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天态度坚决,毫不犹豫:“既然横竖都可能死,我就绝不会被这帮没心没肺的狗东西处死,只要最后能放走欧阳玉爵他们去救沈琳达,就算把我电成焦炭我也乐意!”
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就走到生命尽头的栗莎,还曾经幻想过会和薛风走到将来的任何一步,内心的弥留之际都差点没听到薛风的问话:“栗莎,你呢?”
栗莎强笑起来:“……我?江湖之大,哪里不是安身立命之处?就算在阴间,我也还是你最好的跟班。”
“呵。”薛风干笑了一声,不知道是高兴的笑还是凄楚的笑,但在栗莎眼里,那是他第一次对她用心的笑。薛风自是义无返顾,向对面房间的欧阳玉爵简单沟通了一下策略,就开始和栗莎、穆晴天拉着彼此的手,伸展手臂后的身宽刚好连接两侧墙壁,栗莎拉在中间,另外两个男人的左右手则紧紧贴在细缝上,等待絮乱电流的来袭,“等电流来的时候,再大的疼痛我们也一定要忍住,尽量不与彼此分开,否则我们只能白白受苦、不见效用。”
欧阳玉爵和臧天劲看着对面三人排开的阵势毫不明白,薛风并没有向他们说明这个,期间问薛风他们也没有应答,更引得那唯一的守卫远远地小心扶墙,侧目眺望房间里的动向,恐众人耍什么花招。
房间内外气氛低沉之间,从莫名的地方传来一阵又一阵渐响的嗡嗡声,欧阳玉爵和臧天劲警惕地四顾观察,薛穆栗三人则屏气凝神,准备接待电流抑或是死神的到来……突然,伴着清晰起来、嗞嗞响动的电流声,守卫脸上泛起微微淫笑的神情,两间房内就被频频闪现的湛蓝的光辉充满,只有少许的电花像枝桠一样跳动着透出充电网格让人辨清。此刻的房间里,线状闪电如千丝万缕穿插在各处纵横肆虐着,欧阳玉爵和臧天劲毫不惊慌,运用门派身法巧妙地翻转身体,游刃有余地避过每一道电流,游转时聆听到对面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望向对面房间,吃惊薛风他们受到电击,身体不断痉挛抽搐,面目扭曲,却还寸步不移地保持住原来的姿势去堵住电流出口,从他们极端的痛苦当中,欧阳玉爵感受到了他们心跳的剧烈,如此下去,即使心脏不会骤停,五脏六腑也会被破坏。不久,过猛的电流把他们弹开,释放期也随即结束,他们坐倒在地上,身体多处被灼红散着滚烫的烟,迷离的眼神看着毫不为所动的充电网格,透出一股绝望,然而紧接着,奇迹发生了,两边房间网格的高密度电束,突然也像枝桠一样分叉,渐渐减弱,跳动至消失不见。
欧阳玉爵这才明白,他们是在用生命做赌注来击溃这道网格,也瞬间被他们舍生取义的精神感染,燃起了斗志,臧天劲为他们痛惜之时,奋力取出绳勾伸出栅栏抛投,稳稳扣住想要逃离报信的守卫,将他生拉硬拽过来,卡到栅栏外侧。
“你们没事吧——”欧阳玉爵向对面三人急切问道。
“……没……没事……”栗莎有气无力地回答着,像经历过了一场抽筋换骨的手术而无所适从,但她的位置还算好的,身旁两人已经被电得意识模糊了。
臧天劲再取一件绳套套住守卫的颈,吓得那守卫不断惊叫:“啊——啊……”
“少他妈给老子叫唤,再叫老子抠掉你的大牙!”臧天劲笑骂着天无绝人之路,做个绳结堵住了守卫的嘴。
守卫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有这般能耐让网格短路,自己还能被反制:“唔啊唔……别……别杀我——”
“告诉你,老子现在牵着绳子放你去开房间门,期间你要是敢做任何别的事,可别忘了你的脖子在老子手里,不爽就让你的脑袋和身体立刻分家——”臧天劲一段一段放开绳子,让守卫颤颤悠悠地向开关前进,走到一半,守卫心里正想着能侥幸地逃走的办法,栅栏之间网格的电束忽然恢复把绳子给烧断,臧天劲当时就懵了,“啊?”
守卫趁机开溜,看到这一紧张状况的薛风和穆晴天意识也清醒了半分:“糟糕!”而就在这紧要关头,一条触手卷着栗莎的一枚反重力电磁手雷,奋力冲出网格的阻挠,将它扔向守卫逃跑的前方墙壁上,轰隆一声,手雷爆发的磁场阵形成横向推力,把守卫瞬间击退到走廊尽头、众人眼前的墙壁上无法动弹,所有人惊讶回瞥,公孙权竟再次站立了起来。
他身上冒着电花,伸出网格的那一截触手已被烧烂,他却毫不在乎,卖力地用感知力提醒众人:“周围机组的电伏在逐渐向高峰增强,下一个周期应该会提前到两分钟之后,这次由我来为你们开路!”
