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还有多久才能到顶?”江虎问阿力。
“今天晚上之前就能到了,这山不高。”阿力回答,“我们快一点的话,晚上之前就可以到了。”
“这种草这么凶,以前就没人注意过么?”我问。
“夏天啊,夏天谁会来阿拉套啊。”阿力摇头,“本来到阿拉套的人就少,而且大家也都知道有这种草,不会上到雪顶上来的。”
“夏天怎么了?”路直问。
“夏天风暴的可能性大。”阿力回答,“我们要不要继续?”
“要!”杜老头坚决地回答,“快马加鞭上山顶!”
接下来的路,我们走得异常小心。因为怕再遇到那种可怕的植物,所以每一步都走得特别仔细,再加上海拔继续升高的原因,我也有点喘不上来气了,再看那三个老的,一个走得比一个慢,哪来的快马加鞭,比闲庭散步还慢。
“我们天黑前恐怕上不去了。”路直小声对阿力说,“要不然先找个可以宿营的地方。”
“不行。”杜老头很坚持,“一定要上去,这种大半夜的,住在这儿会冻死。”
“找个冰洞就可以了。”阿力回头说,“再往前走半个小时就能见到了。”
我们听话地跟着他又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果然看到一个洞穴。
“我们进去。”阿力带着我们往洞穴里走,这种雪山上的洞**都挂满了冰柱,我们低着头,猫着腰,钻进那个小山洞。
路直和江虎进来后就忙着生火。这个山洞虽然口子很小,但进来后还可以,高度也有个两米多,一个人站直了是肯定没问题。
“其实现在离山顶已经不远了,你们去山顶干什么?”阿力问。
“你登到过山顶么?”杜老头问。
“没有。”阿力摇了摇头,“一般人不会登到阿拉套的山顶,很少很少,翻山而过的,会绕过那一段。我上次来最远就是到这个洞了。”
火升起来,我们一群人围坐着取暖。江虎把鼻子凑到离火很近的地方,像是烤肉一样烘了一会儿。
“你别把鼻毛烧着了。”老高笑了他一句。
紧接着江虎把鼻子揉了揉:“快要冻僵了。”接又抽了两下鼻子,突然眉头一皱看着路直,道:“你闻到什么味道了么?”
路直摇了摇头:“没有啊。什么?”
江虎看了我们一圈,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看江虎不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四面观察也不敢多问,过了一会儿,老高说:“我们要不然睡吧,明天早晨还要往山顶上赶。”
“阿力!”江虎已经走到了洞穴底部,这个洞其实并不深,最多也就二十米长的样子。
“怎么?”阿力问。
“你上次来在这里呆了多久?”江虎问。
“只是一小会儿,我们几个就下山了。”阿力回答。
“这个洞是人工的。”江虎走到我们周围说,“这里不是天然的洞穴,是人工的。”
“人工的?”我看了看路直,“在这么高的地方修洞,要存大白菜么?”
“这洞的最里边被封死了。”江虎正说着,突然脸色一变,紧接着路直也站起来了,“有情况。”
我也紧张的站起来:“怎么了?”
“外边有动静。”路直小声说,“听声音好像是人。”
“人?”鲁克文和老高对了个眼色,又一起看了看杜老头,那老头面不改色只是用耳朵听了一会说:“如果是人的话,我们怕什么?”
“好多人。”路直说到,“他们步伐一致,像行军的队伍一样。”
“什么!”阿力惊叫了一声,“这绝对不可能,不会有队伍在这个时候还在往买惹利上赶的啊。”
“而且不会用频率这么高的步子走路。”路直说完,小心地往洞口走,江虎紧着他,小声说:“只能听到声音,但是没别的感觉。”
路直也点了点头:“最怪的就在这儿。”
我慢慢挪到他们俩旁边:“什么意思?什么叫只听得见声音,没别的感觉?”
路直回过头,我借着火光看到他的脸色沉重,低声对我说:“就是说,那些人在以人的速度走路,但是,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你,怎么知道?”我小声问。
路直看了看江虎,江虎一笑道:“我爸是老中医。”
我没话再答复他们。
“到底是什么啊!”鲁克文走到我们身边,“是不是狼?”
“不是。”路直摇了摇头,“江虎我们出去看一下。”
“不行!”杜老头站起来,“你们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我一愣,他怎么关心起我们的危险来了。
“万一那群‘人’进来,我们都危险了。”路直低声说。
“那让他去!”杜老头指了一下我,“你和老高,你们两个去看一下。”
路直没理,拉上我和江虎一起往外走。杜老头想拦,但是也没办法。
我们走出洞口,外边的风特别大,吹得一些雪花乱飞。
“不会下暴雪吧?”我问。
“不会。”江虎回答,“是从山下的方向传来的。”
我们慢慢地往山下的方向走了几步。路直示意我们找一块大石头后边躲起来。我们躲到后边,路直蹲下问江虎:“你说刚才在洞里闻到了味道?是什么味道?”
江虎捂住鼻子小声说:“刚才鼻子冻得不太灵了,一进去我就闻到了一大股的血腥味。”
“血?”我吓了一跳,“什么血?”
“应该是人血。”江虎小声说,“很明显的人类的血腥味。”
“这个你也闻得出来?”我问。
“他不是说过了么,他爸是老中医。”路直重复了一句,便不再说话,看样子在想什么事情。我们呆了一会儿,我刚感觉风大又冷,觉得这么大的风是什么也听不到的时候,突然之间,真的有了人们踩雪前进的声音。
我眼睛睁大,赶紧看他们两个,只见路直和江虎都在借着月亮望着那条从山下上来的雪坡。
我感觉有点害怕了,小声问路直:“不会有危险吧?”
