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天看着沈琳达那怅然若失的眼眸,不禁怜悯,想了想回道:“没有,问题出在这段不应该有的姻缘,而不出在你身上。”
“是吗?不瞒您说,我就是大盗欧阳玉爵的女朋友沈琳达,如果不是我贸然深入邪教基地,被打乱神经,就不会牵连着害死他,还尸骨不整……我因此受到刺激曾失忆数月,但现在又渐渐记起一切,几乎每时每刻脑海里甚至眼前都浮现出欧阳玉爵的身影,让我深深沉痛在后悔中,这也许是上天对我任性的责难吧……”
“究你任性的根源,你必须从最早说起,我方可请圣父向你降福。”
“最早,要追溯到我出生的时候,我母亲生我时难产而死,我便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里,虽然父亲很有钱,衣食无忧,但在我10岁那年,他好赌成性,家中……”
外面,金金装模作样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老徐抱起他一起听神父祷告,另一位神父这时进入教堂。
听沈琳达说了很多,穆晴天很高兴:“你这么坦白,天主一定会宽恕你的,欧阳玉爵在天之灵也会欣慰,一个人最重要的品德就是坦白,只要坦白凡事都会迎刃而解……”这时一个黑袍的正宗神父推开他厅室的门扉……
晚间老徐在办公室,对穆晴天今天差点又惹麻烦的行动感到很不满意,但自己一时又想不出新的法子:“本来配合今天的行动提前拟写了一个叫‘玉女作家沈琳达,孤寡难耐自爆丑闻’的新闻稿,结果你打听到的她告解的话,完全没有油盐的东西,谁会去看?”
“什么‘孤寡难耐’呀?她去教堂是做告解又不是找对象。”穆晴天实在受不了老徐那一套。
这反驳的话反而让老徐灵光一闪:“现在只能实行第二步了,她现在是没有对象……那我们就给她找一个!哎呀……‘纯情侠嫂沈琳达……表面守节……玩乐多年’,哎……呀……这新闻要是一出,绝对引起轰动啊!哈哈哈哈……”
金金在一旁看着老徐在手舞足蹈地比划,对他那天花乱坠的思想异常愤慨。
老徐回瞪金金:“你看我干什么?你觉得你像情夫吗?这一次,当然还是让穆晴天出马,面皮还是要戴上的。”
“我当情夫?”穆晴天懵了。
“对,我的面皮很有效果的,你从明天开始就只管想办法接近她,尽量亲密一点让我们拍下来当本期的封面就over啦。”
第二天,沈琳达照常去看了孤儿们以后,独自走在街上,对已经暴露行踪的保镖们却视而不见。
保镖们只好厚脸皮地迎上来:“沈小姐,我们对于假扮欧阳玉爵的事很抱歉……我们少爷希望您能够安心待在家养身体,别把自己累着,先坐我们的车代步,您看怎样?”
“如果你们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就远离我吧。我没病,我也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只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以后很无奈,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沈琳达加速了自己的步伐,却不小心撞倒了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没有伤到您吧。”她撞到的是一个又黑又瘦、衣衫褴褛、拄着拐棍的老叔叔,顿时心生怜悯地赶忙搀扶。
“没事,是我自己没掌握好盲道,哎哟……我的脚!”穆晴天摸着自己捏断的墨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故作可怜。
“您的脚伤到了吗?还有您的眼镜……真是对不起……”沈琳达把穆晴天带上了保镖们的车,替他买了一副新墨镜,再送他回家。
“这位小姐,谢谢您,我已经感觉好多了。”车里,穆晴天装作眼神恍惚地看着坐在一旁的沈琳达,隔着眼镜的墨色,还是觉得她美得多姿多彩,比上一次在医院阳台更近更清楚地看到她的样子,那种美似乎又更进了一层,不免让穆晴天少许地心动……
沈琳达注意到穆晴天身上有玄学的书本,便好奇地问:“先生,您是算命的?”
“嗯,以前没有瞎的时候,我会看人相、手相、体相、痣相,但最会的就是摸骨,现在眼镜瞎了,感觉多了一点,摸骨就更精通了。”
“那先生您可不可以摸我的骨算算?”
“当然可以,把手伸过来。”沈琳达把手递过来,穆晴天握着她的手腕,感触到僵冷不禁怜惜,“你有心病,是相思病。”
“好准啊……您怎么知道的?”
“其实刚才小姐您搀扶我走路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您一直步伐轻浮,手部僵冷血虚,话语又沙哑无力,一个人经常不吃饭不休息又嗓子干哑,只能说明他在忙着想事情,天天念叨一件事,这种事多半也是对爱人的相思吧。”穆晴天觉得沈琳达太孤苦了,这世界里在物质上孤苦的人,也许只需要钱就能解决,但精神上的孤苦的人,需要别人的精神去鼓舞才能治愈,作为某种意义的上欧阳玉爵接班人的自己,很同情沈琳达的遭遇,希望自己能帮到她,“很多算命的都是这样故弄玄虚骗人,但我不一样,把额头伸过来,我再帮你更深入地看看。”沈琳达把头靠近,穆晴天看得更加清楚,那一颦一蹙虽黯哑,仍掩盖不了她骨子里纯净的天真烂漫、气质里无瑕的温和柔顺,即使是病态的她,穆晴天也觉得非常美丽耐看,伸一手将拇指与食指紧扣在她两边太阳穴道:“你早年丧母……十岁那年家道中落,父亲也离你而去……那时你脑部重伤,再加上父亲死去的刺激,性格大变……十多年后,一个奇人拯救了你,但是他死了,这让你很伤心,你日日思念他,假想、盼望他还活着,于是将来……”
“将来怎么样?”沈琳达很想知道答案。
“将来……诶!司机我到家了——”穆晴天急着下车,打开车门说,“你们看到附近有一家拉面馆没?我每次回到家,都会闻到牛肉汤的味道,好香啊!”
