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翰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些犯人赌自己活不到明早的事情。一来自然是怕父亲担心,二来林若翰根据先前唐奇等人的对话,知道将自己安排到天字第一号牢房,是县令以及秦捕头等高层的安排,就算将实情说出来,林厚德让唐奇安排调换牢房也不一定成功,故而林若翰只是让父亲帮忙求情换房,却并未道出要求换房的真正原因。
“唉!谁第一次坐牢不害怕呢?也罢,呆会儿为父就帮你向那牢头求一下情,希望其能通融一二吧!现在你还是赶快将饭菜取出吃了吧。那些药膏,药丸也一并取出放好,以备后用!”林厚德闻言脸上神色一松,向着林若翰点了点头地应道。
话声方落,林厚德早已将食盒盖子一打而开,顿时一股浓香瞬间弥漫开来,飘向牢房之内。只见食盒内用碟子盛着一只油光锃亮的白斩鸡,两个剥了皮的鸡蛋,一碟绿油油的青菜,一大碗白米饭,食盒旁边还有一叠油纸,那是用来包裹鸡肉之用。
浓郁的肉香菜香饭香混合着从食盒中飘扬而出,向着周围弥漫而去。
“啧啧!没想到坐牢了母亲会做出这么多好吃的送来,早知如此,我早几日就想办法进来坐牢了!”林若翰见状抽了抽鼻子,咂巴了几下嘴,咽下一口口水,双眸泛光地说道。
“咚咚!”两声脆响在林若翰额头响彻而起,瞬间林若翰就哭丧着脸,用手摸了下有些疼痛的额头,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刚才那两声脆响却是林厚德及时给了林若翰两个爆栗。
“呸呸!你小子这次坐牢还不知道能否安然出去呢?如果不能洗雪冤情,说不定你就要……现在你还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儿,既然你这么受坐牢,以后我让你母亲什么好吃的也不给你做了,看你还想不想坐牢?”林厚德收起敲击在儿子额头的右手,脸色不善地瞪着林若翰,口中连呸了两声道。
话声方出,林厚德拾起食盒盖子,就要将食盒盖上,一幅准备将饭菜拎回家的模样。见状林若翰吓得一缩舌头,伸手挡在食盒上方,向着林厚德讪笑着点头道歉道:“父亲大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平时开玩笑惯了,以后定会小心。这饭菜还是留下吧,我可是连中午饭也还没吃到呢!”
“哼!算你小子识相!这次就放过你了!不过听外面的看守说,这天牢中每半月才能送一次饭菜,就算你母亲愿意做菜给你吃,以后你再想吃也要等半个月后了!”林厚德见状面色冰冷地冷哼了一声,但却重新将食盒盖子放过了一边,看着林若翰端起饭碗筷子准备就食。
“啧啧!”一阵鼻子抽动的声音瞬间从周围几个牢房中传出,对面牢房先前已经退走的几位犯人闻到香味重新又凑到了牢门之前,一个个双眸泛着绿光地盯着食盒中的饭菜。
“铛啷啷!咕噜!”天字第一号牢房角落中响起了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吞咽唾沫的声音。
闻声林若翰与林厚德循声望去,却见到刚才还蜷缩在墙角处的长髯大汉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正向着牢房门口走来,但只是迈开两步就驻足不前,只是一双大眼光芒大放,正直勾勾地盯着食盒中的白斩鸡,嘴角流着哈喇子,鼻子在不住地抽搐,喉咙一伸一缩,正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嘴唇微动,一幅欲言未言的模样。
见状林若翰如何不知道长髯大汉及对面牢房的其他犯人心中想法,自然都是被自己的美食香味所吸引,看样子都想吃上一口,只是碍于脸面才能只是在远处观看,一由垂涎欲滴的模样。
林若翰只是看了长髯大汉一眼,旋即一转身,从食盒中抽出两张油纸,双手各自拿着油纸包住了两只鸡大腿,用力往两旁一撕而开。
“嗤啦!”一声,一只肥美的白斩鸡就被撕成了两半,旋即林若翰将左手的半只鸡重新放入碟子中,右手提着半只白斩鸡一站而起,走到远处墙角处的长髯大汉面前,将鸡肉恭敬地呈到大汉面前道:“前辈!小子无以为敬,请给前辈送上半条****!希望以后我们能在这天牢里面互相关照!”
长髯大汉见状咕噜一声吞了一口口水,略微迟疑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鸡肉的诱惑,右手闪电般从林若翰右手中抓过鸡腿,口中有些含糊地说了两声谢谢,就大嘴一张地啃食起那香喷喷的半条白斩鸡来。
见状林若翰也不多话,身形向后一退,走回牢房门口,对着林厚德恭声道:“父亲大人,这里的饭菜还多,就请您帮忙将两个鸡蛋送到对面的牢房,让对面的几位兄弟也享用一下。既然这牢房内半月才能送一次饭食,他们应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享用到美食了,这两个鸡蛋就让他们偿个鲜,也算是与他们认识一下。”
林厚德闻言大有深意地望了儿子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宽慰之色,回头瞥了一眼对面牢房,取起食盒中的一双筷子,将碟子中的两只鸡蛋破开,大致分成了七小份,再分别用几张油纸包裹起来,双手捧着油纸包送到了对面牢房门口,对着牢房中的七名犯人道:“几位兄弟不好意思了。在下一时没想到天牢中有这么多人,只带来了少量饭菜。这几片鸡蛋就当给几位兄弟偿个鲜,希望几位兄弟不要嫌弃!”
对面牢房中的刀疤脸汉子等人见状大喜过望,有的连点头致谢,有的却话也不多说半句,各自闪电般伸手从林厚德手中抓起一个包裹,匆匆忙忙地将油纸包裹打开,蹲在地上吞食起其中的一小片鸡蛋来。
看着这些狼吞虎咽的汉子,再看看已经端起饭碗的儿子,林厚德心中想起以后儿子也要如同他们一般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安稳,心中不由得一酸,想起了公堂上黄二得意的笑容,双拳紧紧握住,铜铃大的双眸中光芒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