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落地窗前除了随风摇曳的枫树再无其他,而这棵枫树就是当年她和他一起亲手种下的,他和她约定十年后的那天他们两要再在另一边种上另一棵,约定言犹在耳故人却早已忘却了吧。
杯中的红酒在摇晃中沿着杯壁来回晃动却没有洒出分毫,看着那红色的液体,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他曾经为她做过的点点滴滴,心里一酸楚,眼眶就泛红了。
是他为她顶起了大半天空;
是倾盆大雨中的屋檐,
是雪地冰封中的炭火,
是焦阳下的冰块,
是......
她以为,她曾以为......
可今天的一幕,让她全部的以为变成了笑话。
可细细追寻起来,他却并没有错,他从来没给过她一星半点的承诺,呵护她如蕊蕊一般,可他给的并不是她要的!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砰——”
雪白的墙壁瞬间染成了红色,那液体随着壁纸的缝隙一点一点的滑下来,滴落在地面汇成了一滩。君容靠着墙慢慢地像那液体一般靠着墙滑下去坐在了地上,双手环抱着双腿,下巴倚在膝盖上,睛无焦距地看着正前方一动不动。
一时之间,除了墙面滴下来的水滴发出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再响起
——
“姐。”
原本一肚子火气和疑问的安君玮推开门原本想问个究竟,却看到缩在角落的自家姐姐所有的问题都卡在了喉间,他双手握拳,慢慢地踱步过去:“姐。”
自从爸妈去世后,姐姐一直是他的支柱,她就是支撑他整片天空的支柱,他一直以为姐姐是勇敢强悍、无所不能的,即使当初在那么危急的时刻都没有打倒她,可今天却在他的面前流泪了。
“是慕白还有那个流楹对不对?!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他气势汹汹的转身要走,一直处在神离转态下的君容上前一步拉住他,摇了摇头:“管他们什么事。”
“姐,不看你的表情我也知道,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学校已经都传遍了,亲自接送宋毅哥还在前头开路,这不是打你的脸吗?”安君玮被激怒咆哮着。
“打脸?呵哈哈~~~”君容哈哈笑了几声后面容呆滞道:“这算打脸吗?没有开头何来的打脸?”
安君玮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和慕白哥不是订过婚是未婚夫妻关系吗?”
君容怔怔地看了他一眼,踉跄的起身从桌上拿了个杯子倒上酒,喝了一口,“订过婚却从来都不是未婚夫妻过。”
默了半响,君玮蹙眉开口:“什么意思?”
君容又呵呵笑了几声,“订婚定的是安氏和慕氏却不是我跟他,我跟他从来就是他是他,我是我分的清清楚楚。”
君容握着酒杯起了身,打开一扇窗户,天台的风徐徐的吹进来,不大,凉凉的,在这种进入初夏的日子里让人舒适,眼神飘渺:“当年若不是因为这个我和你早就被他们瓜分的一点也不剩。”
“所以这是筹码么。”
“筹码?你觉得不论现在只说当初,慕氏需要和安氏联姻来巩固地位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君玮才再听到君容开口,“他只是帮我,以两家从小到大几十年的关系帮我们而已。”
两人沉默良久,君玮问道:“那慕白哥怎么说的?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君容的神情暗了暗,没有言语。
——
流楹很是准时地踏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讲台上空空如也表明着课任老师还没有来,抬眼看去教室里已经黑压压坐满了学生,她们的脸上一个个带着讥讽看好戏的表情,流楹抿唇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这种戏码从刚开始的讶异到现在几乎每一节都会上演一遍,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今天的气氛明显比前几天的要蹊跷的多,很快她就找到了答案,只见自己座位后面那个从她一来就没有人坐的位置今天居然坐了个人来上课了,她看不清他的脸因为那人全程趴着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对着他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深吸口气慢慢地坐在早已被他们锯断腿的椅子上,稳稳当当。周围的同学在没有看到她摔个大马趴每个人的眼中失望明显闪过。