保镖下来扶穆晴天,沈琳达叫住他:“先生,您还没有告诉我我的将来会怎样。”
“你有空到我家坐坐继续聊吗?”
“好。”沈琳达过来扶穆晴天,进入一片住宅小区,一切按照老徐的计划进行,不多时进了一间旧房子,那是老徐很久以前的老住宅。
打开家门,穿着学生冬季运动服的老徐,怪模怪样顶着瓜皮帽,握着鸡毛掸子在敲打老式黑白电视机,看到家里有人来了,三步并作一步跳过来,像没见过人似的看着穆晴天:“嗯……爸爸?”
“不是爸爸,是弟弟!”穆晴天很不好意思,向沈琳达解释,“对不起,我哥哥是个傻子。”
“叔叔您好!”沈琳达向老徐微笑问好。
“嗯?金妹妹?”
“不是金妹妹呀,金妹妹在那边!”穆晴天指着坐在客厅角落轮椅上一动不动的金金,推老徐去照料,再解释,“那是我妹妹,自从几年前她男朋友把她甩了以后,她就跳楼自杀,没死成,变成了高位截瘫。”
“你妹妹怎么不说话?”沈琳达同情道。
“她嗓子哭哑了……我们兄妹三人从小就失去双亲,就这样相依为命还能支撑下去。”穆晴天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让沈琳达反思自己:“当我成为孤儿的那年,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命运最惨的,可是跟你们一比,我根本算不了什么……”
“呃,沈小姐,您坐吧。”穆晴天请沈琳达坐下,“房舍简陋、招呼不周还请见谅,沈小姐,其实我和你的命运也都差不多,都曾为了自己的家庭而伤心无奈……”穆晴天也准备坐下,老徐跑来偷偷把凳子抽走,让穆晴天一下子摔到地上脚朝天。
“唉咦呀……嘿嘿嘿嘿嘿嘿——”老徐的傻笑声中,沈琳达赶忙来搀扶穆晴天,金金就在轮椅上展开腰带暗藏的微型照相机,抖动腰部偷拍。
“干什么啊,老是捣乱!”穆晴天站起来对着老徐训斥。
沈琳达很好奇:“你妹妹的腰为什么一直在抖动?”
“哦……她以前老跳肚皮舞,就喜欢扭腰啊,现在不能跳了,偶尔能扭动一下,意思就是提醒我她饿了。”穆晴天从厨房找来奶嘴瓶,回来装瞎子戳了半天才送进金金嘴里。
此间老徐又跑来捣乱,挥着鸡毛掸子砸在穆晴天脑袋上:“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给金金送食无暇顾及的穆晴天只好麻烦沈琳达:“沈小姐,麻烦你到厨房去随便找几个馒头给我哥哥吃。”
“乖,马上就有吃的了。”安抚老徐,沈琳达进了厨房。
三个人见深林打离开,马上聚在一块讨论,老徐对刚才的表现不满意:“刚才不够亲热,再接再厉!”
沈琳达从厨房出来,穆晴天说:“交给我吧。”
算命先生坐在哥哥妹妹中间,一手托着奶瓶,一手举着馒头喂给他们,这温馨的场面,让沈琳达想起了一个远房亲戚最近告诉她的话,说她小时候爸爸经常就亲自照料她,喂她奶喝、替她换尿片、唱歌哄她高兴……可惜她已经记不起来那些遥远的事情,只能通过眼前的一幕来想象。她走过去,托起金金嘴上的奶瓶:“我来帮你。”
老徐马上按捺不住伸出袖子里藏的照相机,对着沈琳达喂奶的动作拍照,这让沈琳达感到疑惑:“你哥哥为什么对着我扭动自己的手腕呢?”
“唉,我哥哥以前是摔跤选手,那是他的招牌上场动作,最后一次参赛,在赛场上脑部受重击,从此成了傻子,不过现在依然保持着那种锻炼身体的劲,想必他现在吃饱了又要开始锻炼了。”
老徐把脸凑近穆晴天起哄道:“我要锻炼,锻炼之前先亲我!”
穆晴天看着老徐不解:“亲什么呀?”
“亲一个!亲一个!”
“好好,亲,你快去。”穆晴天感觉恶心地亲了老徐的老脸。
老徐刚准备走,又对着沈琳达指穆晴天说:“我锻炼之前,你要先亲他一口!”
“这怎么可以,人家是女孩子!”穆晴天更不苟同了。
老徐威胁道:“不亲我就把电视机砸坏!”
“喂!喂!不可以!”
“我真的要砸啦!”老徐举起鸡毛掸子,见沈琳达好像无动于衷,看见东西就摔,“不亲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你别再胡闹了——”
沈琳达很担心地看着老徐,又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