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道:“看那谷王和李景隆的情景他们当不会出尔反尔,这都是王爷您的运数。文和此去找他的兄弟们叙旧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城破之日王爷可有什么打算?”燕王纳闷,心道城破了我就进城勤王,还能有什么打算!“先生的意思是指——?”
道衍将早就想好的话道出:“城破已是必然,可之后王爷该如何与建文相对?若相对,建文该是死是活?若活,那他该怎么安置?还当皇帝的话,则王爷那番效法周公的言语可要真的成谶了,被废,则以后天下会盛传是叔叔欺负了侄儿。若死,王爷可敢担这个骂名?”
燕王听罢心中打了一个突,是啊,自己进城后那建文该如何处置呢?弄不好会惹得天下非议,千古骂名。“谨请先生教我!”道衍叹了一声道:“城破后,大军万万不可大造杀戮。王爷可驻军龙江驿,静观皇城之变,看那建文行动再定夺不迟。”燕王想了半晌,也觉得不见比见好,驻军龙江驿确是个好提议。
燕王对文和道:“如此看来宫中的事反而为大,你去宫中联络你的兄弟吧,建文的处置就交给你啦!我让李挺去监视谷王和李景隆”说完双眼直盯着文和。文和看懂了燕王的眼神,建文的生死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凭自己的武功和兄弟们的联手,建文可手到擒来。但关键是怎样处置建文帝呢?文和向师傅望去,却见师傅双手合什,闭眼默默地诵读佛经。
文和已明白二人所想,亦知道那建文帝死了比活着对燕王好得多!可自己......
文和出了大营,趁夜色来到城下,提起纵身飞起两丈高,双掌在城墙上一拍,借力又飞起两丈高,刚好到达墙顶。展开轻功,一阵风般向皇城奔去。文和此时的轻功已臻上品,又轻又快,在房屋顶上纵跃如履平地,高空过处,地下的行人都以为是飞鸟离枝。
文和进了皇宫内城,掳了一个宫人,将衣服调换,随即又想还是先找大哥尹庆为先。文和来到仁和宫,潜入侧房,大哥仍在此。尹庆见文和到来,隐约知道他的来意,必是为破城之事。文和文和将燕军破城必成之事一说,尹庆也明白现时的战局,燕王破城在即。
二人出了仁和宫,转行至乾清宫,看看四周无人,两人跃到上面一个大横梁上,向下望去。
殿中有数人正在议事。坐在龙椅上的黄袍年轻人眉清目秀,头戴抒发金冠,身穿团龙袍,这就是年轻的建文皇帝了。建文身边各立一个小宫人,不是程济和王月是谁?案前两厢各站有一人,左首的是一个便服老者,花白胡须,右首的那位是武官打扮,年纪更大。案前跪有一人,俯身叩头,穿都督的官服。
建文对跪着的人道:“徐增寿,你是不是暗中私通燕王?赶快从实招来!想我太祖对你家恩宠有加,你怎敢忘恩负义,私通叛军?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徐增寿叩了一个头道:“微臣怎敢私通叛军?微臣也是为皇上您着想,免得皇家骨肉相残。”
建文冷笑道:“怎么你还嘴硬?当初谢贵来报燕王在府内私造兵器时候,朕曾问过你,你却说燕王是太祖的亲儿子,富贵到顶,怎么会反父亲的基业?当时朕被你所惑,现在看来你分明是为燕王遮瞒,开脱罪责!”
徐增寿道:“皇上您曾说过,不可取燕王姓名,使您背上杀叔的罪名,那臣之所言又有何不妥?”
一旁的便服老者不禁怒斥徐增寿道:“好你个奸贼,还敢狡辩!纵然你前面所说即便都对,可有一点你是无论如何都是狡辩不了的。你为何将本城防布明细交给燕王?”说完将一片薄绢掷在徐增寿面前。
那薄绢展了一角在地上,上面画有线条等,似是地图。徐增寿直盯着薄绢,结巴道:“你,你是如何得到此物的?”
