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直和江虎一对眼神,江虎回头对我说:“一般人都是坏人啊!路直不是坏人,那是因为他们家信佛。”
“你信佛?”我看了一眼路直。这是一派胡言,我完全没看出来这个小子是信佛的人,“江虎,编瞎也得编得圆乎点,哪个信佛的会跑到喇嘛庙里,跳到四大金刚的身上掰人家的手?”
“我也被它攻击了。”江虎看着我说,“我也是坏人,还有阿力,他也是坏人。”
“你没被它攻击。”我道,“你一直在攻击它。”
“你做了什么坏事,我们怎么知道?”路直看着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鲁克文听我们说完这些,转身就往屋里跑,我们也赶紧都进去。
“姓杜的!”鲁克文看着他,“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这里的金子是老子拿命换来的!”
“当然是你的。放心。”杜老头微笑地看着他,“来。”杜老头说着示意他去摸那块金立方。
鲁克文过去,双手摸到它:“这有多重?”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们就看到杜老头,袖子里一把刀出来,朝着鲁克文的后背上一刀刺入,然后又是一刀,鲁克文惨叫一声,想回头搏斗,但是杜老头力度很大,一刀一刀的不停的刺着他的后背。
鲁克文最后倒在一片血泊里。
“你看到了么?”江虎在我旁边小声说,“他们都死了。”
我回头看着他:“都死了。”
“你觉得这说明什么?”江虎问我。
我和路直看着他。江虎微笑着说:“我们一路从天津到新疆,再到雪山里,再到这个地方。遇到了各种各样的怪物,还有见都没见过的怪物,但是,我们好像都没有因为那些原因而有伤亡。即使是面对那些狼,面对那些长在戈壁滩下面的鲎,那些机关木头人,那些吃尸体的秃鹫,还是刚才几千年见不着一次的混沌。好像都没谁是因为那些而死的,却都是自相残杀的。”
我想了想江虎的话,贺柏在天津就死了,然后是老高,宋姐,鲁克文,他们的团队里只剩下一个杜老头和一个半路请来的黑大仙了。虽然我们三个人里没有伤亡,但是,如果不是路直和江虎的能力强悍,恐怕我们也早就是他们的替死鬼了。
“他们是自己人把自己人杀了。”我说。
“不是。”江虎低声道,“他们是自己把自己杀了。”
“什么?”我问。
“用贪欲。”路直也过来了,走到我们旁边说,“那个画画的小伙子贪名欲,自己送了命,老高贪物欲,自己送了命,宋姐贪情欲,自己送了命,鲁克文贪财欲,最后也送了命。”
“几位!”杜老头高兴起来,“我老杜今天能最终找到这里,承蒙几位的帮忙。”
阿力一直吓得蹲在一边没起来,可能看这么半天也没有什么怪物再出来,便起身站到我旁边来,看杜老头和黑大仙的表演。
“你们几位要大饱眼福了。”杜老头说着开怀大笑起来,“这块大金砖里面,藏着举世无双的宝贝!”
“这块金砖是死的,你要怎么把它打开?”路直问。
“用刀么?还是用钝器砸?”江虎问,“这金砖的纯度高,不会太硬。”
“都不是。”杜老头笑着说,“那样,说不定会把宝贝震碎了,当然不能用那种办法,我自然有我们的办法。”说着看了黑大仙一眼。
黑大仙一笑,一脸的皱纹清楚的刻了出来:“我冒了这么大的凶险,和杜老先生到这里来,自然就是为了帮他这个忙的。”
我暗自想着黑大仙有什么本事,以前老高曾经给我们讲过,说这个黑大仙的本事很邪门儿,就是能找对了人给人家败家业,能让一个千万富翁转眼一贫如洗。
我回头看了一眼路直,他脸色非常难看,两只眼睛盯着黑大仙就像要盯着了火一样。
江虎也不动声色地看着。
“一会儿,你们要是看见什么,不要太过惊讶,我黑某,是有道行的。”黑大仙说着笑了起来,杜老头也跟着他一起笑,那声音好像把旁边鲁克文的尸体都要震活了。
黑大仙说完,一只手伸出来,好像在空中划着什么字一样,从上到下,一下一下的,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咒语一类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从他身上竟然走出来一个东西!
