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神通。
季如松跟吴非都是神色微动,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虽然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彼此已经明白心中所想。只有戚震东耷拉着一张脸,眼巴巴地看着赵扬。
赵扬面沉如水,威严尽显,说道:“总兵大人做此决定可能有一部分私心在内,但也是形势所逼,不得不这样做。倭寇犯我沿海,为时已久。虽曾退去,如今又卷土重来。早先的倭寇,都是些落魄武士,仗着东洋刀坚利,能够以少击多,令普通军士束手无策。自从我们军中招入许多中土武者,凭借拳脚之功,可与倭寇抗衡,更有武功高手,以一敌十,遇到倭寇首领也不见怵。但近年来,涌入我国的倭寇越来越多,不局限于沿海,有不少甚至已经深入内陆,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更可怕的是,这些倭寇中有着不少身具神通的超凡境修炼者,平时隐藏极深,只在关键时突袭我军中的武功高手,端的是阴险狠辣。就在昨天,离此地六十里外的一处驻地,把总方威被神通者袭杀,随行的七十余名军士仅活下来三人逃回营寨。要知道,方威的武功比震东还要强上一线。”
叹了口气,赵扬脸色更加阴沉,继续道:“正是出于这番考虑,军中以后会陆续招募一些演化出神通的修炼者,以对抗倭寇中的神通者。而这个流传在江湖中的秘密,会在军中慢慢传开。如果形势严峻,修炼者将不必再躲躲闪闪,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面前。至于普通人知道秘密后,对长生的渴求会产生什么后果,就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了。日本虽然地小人寡,但多年来不断从我中华偷师,要是出现野心勃勃的雄主,实在是个棘手的劲敌。”
“如松、吴非,你们二人年纪轻轻,修为不俗,前途无限。此次军中演武,正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舒总兵对年轻高手总是青眼有加,你们可要抓住机会了。”
“方威已死,他那处驻地又只余下二十来人,演武在即,来不及招兵了。等演武结束,吴非你就过去那里,招募乡民,把驻地再建起来。眼下你就留在震东这里,过几日一同前往杭州,演武将在钱塘江畔举行。”
“如松,你性格有点闷,就继续留在我身边,做点统筹部署的工作。”
“震东,你不要灰心,武功不行可以练,头脑不灵可不能换。你只管放心,建功立业可有太多途径了!”
赵扬披上参将的盔甲,再也没了农夫的模样,言谈举止间大有名将风范,一番话说下来,被点到的三人都是心服口服,连连点头。
接着吩咐了如何处置擒获的那些倭寇,赵扬就匆匆离开了军营,没有留下来喝酒,只约定九月十五在杭州六和塔下会面,商议第二日举行的演武。季如松跟众人道过别,随赵扬走了。
徐鉴在帐内时一直坐在下首没有说话,这时赵扬一行卷起滚滚烟尘,已经去远了,他开口道:“赵将军越来越干练了,丝毫看不出江湖中武林高手的气质了。真是个人物!”
“武功盖世,智计出众,又能放下架子与人交往,可谓英雄!”
戚震东看着飘落下来的尘土,久久不能移开眼睛,神往无比。
吴非心中暗赞,突然想到一事,道:“赵将军说明让我们三人团战,现在如松跟他走了,我们连配合习练的机会都没有了。”
戚震东猛拍大腿道:“这倒是个麻烦事!不过,你们两人武功奇高,我们打得聪明点,即使默契不足,也难逢对手!嘿嘿,咱们赵将军这次可要扬眉吐气了!”
吴非笑了笑,胸中豪气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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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营中习练了十日骑射,吴非和戚震东挥别了依依不舍的军士兄弟们,留下徐鉴在驻地里全权主持军务。两人两骑,策马扬鞭,驰往杭州。
“吴兄弟,你可真是个天才!年方二十,就有一身惊人业艺;不过学了十来日,骑射已经好过大半军士,比之哥哥我,恐怕也不逊色多少了!”
