哥从天而降,递出几张异常漂亮的卡片给她,不禁止住了哭声。
“小美人儿别哭了,我在草丛里捡到很多漂亮的卡片,不知道哪张是你丢的,是这张、这张还是这张呢?”那些卡片是欧阳玉爵为自己的魔术定制的创意扑克牌,上面小清新、淡雅的纹路想必一定讨女孩子喜欢。
小女孩愣愣地接过卡片,好奇地问:“……大哥哥,你是谁啊?为什么会飞?”
“……额,因为我有魔力,是那种专门为孩子们守护的魔力,也许你们这一代的孩子没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彼得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