便服老者怒道:“我是如何得到的?你若不与城外叛军勾结,我怎会得到此物?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见反贼朱棣势大,皇城必破,想讨好新主子是不是?可惜被锦衣卫成大人发觉,你该认罪了罢?”
徐增寿明白今日是自己的劫数到了,叹了一口气道:“懿文太子在时,大家都无话说。太子殒后,按前朝惯例该再于众皇子中择贤而立,燕王皎皎,太祖亦青眼有加。可惜你们几个迂腐弄臣,竟进谗言立年幼的皇太孙,这是为大明的江山着想么?完全是为你们的私心和权欲罢了。皇上虽然天资聪颖,有治国的大志,可怎经得你们几个老迂腐在他耳边吹风?一味的求名求仁,这怎是治国的善术?燕王的武功、韬略、气度等无一不是人君之位的上上之选,我助燕王乃是为大明的江山万世着想。岂是你等腐儒所明白?”
那武官老者道:“呸,贼子安敢狡辩!你这是大逆不道,当时我怎么没有看出你这个东西来,老夫羞于与你同殿为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臣子道也。千载之下你必脱不了一个骂名!请皇上治其罪!”
建文踱下堂来,一把抽出旁边御剑,指着徐增寿的头道:“你方才是说我治国不及燕王,不配做皇帝了?朕之大位是太祖所亲传,自不敢轻弃。朕这几年下来,虽然未有太祖那般雄才大略,可也兢兢业业,宵肝旺胆,使天下士民归心。燕王他怎能做到这点?朕不明白,忠心耿耿的徐老国公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吃里爬外的儿子?你的大哥他们,哪一个不是对朕肝脑涂地?朕不仅要为国除奸,还要替徐老国公清理门庭!”
说完,手起剑落,将徐增寿的人头给斩落在地。献血四溅,建文的龙袍上也染上大片!建文听到徐增寿讥自己无治国之材,早就怒不可遏,非亲手斩杀他方泄心头之恨。那便服老者被建文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还以为将徐下狱,三法司会审定罪后再斩首,谁知就这么寿刃当场。
建文倒没手脚发软,将剑掷在一旁,对便服老者道:“黄先生,为今之计该如何是好?贼兵来势凶猛,应天能不能守住?”温和听建文叫老者为黄先生,立即明白这个老头就是有帝师之称的黄子澄了。
黄子澄躬身道:“皇上不必惊慌。贼军狡诈,声东击西,幌开我江北各路人马偷袭皇城,实在是钻了我军的大空子。但他们远道而来,都是骑兵,怎能攻破我这铁桶般黄都?城内守军有十几万,与敌相仿佛,好守的很。在这里拖他几日,等周边的各路官军合围,必将反贼擒于城下。”
建文听黄子澄这么说,也知道应天城墙坚固异常,心稍微放下一些。那老武官道:“陛下不必担忧,求赐圣旨一道,臣愿与黄先生一同去到江东一带募兵,以合围反军。至于这京城防务,交给徐大人就好了!”他所说的徐大人是徐辉祖,徐增寿的大哥。
建文思虑片刻后道声好,提笔写了一道圣旨,交给黄子澄道:“黄先生和齐将军,有劳两位了!”这老武官就是官拜兵部尚书的齐泰。二人领命,火速出宫而去。
文和与尹庆趴在梁上,目睹程济和王钺两兄弟打扫堂上的尸体,文和想到,若现在下去将建文擒住,可是绝佳的时机!想罢在尹庆背上一拍,轻轻跳到案前。建文忽然见两个黑影从天而降,不由得惊呼一声,定睛一瞧,却是两个宫人。“你们是什么人?刺客!”程济和王钺连忙护在建文身前,向二人看来。“大哥、四哥,怎么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