不过这抹失望如期所料很快的消失,讲台上的课任老师也已经来了,拿着笔吱吱叽叽地在黑板上写着。流楹一面认真的拿着课本对着黑板上的字,一面还要暗中用力跟她们较劲。毕竟断了腿的椅子原本就不好坐再加上在一左一右的男同学的拉扯,即便她用了些法术稳固也很是吃力。
坐在稍前一些的蕊蕊看着面不改色的流楹,还有绳子两端那两张红通的脸心下暗骂没用,两个男人还干不过一个女的!眉眼一挑后面桌的就有人当即会意,在老师背对他们写字的时候挪到了绳子边,一边三人一起用力。两人拉扯就又些吃力更何况一下子加了四人,在椅子四分五裂之前流楹一个闪身跳开,眼神冷冷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啪的一声巨响由于用力的拉扯,椅子早已碎的不成样子,而刚刚拉绳子的六人也随着惯性人仰马翻个个摔倒在地,其中椅子也被他们压坏了几张。
老师被这一声巨响惊得原本娟秀的字因为最后那一笔毁了个干净,这还不是最坏的人称睡神的莫寒风醒了。
莫寒风微睁着睡眼,迷离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微微蹙眉而后闭上眼睛。他这一简单的动作却把周围的人吓得脸色发白,原本早就预料到这一情形的蕊蕊也站在远处蹙眉没有言语。流楹在看到莫寒风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开始颤抖那是看到天敌的自然反应。
再睁眼时他的眼睛就不再是迷离的睡眸而是凌厉的剑眸。他冷冷地从左到右地扫视一圈过去,被他看到的人纷纷低头后退几步唯恐被他一眼在人群中锁定。
在这种情况下以以往的经验不出所料的话,莫寒风一定是拉一个人来立威撒气。可低着头的众人左等右等就是没个准信,有些胆子稍稍大些的人小心翼翼抬头看去吓了一跳,莫寒风原来会笑!不是算计阴险的笑,而是发自内心高兴的笑,对着的那人还是刚来的流楹!
“是你。”
“不是我!”想也没想的反驳,只是她的脸白的出奇,喉头不断撸动。
“那天我听慕白大哥说你会来,可我在学校左等右等都没见你,还以为是他骗我,没想到参加了次比赛回来就看到你。”
他的笑还有周遭人的神情她都看在眼里,果然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流楹不禁后退了一步:“不是我,我不认识你。”
僵在半空中的手略显尴尬的撤回,目光扫视了一圈沉声问道:“他们在欺负你。”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
流楹看了眼四周唏嘘的众人,又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眼眸微闪的蕊蕊还有正上方蹙眉忐忑的老师,心下了然,原来一早的气氛不对归根结底就是莫寒风。
这莫寒风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这么多人这么在意害怕呢?想到这里不免又多看了他两眼,而她的目光也全部被他掠到,只是他还如刚刚一般不言不语微笑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片刻的思虑之后流楹微微摇头,“没事,他们只是在跟我闹着玩。”
“真的?”明显的不信。
“真的。”
说完也不愿多说就近搬了张新椅子坐,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黑板似是刚那些糟心事从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过细心的人就能发现流楹的椅子不像往常那般正常摆放,而是贴近桌子明显是故意想要远离莫寒风。而莫寒风则是相反,将自己的东西像前移了移,她离得越远他就拉的越近。
莫寒风安静下来周围站着的人也不约而同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除了那几个没有椅子斜靠在墙壁上的男同学半躬着身子,不停的东揉揉西摸摸。
讲台上的老师半晌也缓过神来,她似乎比地下坐着的同学更深谙遗忘二字,面上除了一点紧张的局促感,眼睛动不动地往他这边瞧就再无其他。一节课就这样在这场闹剧后平安无事的进行到最后一秒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