马是良驹,人是俊杰。不过半日时光,两人已经跑出两百余里地,到了绍兴地界。
吴非学习速度之快,令戚震东啧啧称叹,言语间大为艳羡。吴非微笑不语,手下松开,信马由缰。
“徐老哥年届三十,应试不举,连考多年还只是个秀才,落魄之下才来我这小营中受委屈,境遇与他父亲青藤先生何其相似。只是青藤先生谋略武功书画样样精通,徐老哥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练武,只能做个文弱书生。我与他相知已久,真是为他不平。尤其是父辈声名显赫,而子辈却碌碌无为,心中更是愤懑,我与他可谓同病相怜。”
戚震东似有所想,语调转为低落,神色也有些落寞,坐下马儿脚步慢了下来。
吴非勒住缰绳,坐骑脚下放缓,与戚震东并辔而行。
“戚大哥,你们抗击倭寇、守护百姓,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我很荣幸能加入你们,愿为营造清平人间竭尽所能。我不知道你们的理想的成功在何处,但你们是我值得尊敬的人,为了你们多年的坚守。”
吴非一脸诚恳,看得戚震东心头一酸。兄弟,你可不知世事艰难啊,没有一身本领,哪来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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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达望江门外,已近黄昏,时值九月深秋,天色已经开始变黑。城门内外,进出行人不多,守门兵士懒洋洋地倚立着,等着时辰一到,就下班关门。
吴非望着高高的城墙,拾起月余前的记忆,南宋故都的美好历历在目。只是这江南美景,一人独赏,略感伤怀,好在今次身边有了个伴,聊慰心怀。不知付青,现在如何?
“快走吧!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来,我们来早了,可有几天能逛呢!”
戚震东推着吴非往前走,打断了他的思绪。守城兵士看都没看一眼,就放他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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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中闲逛了三日,看足胜景,吃遍美食,第四日天刚放亮,两人就出发赶往城外的六和塔。
六和塔中有僧人礼佛,不让进入。吴非和戚震东在塔下枯坐半日,百无聊赖,听着远处钱塘江水汹涌,潮声隆隆,相对无言,各自想着心事。直到未时将尽,两人已饿得肚子咕咕作响,才等来了赵扬和赵帆。赵扬远远看见了他们,打了声招呼,声音清晰入耳,但低沉有力,没有打扰到佛门清净。敬佩之余,两人起身走了过去,摸了摸委屈的肚皮。
赵扬见到他们这副可怜相,猜了个七八分,当即挽着手带他们去附近找了家小店,让两人吃个饱。随后,四人又马不停蹄地沿着钱塘江赶往演武会场。
此次演武会场选在钱塘江畔,杭州远郊的一处空地。营寨早已扎好,物资设施也准备齐全,足够供应到来的千余人的需求。走到里面,除了中间留出一块空地,周围划分了十二块区域,营房之上旌旗招展,昭示了它们的身份。最正中的营帐区属于浙江总兵府,总兵舒暮亲自到场主持观看演武。两边则是十一个参将府的营帐,分别是杭州、温州、嘉兴、金华、衢州、严州、湖州、绍兴、处州、台州、宁波。
赵扬一行人来到总兵府营帐右首第二个营区内,季如松早就等候多时,虽然不爱流露感情,他还是与吴非和戚震东握手撞拳,一叙长短。
宁波参将府这次来了一百名军士参与演武,都是经过选拔的精英,武功不俗,还有一些修炼者在内。此外,除了赵扬和参赛的三人,当日追随赵扬的八名骑士只来了赵帆和另外一人,名叫梁文远,其余六人留在参将府没有同行。
季如松领着吴非和戚震东熟悉了营区,又到营外逛了逛整个营寨。吴非只觉各参将府的营区气势非凡,有着虎狼肃杀之风,都是准备良久,要在演武中大展身手、力拔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