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因果报应
一
总第四十八
自从那次用了树叶后，山本一直感觉身体不适，他让军中的大夫开了些药，又打了些针剂，反而更严重了。他一天洗两次澡也不能解决问题。山本一气之下，让人把那片树林全烧了。
林奎进去的时候，山本心浮气躁，正在那里挠痒痒，看见林奎，他眼前一亮，“林君，你不是中国人吗？快快地，快去给我找个中医。”他迫不及待地。
“太君，找中医干啥？”林奎糊涂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的不要问。要是不行，死啦死啦的！”山本声严厉色。
话说到这份上，林奎只好不停地哈伊。过了一会儿，山本见林奎还站在那里，不赖烦地挥了挥手。
“你的，快快去，快快去！”山本催促道。
林奎从山本那里出来，依旧云里雾里，他的手下周应强看见林奎，忙拉开车门。
“头，我们下面去哪？”周应强问。
“去哪？我知道去哪！”林奎没好气地。
司机不知道目的地，但还是发动引擎往前开去。过了一会儿，林奎倏地想起什么，忙咳嗽了一声。他有个习惯，每次交待手下任务的时候，总喜欢先咳嗽一声，好引起重视。司机嘎地一声刹住车。周应强回过头。
“你们知道哪里有中医吗？”林奎急急地。
“头，你哪里不舒服吗？”林奎纳闷地。
“什么我不舒服？是山本不舒服！他要我去给他找个中医。哎，给我派这差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林奎哎声叹气。
“头，我认识一个中医，离这大概需要一个钟头。”司机插了一句话。
“那还不快去！”林奎火急火燎地，头上的汗水都出来了。
“头，山本得了什么病？”司机又问。
“我哪知道！总之，咱们找这最好的郎中，也就是中医，给山本君送去。”林奎说。
“那万一—头，山本可是反复无常的。”周应强有些担心，提醒道。
“这就只有听天由命了！”林奎长叹一声，疲惫地闭上眼。但他怎么也睡不实，他只要一闭眼，眼前晃动的都是山本狰狞的面孔。
车子突然颠簸起来，司机咛嘱一声，加大马力。这是一段烂路，准确地说，这路在两天前还是好的，被日本人的飞机给炸了，工兵还没来得及抢修。路上到处都是衣衫不整的难民，国统区尚如此，真不知沦陷区的人民是怎么生活的。周应强忍不住有些感慨。想到自己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可不这样做，难道说和他们一样过苦日子吗？他无法回答自己。车子走了个多小时，在一处农舍前停下。下车的时候，林奎忽然想到什么。
“待会儿就说你们哪个的长辈看病，千万别说给日本人看病，不然郎中不会去的。”林奎郑重其事地。
“头，这我知道。你放心，不会说漏嘴。”周应强保证道。
推开虚掩的房门，林奎发现屋子里果然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正闭目养神。周应强刚要开口，林奎用手势制止住他。
“别吵嚷了先生。”林奎谦恭地。他第一次对别人这样客气，连自己也觉得不解。当然，对日本人那叫无可奈何。
“请问几位老板有何事？”郎中闭着眼问。
林奎忙朝周应强使了个眼色。
周应强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先生，家父不幸身染重病，劳烦先生多走一步。”
听到这，老者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在林奎脸上足足停留了半分钟，“俩位的脸上怎么充满杀气？敢问令尊得的是啥病？”他不紧不慢地。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周应强终于失去耐性，架住老者就走。老者也不挣扎，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到了山本的住处，老者仍然不睁眼。山本忙让人沏了一杯茶，又把林奎训斥了一通。老者闭着眼给山本把了脉，起身就走。山本急了，忙站起来。
“先生，这就完了？我这病？”山本狐疑地。
“先生既然相信中医，就应当知道中医的规矩。”老者睁开眼睛直视着山本，十分之淡定。
“什么规矩？”山本不解地。
“中医讲的是望闻问切，我刚才已经做过了。”
“可是，可是，你刚才只给我号了一下脉啊！”
“我来的时候，已经闻到你的气味；现在又目睹了先生的容颜；刚才和先生的对话等于问了我该问的；再加上—”
“先生别说了，我全明白了。那你说，我究竟得了什么病？”
“恕我直言，先生已经染上顽疾。而且，在一个不方便见人的地方。”
“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
“先生是不相信我？”
“不敢不敢。我想问一下，我这病有治吗？”
“是病当然有治。就像这世间的因果，都是循环在一起的。不过，我只能治你的病。”
听到这话，山本喜出望外，忙命人拿了一大叠法币，恭恭敬敬地递到老者手中。山本让林奎跟着去。
老者走出门，他斜睨周应强一眼，鄙夷地：“我不明白，一个中国人怎么会有一个日本老爹！”
周应强想发作，但被林奎按住了手。
小林大佐来的时候，山本正皱着眉头在喝中药。这已经是第二副。你别说，山本喝了中药感觉好多了。山本发现小林大佐正瞅着自己，忙不迭地鞠了一个躬。
“大佐什么时候到的？山本失礼了。”山本惶恐地。
“山本君太客气了，我刚到。”小林大佐微微一笑，“山本君是不是花姑娘玩多了？”
“哪有的事。我是偶感风寒。再说，现在重庆还是支那人的地方，我是担心大佐阁下的安危。”
“山本君有这份心，我心领了。你放心，这里迟早会是天皇陛下，会是大和民族的。”
“这一天，我和大佐一样期待。不过，我听说我们在太平洋战场不太好。”
“山本君真是信息灵通。是啊，大日本皇军在太平洋战场中陷入僵局，现在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最大的赢家。所以，大本营想尽早得到鹰计划。只有拿下重庆，才会彻底瓦解中国人的斗志，才会最终实现大东亚共荣。山本君，你的明白？”
“大佐阁下，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是山本太无能！”
“不不不，这不能全怪你，是支拿人太狡猾，这就需要我们多动脑筋，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大佐放心，山本正想尽一切办法。”
“你有什么困难，要和枝子多联系，她会协助你的。”
“大佐是说松下美枝子？我有一阵子没看见她了。”
“枝子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女人，你放心，她的能力不比川岛芳子差。”
“这个山本明白。”
“对了，我有一个朋友黑森中佐，他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想从你这里借两个武士，你帮忙挑选一下，待会儿就和我一起走。”
“这么急？”
“没办法。现在战事这样吃紧。”
“好吧，我马上安排。我让人上街买重庆的麻辣烫去了，味道不错。大佐品尝一下。”
“好吧。用中国人的话说，那就客随主便。”
小林大佐打了一个呵欠，他太困了，想休息一下。山本知趣地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