我一直不相信这个世界是有鬼神的,我们这次到这里来,即使遇到的凶险再多,我也丝毫没往那些神神鬼鬼的身上去想,因为那些东西我一直都坚信它们不存在,但是杜老头请来的这个黑大仙,在我面前放出来的这个东西,已经把我的认知完全打侉了。
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那个东西是个人的外表,但是却是半透明的,周身都是灰黑的皮肤,浑身上下一根毛发也没有,慢慢地,它走到金砖跟前,上去就是一口,那块金子在它嘴里像豆腐一样软,紧接着它咬完就向天叫了一声,开始拼命地吃那块金砖,随着它的速度越来越块,它的屁股还在往外拉着什么东西,像粪便一样的东西,堆满了地上。
我突然想到了老高以前曾经说过的,关于黑大仙的一个传说。“在山西,有一个煤老板,和同行抢一个矿,最后他本事大,上边的路子硬,拿下来了。他那同行就记下了这笔账,后来是那个黑大仙主动上门找的那个吃亏的同行,和他说准备20万,就给他报仇,那同行不差这20万块钱,也没当回事,就先给了他三万当定金,本身也是求个玩儿。没想到,三天不到,一矿的煤,全都变成土了!”
看到现在黑大仙弄出的这个妖怪的行为,再想想这个事,大概它当时就是一边吃那些煤一边往外排那些粪土的!
“它是什么?”
“败财。”江虎小声说,“一种鬼,专门败财的,凡是重金,代金的东西,它们全吃,金银铜,矿藏。很脏的东西。”
我回头看了一眼江虎:“你是道士?”
江虎一愣:“当然不是。我听我爷爷给我讲的,以为是传说。”
那只东西吃得越来越凶,渐渐地,那个方砖已经被它吃掉一半了。而一个小金盒子露了出来,那只东西,刚要上去咬,黑大仙立刻就嘴里叨叨了些什么,把它弄到一边去。
杜老头马上朝着那个东西冲了过去。
那是一个小金盒子,雕着非常漂亮的花,我们几个人,都走到他的跟前,准备看看里边是什么东西。
杜老头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们不要再过来,黑大师是懂法术的人!”
“打开看看。”路直面无表情地说,“好不容易从金子里边扒出来的东西,我们也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打开可以。”杜老头一笑,“先带我出去。到了外边,黄金任你们选,这个东西归我。”
“黄金不用你说也任我们选,都是我们的也没所谓,你以为你现在一个人还斗得过我们么?快打开!”路直变了脸,看他的样子已经完全没有了温文尔雅的人民教师的感觉了,虽然他以前也对杜老头发过不止一次火,但是现在这种完全要吃了他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
杜老头想了很久:“好。”说完就想退袖子里的刀,被路直过去一把按在地上,他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个金盒子。
路直两只手按着他,我正好又在杜老头手的附近,就过去抓住他手里的金盒子,想抢过来,杜老头死死抓住不放,江虎走过来,照着他的手就是一脚。杜老头惨叫一声松了手。我一把将盒子抢了过来。
没等路直他们说话,我就已经按动了盒子上的开关,一个小片弹了起来,盒盖松开。
我的心砰砰直跳,这次旅行的终点终于握在我的手里了,他们到底要的是什么,我也马上能知道了。
我慢慢地把盒盖打开,一块像寿山石一样的东西出现在我的眼前。由于角度的原因,他们都看不到我面前的这个东西。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我看到这个,可能会想到一块玉玺,章料,或者是一块单纯的寿石,和田玉或者什么别的东西,但是,现在的我把它开,便一眼认出了它的真身,还没等他们问我,我便哈哈大笑起来,路直和江虎松了手,杜老头赶紧从地上起来,黑大仙这时候也过来了:“是什么?”
我把里边的那块东西倒出来,放在手里:“西极石蜜。”
江虎看了哈哈大笑起来:“你说你们,放了整座金山不要,却跑到这里为了一块糖。”
路直接过石蜜,放在手中看着:“上面有字。”
还没等路直说出上面字的意思,杜老头就一把将那块石蜜从路直手里抢走:“不可能!”他上下左右地看着那个东西。
“你这样看不出来,舔一口。”我看着他说。
杜老头将石蜜拿到嘴边,还没放进去,可能是他手里的温度太高,而这个地方明显也没有买惹利山顶的仓库温度低,石蜜竟然粘化在他手上了。
杜老头一把将石蜜扔到地上,那块老黄糖摔得粉粉碎,他扔完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我:“又是你!20年前是你坏我的事!今天还是你坏我的事!我这次来本来就是为了让你死!没想到你还有高人相助!我绝对饶不了你!”杜老头说着朝我扑过来。
但是他刚一动,就听黑大仙大叫了一声:“啊哟!”
