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间里荡漾着紧张的气氛,好像从黑暗的墙缝中隐隐传来隆隆战鼓的声音,即便沉寂的可怕。
“二哥。”楚媚儿异常冷静地说,“二哥你得考虑清楚后果,老先生之言不是开玩笑,我知道你是怕无虚门再来挑衅,琰儿我便带到身边时刻护着他就行了。”
“你照办就是了,这是命令!你无权过问。”始料不及的,楚堇雷怒了。
楚媚儿面对突然怒吼的二哥,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她也是个骄傲的人,好意相劝却顿然被吼,怒气一下子冲到嗓子眼,但她克制住了。
楚玥面无表情地回应道:“遵命,族长,我会遵照你的意愿办事。”
“等一下!”楚堇雷喊停箭步急走的楚媚儿,“明日开始着手准备吧,三天后出发,还有,琰儿习武之事,别告诉二哥四弟,任何人都别说,因为……他们如果知道了,就更麻烦了,你懂的,他们会想办法阻止,毕竟……”
楚媚儿打开大门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走进夜幕中。
“还真是……”楚堇雷内心无比煎熬,他瞟了眼列祖列宗的灵牌,暗自祈祷心中最担忧的不会发生。
“希望那时我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守藏秘密的人,要背负的压力还真是重如山。
沂夫扛着油纸伞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徘徊了一整天,她几乎踏遍主街各商铺,皆是失望而反,此刻她终于理解蓝姬不让铃儿出来的良苦用心,这哪是女孩,分明就是脱缰野马。
“沂姑娘,可真巧,这都能遇到,哈哈哈哈。”贱兮兮的声音传来。
沂夫转头寻找声音来源,有些耳熟。一扭头就看见楚睿旭气喘吁吁地撩发。
“你跟踪我?”碰了一天壁的沂夫有些狂躁。
楚睿旭立马摇头。可即便隔着夜色,他的满头大汗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何况喘息未定,明显是冲着什么急追而来。
夜幕浓重,时间如同冻结了一般,忽然“咕咕”声化解尴尬。
“沂姑娘是饿了吧,我见你一天都没吃饭,不如我请客吧!”好不容易抓住个展现自己加独处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沂夫窘迫地笑笑。对,她遇上特别严肃的问题,走得匆忙身无分文,游荡一整天肚子早饿瘪了。
“酉城的面可好了,我能一次吃三碗。”虽然不是第一次与漂亮女孩齐肩并走,却是头一次遇上能让自己心跳加速的女孩,她的美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能让自己惊心动魄,能让自己絮絮叨叨一路。
“东面有烤肉店,可辣了,但超级香。”
“嘿,这是最棒的一家包子铺了,慕名而来的人可多了,每次都被挤死。”
“我跟你讲,吃饺子加醋可香了……嘿嘿,你眼睛真好看。”
“诶,走那么快干啥,等等我啦!”
“好吧好吧,我就少说两句了,哈哈,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你……”
从始至终,沂夫没哼过一句话,倒是白了他无数眼,只可惜楚睿旭完全没有体会。
没了夏蝉的聒噪,城内死气沉沉的,不过没有往昔盛夏的酷热,雨浇湿空气,凉爽许多。
“我就说面条好吃对吧。”楚睿旭连连打嗝,大蒜味经久不衰。
“还可以,但没有大蒜会更好。”沉闷一路的沂夫可算挤出一句话,然而是吐槽楚睿旭一个劲地往她的面碗里加蒜泥。
楚睿旭欠欠地挑了挑眼,“大蒜对身体好嘛。”
“对了沂姑娘你不是去找诶……”楚睿旭终于摸索到一个正经的话题,八成那碗蒜泥面打通他的任督二脉,脑子终于回归了正常的轨道。
“蓝铃儿。”沂夫斩钉截铁地回答,“酉城太大,我没找到她。”
“蓝姑娘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才会耽搁到那么晚,不如……”
“哪有什么事。”沂夫止不住地抱怨起来,尽管倾诉对象是个印象极其恶劣的少年,“她的玩性可大了,当时我就不该答应让她跑,现在人都找不到了。万一出事我看她怎么办!”
在楚睿旭看来,沂夫就像神,不她本来就是神族,她就像自己最爱的花宋梅,清新淡雅,一身浅绿薄衫被雨水打湿,就像浸在秋潭里的锦鲤。
他不懂这种微妙的感觉,说她的眼睛好看那是掏心窝的话,其实她的声音也好听,听她讲话感觉自己在竹林深处与清风共舞,大概是因为仰慕自己的都是一群胭脂水粉,乍一眼看见清新脱俗的女孩,就能激起心中波浪,所以他觉得她的一切都是最美的,如痴如醉。
“蓝姑娘还童心未泯嘛,只是这天色真的挺晚了,要不你先随我回去?”
杀意带着凉风撞在楚睿旭的后背,他赶紧摆手摇头,“不不,不是其他意思,我家有客房的嘛!”
哪里都好,就是太凶了,不过他也喜欢。
“不,我得找到她,她不可以出事的。”沂夫毅然决然地回绝。
“我跟你一起吧!”楚睿旭心里慌得很,就怕她一口又给回绝掉。
沂夫犹豫片刻,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大概是他祝祷的最美好的结局,也不枉自己瞒着家里人狂奔出来,裤脚都被溅湿了,等一下,裤脚湿了,可他还得保持住自己英俊潇洒的形象,好歹今年已有十七了。哦,对了,幸亏现在是深夜,连上天都是眷顾自己的,多棒!
大概很多年后,暮年之时回顾年少之事,想此会嘲讽自己有多么无趣,或者害羞地一笑而过吧。
“搞什么,又是吃面又是逛街。”尾随于后的楚玥喃喃道。
两人所不知的,楚玥从一开始就压着他们的步履跟踪,开始时还得时刻警惕有人突然转头,后来发现这种警惕完全是多余的,一个费尽心思找话题想让女孩刮目相看,一个急于找人压根不想不想搭理,哪有多余的精力去观测环境。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亲哥如此献过殷勤,就连与他相交甚欢的隔壁王姑娘都不曾有过如此待遇。她白天没看清过沂夫的正脸,只是依稀看着背影,的确不是凡夫俗子。
沿街的商铺都打烊了,没什么遮蔽物,只能隔得稍远些,不易被听见自己的动静也不易跟丢。
她捻手捻脚地追上,突然灵光一闪,决定好好整蛊他一顿。
“这酉城每到佳节时,满城烟火,可……”
“小姐姐,我的镯子不见了。”娇怜的哼腔想一把利刃直接刺在楚睿旭的心脏上。
小姐姐?镯子!楚玥你存心找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