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云总算在秦国有了一个官职,虽然只是每日去咸阳两个监牢中打个转,但是对于一向游手好闲的他来说,还是不太习惯。
这****刚从咸阳城东的大牢出来,便看见了赢解,想起出使晋国时不仅没带他去发财,还差点让他把小命交了,心中倒有些亏欠了。
待赢解走近,秦星云一礼,笑道:“解兄别来无恙,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赢解赶紧还了一礼,说道:“秦公子客气了,说来我还要感谢秦公子。”
秦星云一听,疑惑道:“谢我什么?上次没让解兄去晋国发笔小财,我还内心愧疚呢。”
赢解马上说道:“上次都是那公子奢的不是,怎能怪到秦公子身上,我一回来太子就给封了个卫尉,此刻在禁军中也算威风了一把,自然要来感谢秦公子。”
秦星云一笑,说道:“解兄凭本事坐了上去,那是应该的,却来谢我,倒是糊涂了。”
赢解一愣,回道:“秦公子真是客气,要不是你跟太子提出来,太子也不会给我这卫尉做,所以终归是秦公子的功劳便是,日后再请公子去仰云楼听曲儿。”
秦星云听到这里,大概了解了些,太子赢儒故意买他一个人情,也是给他一个示范,像赢解这般忠心自然就有升有赏。
也不揭破,秦星云笑道:“解兄此来找我何事?”
赢解回道:“还能有何事,太子招你进宫。”
当秦星云随着赢解来到秦宫大门时,已近午时,太子似乎早已等在了那里,见他进来,于是迎了过来,倒是满脸都带着一股焦躁之气,不用想都可以猜到又是被丞相赵厉给激的。
赢解见太子到了跟前,赶紧一礼,这才退了开去。
太子还未说话,先叹了口气,才道:“我们之前准备劝晋王出使凌族一事,星云还记得吗?”
见秦星云点头,太子继续说道:“这次咱们又输了那赵厉一筹,那赵厉竟然在大半年前,就已经派了人前往晋国,并与晋王老儿协商过,而那晋王也早已有了行动。”
秦星云想了想说道:“太子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太子说道:“今天早朝后在父王的寝宫中,那赵厉全部说了出来,父王还一直夸他深思熟虑,这老家伙看来很快便会把赢丰给抬出来,到时候我就难办了。”
说完这些,太子又气道:“这赵厉明明已经找那晋王协商过,却从来不告知我,即便我组织了去往晋国的使节团,他赵厉也未透露一句,现在想来,他就是让我的使节团去给那公子奢陪葬,真是气人。”
秦星云听太子之前还称呼赵厉为丞相,现在却直呼其名,看来只要牵扯到他的王位继承,他就立马翻脸,如果等眼前这太子登了基,恐怕那赵厉又要举家去别国逃难了。
秦星云笑了笑,说道:“太子也不必太过着急,我们只是之前一直没防着此人,才弄的今天有些乱了手脚罢了,后面看紧些便是。”
太子听完,皱起眉来想了想,只能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
转瞬,太子又想起一事来,于是笑了笑,说道:“早间在父王那里,倒是听了个美差要给你。”
秦星云一愣,疑惑道:“美差?”
太子说道:“之前赢吉参与公子奢的叛乱,此刻已经被打入了大牢,而他的老师修鱼响一族也被牵连,所以要发配到雍都去服刑,你这典官便要押解他们一家去往雍都。”
说完,见秦星云还是一脸疑惑,太子继续解释道:“这修鱼响向来风雅,家中收集了好些古琴,我知道你定然喜欢,于是告知了父王,父王说你押解的时候,不管是人还是物,看中了尽管取拿。”
秦星云听完,摇了摇手,回道:“这般乘人之危,怎是我会做的事情,太子却是小瞧我了。”
太子也未理会秦星云,神秘的笑了下,说道:“到时候你就听我的,去跟那修鱼响老儿要琴便是,全当是我的命令好了。”
秦星云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既然太子开口,他也只得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到了中午,大司寇秦勉果然叫了秦星云过去。这秦勉乃秦瑜的弟弟,也就是秦星云的二伯,想来秦瑜当时跟秦王啰唣时,定是逼着秦王把秦星云安排到了秦瑜二弟这里,这样都是自家人自然可以关照一二。
秦星云坐定后,秦勉也未抬起头来,只是继续审批着桌面的文书,口中说道:“星云明日押解修鱼氏去雍都时,可不能怠慢,修鱼响乃我秦国大家,虽然被牵连,大王不过是送他回雍都养老罢了。”
说完这些,秦勉才放下手中之笔,接道:“老太后也对修鱼响很是看中,这才接了修鱼响去雍都,所以星云可千万不要以为他们是囚犯就失了礼数。”
秦星云心里一愣,想着太子刚刚还叫自己去趁火打劫,怎么感觉像是害自己一般。
秦勉见秦星云不回话,继续说道:“不过星云喜欢古琴,这修鱼响藏的古琴却是不错,你倒是可以跟他索要一把。”
秦星云疑惑道:“二伯又叫我要礼数周到,又让我去趁火打劫,这当真矛盾的紧。”
秦勉微微一笑,说道:“你尽管去要便是,哪这么多废话,二伯还能害你不成。”
秦星云看见他二伯竟然笑了,心中更是疑惑起来,他这二伯为人正直,性格严肃,恐怕一年都难得笑上一次,今天竟然让他去敲诈别人,而且还是笑着说的。
而太子那边也跟他二伯一般,都叫他去趁火打劫一番,难道这修鱼响藏的古琴,真有这般好?想到这里也好奇了起来。
秦勉笑完,突然又皱起眉来,说道:“星云那个小朋友,我看最好招揽到星云那里做家将为好,免得到处惹是生非。”
秦星云一笑,知道他二伯指的是凌云,于是回道:“他生性狂野,受不得约束,怎会来我这里做家将?”