我看到刚刚那只败财鬼不知道怎么回事,重新跑了出来,拼命地吃这里的金字,黑大仙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它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吓了一跳。
江虎低声道:“他已经控制不住了,一旦这种恶鬼,在这样的地方被放出来,周围的黄金这么多,主人是控制不住它们的贪欲和行为的。”
那只鬼越吃越多,但是这间房子里的黄金其实是基本的支撑点,包括外边的桥面上都是铺着金子的,如果都被它吃了,这里岂不是要塌了!
正在这个时候,杜老头转身往门外跑去,我刚想问路直追还是不追,却只见那个我们之中惟一的好人,路直,跳到了黑大仙的身上,双手抓住他的衣领,表情凶恶至极。
“交出来。”路直对黑大仙说。
“交,交什么?”黑大仙的声音发颤,同我们周围的房子一样,那只鬼在那里拼命地吃着,周围的金子已经支持不住了。
“你说交什么!”路直把刀拿出来,对准了黑大仙的眼睛,“交出来。”
黑大仙,颤颤着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叠纸片一样的东西。路直恶狠狠地看着它,问道:“多少?”
“三、三枚。”黑大仙说完就叫起来,“都给你了,求求你放了我,我岁数这么大了,就别杀我了!”
路直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口袋,让黑大仙把手里的纸片自己扔了进去,然后把口袋一封又重新装回了兜里。
“放了我吧,我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我还得照顾……”黑大仙的苦苦哀求并没有打动路直,我看着他拿起刀,并非对着黑大仙的肚子或者心脏,而是对着了他的脑门,一下子刺了进去,在刀子进入黑大仙的头之前,他大叫了一声。
周围的地上浅了黑血,刀下的黑大仙,死未瞑目,而我的老同学,好朋友,在我面前,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了一个人。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就开始地动山摇。
阿力已经跑到了门口,回头冲我们喊:“快!”我们跟着他往外跑,路直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在我耳边小声说:“什么也别问我,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
江虎跑到我们前边拉住阿力,我们俩被他们拖上了桥,而那只败财恶鬼也跟着上了桥,我们奋力地向前跑着,哪怕脚底下的路只有二十厘米宽,我的平衡完全是路直在维持着,直就这到一直维持到跑出了巫室,而当我们出来之后才发现,这周围已经布满了败财的恶鬼,月光下它们正在疯狂地吃着这座黄金之城。
“我们还往下走么?”我问。
“当然不能往下了!”路直喊了一声,“往上看!”
我抬起头,两只大鸟正在我们头顶盘旋着,它发现我们之后,就立刻俯冲下来。我不敢相信自己是骑着一只大鸟离开的这个地方。
当我们在一块高原草地“降落”之后,阿力小声地问江虎:“浆糊,这鸟是怎么来的?”
江虎哈哈一笑,道:“路直兄隐居多年,本来是姓杨的,而且还会九阴真经。”
路直一皱眉:“你这桶浆糊,怎么还看过这些东西?”
“真,真的么?”我问。
路直一摇头:“胡说。”
“路直。”我坐到地上,问:“那块石头上刻着的字是什么?”
路直咳了一声,道:“四个字:单于请用。看来他们是怕匈奴抢他们的东西,才事先把这块糖放到那里的,而真正的宝贝已经转移走了。”
“杜老头怎么知道宝贝在那?”
“其实很简单,他从劳伦斯的日记里看到的,劳伦斯怎么知道的?他从那群哈萨克部落的女人那里问来的,那女人怎么知道的?因为他们的部落就是逃向西方的那支撑犁后裔,而那个宝贝,就是他们带走的。所以他们知道宝贝在什么地方,但是,宝贝现在在哪,谁会知道。”路直摇了摇头,“我所担心的,就是那个宝贝。”
“杜老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20年前就是我坏他的事?”
“金哥,20年前,是咱俩在一个小学教室里相遇的时候。”路直看着我,“你问我,到不如去问你的父母。”
《镜画迷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