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鬼么?”老高捂着脑袋扒在地上,“那是什么东西!”
路直看了一眼江虎,江虎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四个字:“人皮木偶。”
“老高,你先出来。”路直站在门口对他说。
老高慢慢抬起胳膊,看了一眼外边,然后站起来,撒腿就往外跑。后边站着的那个捧镜的“人”并没有追他。
老高跑回来,路直在门口扶住他,道:“没事儿,里边那个是木头人。”
“木头人?”老高一愣,“分明是个人啊!”
“这个木头人,好像比我们那天看到的要精致得多了。”路直看着江虎说到,“那天看到的那几个,和他一比,就是次品。”
“他眼睛会动!”我在后边喊了一声,“他一直在看我们!”
我们就这样瞅着那面镜子大概有十几分钟,谁也没再敢往里边走一步。
“老高,再进去看看。”杜老头向他发话了。
老高喘着大气看了一眼杜老头:“这太危险了吧!”
“你刚才往外跑,他都没怎么样。”杜老头吼到,“你想要镜子就快进去拿出来!”
老高转过脸看了一眼里边站的人,又想了想,决定第二次往里边走。
“你跟着他。”杜老头看了一眼鲁克文。
鲁克文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跟着老高去了,两个人一步一个脚印地磨蹭到门口,老高回过头来向路直和江虎投来求助的目光。
江虎摇了摇头:“算了。”然后把刀拿出来,也往里走。路直看了我一眼,道:“无论如何,你别进去。”说着也跟了进去。
他们进去之后,木头人还是没有动作,只是眼神在乱看,我怀疑那个木头人其实就是一个眼珠子会转的人偶,并没有什么危险。杜老头看着他们都进去了,并且老高开始试探性地摸那面镜子。
他伸手摸一下,然后赶紧把手缩回来,像是在试水温一样。几次三番地木头人都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伸手过去,两只手抓住镜子使劲往自己的怀里拉,但是木头人的劲儿好像比他还大,竟然没拉动。
鲁克文见老高这样还没效果,也伸手过去帮忙。杜老头在外边看得心急:“拉不动么!”
老高有点儿急了,可能心想自己在里边挡惊受怕的,你还在外边说风凉话,转过头对杜老头吼:“我和小鲁两个人使劲儿都白费,要不然你进来自己拿!”
杜老头骂了句废物,就气冲冲地往里走。我看他们都进去了,就也往里边去,而在这时路直却极力地向我做着回去的手示。
“你们都进去了,我一个人在外边?”我问。
路直摆着手:“你别进来!”
我愣在原地:“为什么?”
“这里边太危险,你在外边等着。”
“让他也进来帮忙啊,大家一块儿从这个木头人手里把镜子抢过来!”老高看了一眼路直。
路直想了想:“那好吧。”
我看他同意了,就往里走,走到门口时我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镜子上,而想起了路直的话,谁开的门?