路直摇了摇头:“没事儿,你放心肯定不是鬼。”
我望着远处,一些黑影渐渐整齐的出现在雪坡上,并以均匀的速度往我们这边行进,慢慢地在我的视野里越来越清晰。
“是人啊。”我小声说着,“的确是人啊。”我看着那些人慢慢露出头,再露出脚,就是少数民族的人,他们穿着民族的大袍子,把自己盖起来。
“一共几个?”路直问江虎。
“十个。”江虎回答。
“你回去。”路直看着我,“一会儿我们两个过去跟着他们,你回去。”
“我还是跟着你们吧。”我看了看路直,“我回去倒霉的可能性会更大。”
只见那些人离我们越来越近,当我能看清他们的全身时,才发现他们走路的姿势非常奇怪,每迈一步整个的下半身都在左右摆晃,而上边却不动,好像是得了什么怪病一样。
“他们怎么这样?”我问路直。
“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路直小声说,并看了看江虎,“你呢?”
“它们身上的血腥味很浓。”江虎小声说,“但是它们没有温度。不是人不是鬼也不是动物。”
我的心脏跳得快了起来,在这种深更半夜的大雪山,有一堆东西从我们面前经过,有着人的外表,穿着少数民族的衣服,迈着整齐而奇怪的步子,而江虎说他们没有温度,不是人,不是鬼也不是动物。那它们是什么。
“他们穿的是什么?”我小声问,“好像是袍子,头上盖着头巾,像阿拉伯人。”
路直和江虎并没有回答我,那些人离我们越来越近,已经能很清楚地看到他们走路的奇怪姿势了,下身摇摆,上身不动,并都是从袍子里伸出两只“手“来,小臂同身体呈直角,手掌朝上,看上去好像是“捧”着什么的样子,但手里却什么都没有。
我有话想问路直和江虎,但是他们就在我们面前横向走过,怕被那群人听到又不敢说。
“跟上。”路直慢慢起身,“我先过去。”
我和江虎看着他慢慢地走到已经通过我们这里的队伍后边,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后来发现那群人根本没有回头或者发现,就大着胆子离得近了一点儿,并对我们打了个手势。
江虎拉着我过去,我已经快被这诡异的景象吓死了,好在有他们两个在,就慢慢地跟在路直,后边还有江虎。
那群人走过了我们的洞口,然后慢慢地转弯,一步一步朝山洞的后边转过去。
我们跟着他们继续往前走,由于他们的步子很慢,我们走得也很吃力,只见他们慢慢地走到了一个洞口,然后一个一个地进去。
等最后一个也进去之后,路直走到洞口边上,蹲下往里边看了一下,回来对我们说:“他们是滑下去的。”
“我进去吧。”江虎看了看我,“你们两个回洞里等我。”
“你进去?”我一愣,“为什么要进去?”
“它们绝对不是人类,它们不是活的,我想看看下边是什么。”江虎小声说,“放心,我命大。”
“我和你一块儿去。”路直看了看里边,“应该不是很陡,滑下去没关系。”
“那我也去吧。”我看着他们。
“你去?”他们俩一愣,“你去干什么?”
“你们去干什么?”我问,“你们都去,我也就一块去啊,难道让我在这外边等着冻死不行么?”
江虎看了看我,没说话:“我先进去,有我的信号你们俩再下来。”
“好。”路直点头,“刀带了么?”
“放心。”江虎说着并没有回头,只是慢慢地钻洞里,我想看看他是怎么滑下去的,但是他又一次表演了在靖远寺里下地道的情况。
“路直。你看他是不是踩着楼梯下去的?”这一次没有外人,我马上问路直。
路直奇怪的转过头,看着我问:“他是滑进去的啊?”
那么,不是他说了假话,就是我的脑子或者眼睛坏了。我们在外边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只听下边竟然传上来江虎的喊叫:“路直!下来!快下来!”
路直慌了:“他不可能出事啊!”然后一个猛子就跳进了洞里,我也跟着往里边蹦,没想到里边竟然都是冰,根本没有地面,我们俩屁股一落地就像是坐上了滑梯一样地往下滑,滑了大概有十分钟,我发现这个洞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一定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要不然不会这么整齐,路直和我说了句当心,我紧接着就看到了亮光,而且一股腥臭的味道传到我的鼻子,好像是在路过菜市场的鲜肉摊位。
路直突然停下,我吓了一跳,直接贴上了他的后背,再一看是江虎站在路直的前边把他挡在了那里。
“前边怎么了?”路直贴着江虎问。
“是个栏杆,再撞下去你们的头就破了。”
我伸着脑袋,顺着光亮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洞的尽头拐了个向左的直角。
“慢慢站起来。”江虎拉了一下他,路直慢慢地向前躬着身子站起来,我也跟着他慢慢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说话的声音在这里竟然产生了相当空旷的回声。那这里绝对不会是条狭长的通道这么简单。
路直慢慢地走到尽头的栏杆边,江虎把手电筒往下一照:“保鲜。”
只听路直小声骂了个很难听的字,我好奇地走到他们俩旁边,前边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足有几个音乐厅这么大,往上看,上边足有两三米高,再低头,在离我们十米左右的地方,堆满了乱七八遭的东西。
我仔细思考着这个洞穴的形状,我们是直线从入口那里滑下来的,滑到尽头,迎面又开了个口,做了护栏,左边转又是一条通道。护拦之外是一个巨大的空洞,那我们就像站在了空洞的峭壁上了。
“下边堆的都是什么?怎么味道这么大?”我问。
“尸体。”路直低声说,“保存得相当新鲜的尸体。这里的温度像是冰箱的保鲜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