秦勉想了想,说道:“这个不用担心,到了下午他自然会来求着星云。”
秦星云又是一愣,那凌云的脾气,谁能说的动他,他二伯倒好像十分肯定一般,知道凌云必然就范。
秦勉说完这些话,便不再发言,集中精神继续开始审批文书。秦星云知道也没什么事了,于是起身一礼,便退了出去。
中午小袖儿送了午膳过来,到了秦星云的典官所,就怎么都不肯离去,他也只好任由小袖儿在边上玩闹,反正只要不闹他,他就什么都依着她。
到了下午过半,凌云果然像秦勉说的一般,急急忙忙的跑来找他,秦星云倒是好奇起来,于是赶紧请了他进屋。
凌云坐下后,很谨慎的看了眼小袖儿,见她在门口玩耍,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大公子这次可要帮老子一次。”
秦星云眯了眯眼,回道:“凌兄尽管说便是,我自然会帮你。”
凌云又看了眼门口的小袖儿,这才说道:“大公子赶紧让老子做你的家将。”
秦星云心中好笑,这话竟然是从凌云嘴中说出,那肯定是要作弄他一下,于是故作疑惑道:“我一个小小的典官,哪里需要什么家将,不要不要。”
凌云一听,急道:“老子哪管你需要不需要,你尽管答应便是。”
秦星云马上摇了摇手,说道:“你向来自由自在,我也欢喜你无拘无束,怎会来约束你,不要不要。”
凌云马上站起了身来,但是又想到自己此刻是在求人,于是继续降低语调,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大公子答应了就是,又不会少块肉,算老子求你便是,难道还要老子跪下来不成?”
秦星云哈哈一笑,说道:“总之就是不要,要不你把事情说清了,我再考虑下,否则铁是不要的。”
凌云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昨日老子带着傅瑞姑娘逛街,谁知道碰到了黄氏二公子,于是就跟他的家将打了起来。”
说到这里,凌云又看了眼门口的小袖儿,这才接道:“结果正好撞见你那二伯,他一下就命人绑了傅瑞姑娘,然后说如果老子不到你这里来,谋一份家将的正当差事,就把傅瑞姑娘打入大牢,你也知道你二伯向来说一不二的,唉。”
秦星云哈哈一笑,说道:“不成,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凌云急道:“老子都说的这般透了,你难道要看着傅瑞姑娘被关进大牢才开心?”
秦星云摇头道:“家将哪有你这般,说不见就不见,我要找你都困难,这哪里是什么家将?外面请的武师都好过你这家将。”
凌云一拍大腿,说道:“他奶奶的,老子以后唯你命是从便是,你还想怎地?”
秦星云这次真的笑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就好,那便收了你做家将就是了,每月开销回头再算。”
凌云这才吐出一口气,说道:“早便说就是,却是这般啰唣。”
秦星云此刻却立马严肃了起来,沉声说道:“以后你便是我的家将,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必须要陪我出生入死,可没有半点马虎。”
凌云见秦星云一脸严肃,倒是有些敬畏,点了点头,回道:“老子都听你的便是。”
说完,又想起一事,凌云接道:“不过那黄氏二公子却是讨厌,这次竟然害了傅瑞姑娘,老子定要断了他另一条狗腿不可,这个没得商量。”
秦星云皱了皱眉,说道:“你老是黄氏二公子这般叫人家,你就不能直接叫名字?”
凌云一愣,说道:“老子是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黄氏二公子。”
秦星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才道:“那二公子叫黄操,他还有个大哥叫黄德,黄氏家老叫黄刚。”
凌云又是一愣,疑惑道:“你告诉老子他家谱作甚?难道让老子去把他们一家的狗腿都打断?”
秦星云笑了笑,说道:“日后自然有用便是。”
小袖儿此刻在门口玩够了雪片儿,正好走进屋来,看了眼凌云,没好气的道:“乌团儿又来给公子找麻烦,是也不是?”
凌云一见小袖儿进来,早就笑开了花,呵呵回道:“老子就是来瞧眼小袖儿,哪里有你说的一般不济。”
小袖儿做了个鬼脸,便自个跑到了秦星云身边,轻轻的从怀内掏出一张琴布来,小心的开始将桌面上的落霞古琴擦拭了起来。
不一刻,这典官所内便响起了低沉的古琴之音,配合着屋外偶尔落下的飞雪,又是一阵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