那两扇门完全向内打开了,贴在墙边,那是不是有什么人开了门呢,因为在开门之后,我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回去的脚步声,而且是两扇门一起开的,那也就是说,至少有两个人才能做到,门打开的时候,我们看不见开门的人。想着想着,我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塔内,紧接着第二只脚也进来了。
我发现这个时候,那个捧镜的宦官,眼睛迅速地转动了一下,好像是把我们每个人都扫了一遍,而他们由于精神太过集中于镜子,仿佛没想到旁边的那个木头人偶为什么用眼睛扫我们每个人。
当我整个人完全置身于塔中的时候,我听到两扇门背后,“卡哒”一声,我们没有任何的警惕这两扇门会关上,因为它们都比较大,而且如果关门,我会被直接推出去,但是在那一声卡哒之声之后,一个和门一样大小的铁栅栏从天而将,直接从上到下,把我们全部封在了塔里。
他们听到巨物落地的声音都转过头,而那个捧镜的宦官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怎么回事!”路直回过头,见我们全被关在塔里了,立刻就急了,“坏了,中了这个人皮木偶的计,他一直用眼睛扫我们,是在数我们的人数。”
我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突然之间那个人皮木偶开始转头,它的头向右转起来,虽然我知道它是个木头人,但是,当它在你面前将自己的脑袋转了180度之后,后脑勺冲着你的时候,我还是感觉特别害怕。
然后它将头逆时针的转了回来,分不清是嘴里还是“胸腔”里,发出了一种尖锐刺耳的笑声,嘿嘿嘻嘻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听到打开的两扇门后也有了声音,慢慢地,左右两边的门后,各自横着走出来两个“人”,都穿着袍子带着尖尖的帽子,它们长得都和那个捧镜子的差不多,但是衣着服饰却是西域或者说是波斯风格的。
这两个东西的脸上也挂着那种恐怖的笑容,它们出来的同时,嘴里也发出了那种嘻嘻嘿嘿的声音,仿佛在回应着那个捧镜子的人皮木偶。
那个捧镜子的人皮木偶将头慢慢地转了回来,而那个两个波斯衣装的人皮木偶也将头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它们同时都盯着我们看,而嘴里的那种恐怖的笑声也一直没有停止。
我们被这个三东西吓坏了,聚集在塔内中央,路直和江虎换了一下眼神,同时执刀各自面对一方。
三个人偶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在我们面前一会转头,一会笑。
“他们是不是在等我们的信号?”老高问杜老头,“老板,你还有没有下一步的内情,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是不是我们如果说对了什么话,他们就会将镜子给我们?”
“刚才这两个应该就是听了路直的话,过去开门的!”鲁克文指着那两个波斯人偶说,“让路直再喊一次试试?”
“没有下一步。”杜老头也把刀拔了出来,“我们必需拿到镜子!一定要拿到镜子!”说着把头转向我,“上边还有一个门对不对!”
“是。”我点头。
杜老头看了一下四周,突然之间,照着那个人皮木偶的手砍了过去。这是我们一直没有尝试的动作,也没有想到,杜老头会突然在这种情况下去砍它的手。
手指的木头虽然包着人皮,但是和那天我们在那洞穴里看到的人皮木偶一样,立刻就断了,我不解这些木头为什么会抓镜子抓得那么狠,而就在我思考的同时,杜老头已经把镜子抱在手里,撞开我们,冲着楼梯跑了过去。
我们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再去思考了,因为那只断了手的人皮木偶的断裂处,“长”出了两把刀,并且冲我们冲了过来,那两只开门的人皮木偶也没有闪着,他们的手都变成了利器,挥动着朝我们迅速地移动过来。
路直反应快,在人皮木偶挥刀的时候及时后退,而老高却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波斯人偶的刀,划过他的登山服,立刻就出了一道口子。
路直和江虎见状和它们厮杀起来。
“这种东西在战斗的状态下根本不能摧毁,前天我们遇到的那些个,一旦手变成了刀,就特别凶猛!”路直对江虎喊到,江虎回头看了一眼楼梯,然后对我们说:“你们快点往上跑!”
鲁克文和老高没用他说已经冲到了楼梯口准备上楼,而我不想把他们两个丢在这儿,只是往后退了两步,拿出刀来准备和那三个人皮木偶拼命。
它们发出的那种像惨笑一样的声音越来越大,刀就在路直和江虎的面前挥来挥去。这三个人皮木偶好像每一个关节都是非常灵活的,身上安的就好像不是胳膊,而是一条蛇一样攻击速度越来越快,江虎和路直都有点吃不消了。
“怎么办?”江虎问路直,“要不然直接烧了它们?”
“我占着手呢!”路直边挡那面前人偶的进攻,边回答,“现在都有点应付不过来了!怎么点火?”
“金天!有火源么?”
“有火机。”我站在后边喊到,“打火机行么!”
“行个鬼。”江虎笑了起来,脚朝着面前的波斯人偶的脸上重重的踢了过去,那个人偶受了力气,向后一倒。
“路直,接着!”江虎说着把面前另外一个波斯人偶,踢到了路直面前,倒地的一个慢慢地趴起来,江虎转身跳到我旁边,那里就留了路直一个人挡着三个人偶。
“给我。”江虎伸手找我要火机。
我递给他,只见他看了一眼路直,然后迅速的把自己的水拿出来一口气全喝了进去。
“你的水!”他喝完伸手接过我的保温水瓶,然后一下子全喝了进去,“往楼上跑!”