栗莎看着他并不比以往麻利多少的神态,认为他是因为他们刚刚的阻挠,而勉强吸收了絮乱电流获取能量苏醒的,坚决拒绝道:“这怎么可以?絮乱电流不同于你体内的稳定电能,即使你不怕疼,你的机组也会和反应堆的机组一样出现不良反应……”
“无需多言!一到这里,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回避……而且有太多的责任需要你们来肩负,此时我若不出力,对不起自己自主运转的高智能大脑,也对不起这片孕育在美丽蔚蓝色中的城市。大家准备好合作,我要击溃这道网格了——”豪言间,公孙权向房间两侧伸展出万千触手,堵住了每一处细缝,众人知道阻挡不及,只有商量等下如何快速驱使守卫按下开关的对策。当电流声再次清晰于耳边时,房间里却没有再冒出一丝的电光和电束,就连欧阳玉爵和臧天劲的房间也是,唯一见到的就是公孙权张开嘴巴在怒吼的样子,“喝呀——”众人的心就揪到了嗓子眼,他们很清楚,再次袭来的浩劫、本该承受的苦痛,此时全被公孙权纳入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体。他慢慢承受不住越来越多电流在体内的剧烈跳动,机体温度极速升高,表皮被迅速烧化,露出毫无神情的机械脸庞,但是大家却还是看得到他那种坚强不挠的样子,可是他的身躯突然冒起熊熊的蓝色烈焰,淹没了那双还有一点神韵的金色眼珠,网格再度消失,他紧接着倒地……
众人垂目哀叹,栗莎的面颊涌流起泪珠:“公孙权——”
“开始吧!”欧阳玉爵沉重地默哀间,取出一条绳联结两颗铁球的牵引锤,伸出栅栏外转动在手中做准备,栗莎又开启一枚反重力电磁手雷握在手中,使用回收器远远收回刚才公孙权抛出的那枚手雷,一直被压制在墙上的守卫掉落下来立即拔腿逃跑,与此同时,栗莎将自己的手雷抛向守卫背后的墙面上贴住,在电磁手雷生效的那一刻,欧阳玉爵瞄准守卫的一只手和远方的开关,猛力抛射出去,随着强大的反重力源推动守卫向开关一面飞速前进,牵引锤在磁场的推动下,以更快的速度旋转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仅死死框准了守卫的一只手,还将它拽举起来,调整了作用力的方向,守卫当时似奋力抢篮板的姿势,在推力与拉力完美结合的共同作用下,守卫短暂时间里不能自控地触碰了指纹开关。
霎时,两间房间的顶上同时降下一座升降梯,众人欣喜临走时,回顾着公孙权,那倒下的身躯已丝毫不再有动静,唯有身上毒辣的烈火仍旧不息地跳动着,把无比坚硬的房间都熏黑了大块,栗莎想催醒公孙权,但是毕竟不能触碰那些火焰,她不敢相信,眼前这惨烈的情景,就是赛博人强大的终结……
此时远在内陆的一家医院,百里一莹的病房里,狄弋驰扑倒在床沿鼾声如雷,全然不知被窝里早已没了人的踪影,空空如也,只剩被弃下的针头和氧气罩。
依依惜别公孙权,简单处理现场后,众人准备好接下来的打算,薛风谈道:“我们还不能仅凭断天涯的话,就相信沈琳达不在这里,为了她的安危,不能就此逃离,惊动断天涯,而且我们能侥幸逃出生天,就应该再尽一切能力和机会阻止邪教的阴谋,抓捕断天涯!国有企业的军工厂不会被一个隐藏的邪教徒控制得那么彻底,我们对抗断天涯和他手下的同时,也要避开工厂警卫,以免被双方夹击。”此处深在地下,所有人都不了解地下的结构,当问及守卫路线时,他却吞暗器自尽了,众人只有众志成城、齐心协力为自己创造道路。来到风房走道的出口,一道闸门挡在众人眼前,薛风抓着守卫的巴掌开启闸门,栗莎挡在前面举枪和其他人一道准备作战。
门后的情景如他们所料,到处都是蜿蜒悠长的走道和封闭的仓储间,与风房一样的光洁白净,没有任何其他的人,栗莎还是小心翼翼地带着众人边查探边前行。
非常警惕地观察四周是否有监视器的穆晴天,指着许多墙角里带天线的盒子小声问栗莎:“这些东西是什么?”
栗莎正琢磨着安全的走法,没空理会穆晴天:“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话音一落,人们身后横穿的走道上传来滚轮的声音,正警觉地退避时,只见走道上一辆面上铺着白布的大推车慢悠悠地溜过道口。
“那又是什么玩意儿?”臧天劲正要抛出绳套把它抓住,被栗莎阻止了,她一个人率先靠近,谨慎地环顾四野,然后跟在推车后,大家在道口看她接着小心掀起白布,从里面取了一堆东西回来,不明所以。
“你在干什么?”薛风表示看不懂。
栗莎回来以后,脸上满是惊奇:“刚刚那是自动搬运货物的机械推车,没想到这里的工作流程也采用自动化了,这倒没什么稀奇的,但关键是推车里装的东西……”大家看到,栗莎带回来的是5条造型奇怪的白色腰带,分与他人后,她戴上自己的演示道:“你们看好了。”栗莎说着,按动腰带穿扣处的按钮,居然凭空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