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那你有没有想过玉簪真被判杀人之罪,京中人会怎样讲我这七阿哥?你想过吗?”
“我,”被他吼得寒胆,兰馨往椅中缩着身子,好像要把自己从他的视线中变小变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哭声从他身后传来,永琮顿了下身子,双目微合却终是头也不回地离去。任门在他身后无声地闭合,将他与她隔成不同的世界。
六阿哥府。
“七弟真是少见,怎么竟突然有雅兴来看六哥呢?”仍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永琮却分明看到他眼中暗藏的精光。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又怎会来求这个明里是兄弟,暗里却早已势不两立的六哥呢?“明人不说假话。当着六哥,永琮也不客气。永琮此次来是有求于六哥你。”
“有求?!莫和六哥开玩笑了,六哥无才无德,有什么能帮七弟你呢?”
“六哥若不能帮永琮,永琮也不会来麻烦六哥你了!”永琮温文地笑了,好似没听到永泰的拒绝,“永琮知道六哥府中多得是能人异士。其中有一个叫高寂的,乃是我大清国数一数二的仵作。还要请六哥将那高寂借我一用,帮一点小忙……”
浓眉一扬,永泰放下手中的茶盅,正色地看着他,“七弟要借高寂一用不难,但不知七弟可是为今早上的事呢?”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永琮一笑,道:“果然是什么事也瞒不过六哥。”
“你也别捧我。只告诉六哥你为什么要为个奴才费这么大的心思?”真是如传言中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吗?他不信!老七不可能是那种贪恋女色的人!只是老七,你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沉默片刻,永琮回避永泰探究的目光,“玉簪不是奴婢,是我房里的人。”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且是当着六哥,才知原来自己想要她的心竟是这样的真切。
永泰一怔,随即大笑,“没想到七弟还是个多情之人!好,我即刻写了帖子叫高寂去九门提督重验尸体。七弟你自管回去等着好消息。”好个老七,竟拿这样的话来敷衍他。一个小小的侍婢怎及大好名声?!不过,若让十二这小小的借刀杀人之计得逞,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大的好处。不妨顺水推舟卖老七这个人情。
“如此多谢六哥。”永琮含笑道谢,知道自己是欠了一个大人情,“六哥这份人情,永琮会记住的。”
“自家兄弟,哪来这么多的客套话?!”永泰拉着他的手一直送到大门口,才拱手道别。待永琮去远了,方收回目光敛去笑意。“鹰,你说老七他是真喜欢那个丫鬟?你现在就去牢里盯着,我倒要看看老七有多喜欢那个宫女!”
“是!”沉声低应,一直隐于角落的男人抬起头,一双眼难掩淡淡的忧悒。
好静,这里究竟是牢房还是坟墓?这样的静——刚才隐约的哭声都到哪儿去了?玉簪不敢却无法移开目光。不知从哪来的风吹进阴寒的牢里,吹得长板上的尸体的衣服轻轻地飘着,活似随时都会跳起来捏碎她的咽喉。
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抓着铁栅栏,她的眼不敢稍眨,生怕在她眨眼的工夫那具尸体就跳起来。
为什么没有人?哪怕是那些衙役来打她又或是福晋骂她也好,就是别留她一个人……
“姐姐……”迟疑的声音,她呆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是有人在说话——而且是在叫她:“绿儿!”手指滑下铁栏,玉簪颓然跌倒在地,才觉出背上火辣辣的痛。
“姐姐,怎么会伤成这样?”抹着泪,绿儿扭头叫:“差大哥,麻烦你打开门让我进去瞧瞧她。”
“我没事,绿儿……别看!别看那边……”扑上前抱住绿儿,玉簪仍在发抖。
“那是——”掩住欲出的惊呼,绿儿恨声道:“福晋果然够狠,这种事她也做得出。”
“你……”怎么竟知道是福晋?玉簪抬头看看背对着她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才想起是绿儿跟她说过的那个唱武旦的阿鹰,但是,“他怎么也来了?”
绿儿脸上一红,未开口,突闻“唧唧”之声,“呀!差点忘了!这是爷差我带来给你的。”
“这个,好漂亮!”虽然光线不足,还是可以看清楚手中的蛐蛐笼。瞧仔细了竟是金丝编织,椭圆形,有底有梁还有钩,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天窗。既小巧玲珑又秀雅可人。玉簪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蛐蛐笼。笼底还刻了字,仔细辨认却是“天宝”二字,于旁边尚有密密麻麻的小字一时瞧不清楚,只有什么“贵妃纤纤启笼窗”之句。
“我听张总管说这只蛐蛐笼乃是大唐的那个什么杨贵妃用过的,这旁边乃是万岁爷亲书,原是赐给咱们爷的额娘孝贤纯皇后的心爱之物,今天爷又把这个宝贝赏给你,足见爷对你的宠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