我听完他的喊声,就转身往楼上跑了过去,回头时,发现路直已经支持不住了,满身厚重的衣服都被划开了口子,接着,他看江虎过来,就立刻转身逃走,三个人偶站到江虎的面前,向他扑过去,而江虎冲它们吼了一声,然后一打火,往他们的方向一扔,它们三个人偶就立刻着起火来,甚至连路直的身上也冒起了一点黑烟。
我停下脚步并没有继续上塔,而是下来看着那三具人皮怪物慢慢烧化,它们并没有像人类引火上身之后,做出痛苦的表情,而是继续和江虎在那里拼杀,直到身上的人皮都化成了灰,木头也画成了灰,而里边烧出了三具完整的铜制骨架。
就在那骨架显露的一瞬间,三个木偶全部散落成一块一块的废铜。
火渐渐小了下来,江虎和路直筋疲力尽地转过身,朝我走过来。
“我们上去。”路直说。
“他们是怎么着起火来的?”我问。
“杂技。”江虎摆了下手,“赶紧去追他们,他们拿着镜子呢。”
我们三个人跑上楼梯,我边跑边问路直:“那三个东西真的是木偶么?”
“是。”路直点头。
“如果说那天我们遇到的那几个是木头人的话我还能勉强接受,但是今天这个也太过了!”
“什么过?”路直问我。
“他的眼睛会动,浑身上下那么灵活!”
路直看了看我:“它们烧化的时候你没看到么?我们的胳膊上才有几个关节?它们那幅铜骨架上有多少个关节!眼睛,脖子,胳膊都是因为可以活动的联接非常多,所以才灵活。”
“他们听得懂你的话,知道数我们的人数,知道向我们攻击,他们会发出声音,这需要什么?需要至少不下三种的传感器,需要电机,需要震动发声,还需要复杂的电路和控制系统,而且这些根本就不是像单片机那样的东西能处理得了的复杂活动,里边应该有编写好的高级程序,至少要有几台去处速度非常快的电脑!路直,如果古代人能造出这种机器人,那可以在当今世界上拿个大奖了!”
“古埃及人盖的金字塔,放在哪个建筑评审上得不了大奖?古中国人修的长城,放在哪个工程评审上得不了大奖?”
“那它们用什么装置搞的?那三个木头人是有智慧的!他们如果没有电学知识,没有高级的程序根本做不到这个地步!”我瞪着眼睛看着路直。
“你身上一条电线也没有,你不是也能做复杂的动作么?”江虎反问我。
“你不要偷换概念。我们看到的是那个东西是用人皮也许还有眼珠,木头和铜三种东西制造出来的,它却能达到高智能机器人的高度!”
“你这么相信你的眼睛,那人类为什么还要发明显微镜呢?”路直边跑边拍了我的后背一下,“你说江虎偷换概念,可是他说的没错啊!你发现对人皮木偶的问题上,你在生物学的基础上解释不通,在高智能的机器人身上解决不通,是不是就要试图把它归结到鬼神上去?我明确的告诉你不是。”
“不是。”江虎也重复了一次。
“那是怎么回事?”我问。
“我不是撑犁国的机巧师,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但是你自己想不通的东西,未必他们做不到,现代人解释不出来的东西,未必古代人做不来。如果它没有烧毁,或者我们可以在它们的身上找出用藤蔓做出来的神经系统,或者用一百万颗小石块堆垛起来的平衡系统也说不定。”路直摇了摇头,“至少我们看到了它浑身上下有几百个关节。”
“对啊!这在他们那个年代根本不可能啊!”我惊讶地问。
“你把自己框在什么样的框子里了?金天,为什么人类总是看不起祖宗却又要拜他们呢?”江虎一脸奇怪地望着我。
“你不是人类么?”这句话其实并不是我的反讥,我想这是我真的想问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