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秦星云在小袖儿的伺候下吃了午膳,左右无事,于是便又坐去了那落星亭中抚起琴来。小袖儿最是爱看她的大公子这般抚琴的背影,所以也分外老实,乖乖站在身边,也不打扰。
没过多久,下人来报,说太子赢儒来了。
秦星云听后微微一笑,早已猜到太子来的目的,于是收了琴指,向着主屋大厅走了去。
进了大厅后,看见太子正在品茶,秦星云微微一礼,说道:“太子来我府上,所为何事?”
太子此刻才放下茶碗,还了一礼,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有些日子没来星云府上了,今日得闲过来转悠一下。”
说完,太子正好看见秦星云边上的小袖儿,于是微微一笑,说道:“小袖儿不想也出落的这般倾国倾城,美如天仙了,不若搬去了我的府上,做我的丫鬟可好?”
小袖儿一听,赶紧挪到了秦星云身边,这才抓起他的衣角,回道:“小袖儿只想在公子身边伺候,在公子身边就够了。”
太子听完,哈哈一笑,说道:“看把你吓的,逗你玩呢,你们家公子人见人爱,谁都欢喜他便是了。”
秦星云听完,眯了眯眼,笑道:“太子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感觉最近人缘特别好了些,昨日赵丞相还请了我去吃酒呢。”
太子听完,立马皱起眉来,说道:“这赵厉到底是想怎样?昨日请你去喝酒,今日又向大王说起给你官职一事,星云如若想要做官,和我提便是,却是去找那赵厉,何意?”
秦星云笑了笑,回道:“太子给的官职,可比不过赵丞相给的,我倒更着紧他给的一官半职。”
太子一听,正要发作,秦星云也欣赏够了太子的着急,于是赶紧接道:“我如若不收他赵丞相一点好处,又怎能得到他的信任,太子的大事又谁去操心?”
太子一听,马上忍了下来,疑惑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秦星云说道:“太子可有在赵丞相身边安插了什么眼线?”
太子摇了摇头,说道:“昨日不是说了吗,在王亲国戚或是大臣身边安插眼线,这种事情如若被发现可是大罪,我自然没有。”
秦星云续道:“我所料不差,赵丞相可不像太子这般纯善,搞不好太子身边都有他赵丞相的人,知己知彼才是百胜之道,这样一比,我们岂不是差了很多?”
太子似乎此刻才想到了关键,点头说道:“星云的意思是要去赵厉那里做我的眼线?”
秦星云赶紧一礼,说道:“太子果真聪明绝顶,一猜便透,佩服佩服。”
太子这才高兴了许多,笑道:“星云下次这样,可是要早些讲与我知,免得误会。”
秦星云一听,故作疑惑道:“误会?什么误会?”
太子马上反应过来,回道:“也没什么误会可言,只是我早朝被气的糊涂了,倒是没星云何事。”
秦星云又是一笑,说道:“太子日后早朝定也要像今日一般,不仅要生气,还要百般阻挠大王给我封官一事。”
太子一愣,说道:“星云肯做官,对我而言等于多控制了几个职位,我何必要去阻止呢?”
秦星云说道:“太子越是阻止我做官,那赵丞相便越会想方设法给我弄个大官坐,也越会信任我些。”
太子这才会意,点头道:“的确如此,想要把星云从我这里挖了过去,却是不能太过轻松了。”
两人接着又说了好些时间,秦星云本来想留太子吃了晚饭,却被小袖儿偷偷拦了下来,他当然知道小袖儿是心里害怕,怕太子再跟自己讨要小袖儿。
微微一笑,秦星云也不揭破,赶紧送了太子出门,这才回到居所,看着小袖儿后,说道:“没想到太子这般欢喜小袖儿,不如送了给太子,我也可以换个大官做做。”
小袖儿一听,马上眼泪汪汪起来,直哭着说道:“小袖儿以后听话,再不胡闹,公子别拿了小袖儿送人。”
秦星云也没猜到小袖儿竟然哭了起来,倒是慌了手脚,见她说的楚楚可怜,一下心疼了几分,于是赶紧将小袖儿抱在怀里哄了起来,这一哄倒花了大半个时辰,他可是后悔了一番,早知道这么麻烦,开始就不要招惹小袖儿才好。
小袖儿得理不饶人,见秦星云难得一次对着自己这般‘爱护有加’,不仅哄着自己笑,还给自己端茶倒水,立马得意了起来,竟然开始吆五喝六起来。
秦星云看着小袖儿的表情,马上明白她早就好了过来,于是没好气道:“小袖儿倒是开心,明儿我再唤太子来府上坐一坐好了。”
小袖儿一听,果然吓了一大跳,赶紧站了起来,嘟着嘴,乖乖小跑着磨茶粉去了。
看着小袖儿气呼呼的背影,秦星云一笑,心中想着,千金不换,百楼不抵,谁都别想从自己身边把小袖儿夺了去。
待小袖儿彻底老实了,他这才想起一事,于是站起身来,说道:“小袖儿磨好茶粉先冲上一杯等我,我去阿爹那里打个转就来。”
说完,便离开了居所,找他那不靠谱的爹去了,心中想着,他那老爹估计也只有这个时候才可以派点用场,其他倒真的一无是处。
隔日早朝,秦王竟然宣了秦星云进殿议事。
秦星云自然猜到了大概,那公子奢造反的事情也过去了有一阵了,既然咸阳没有封城门,也不见城内士兵调动,那自然就是赵丞相的眼线发动了刺杀。
而另外一件事,估计就是他官职一事,虽然他自己是真心不想去做什么官,可是眼下太子实力明显过于单薄,自己再不勤劳些,后果就难料了。
到了秦宫主殿,一进门便瞧见赵厉弯着腰,站在大王面前,口中说道:“老臣疏忽,大王尽管惩罚,老臣绝无怨言。”
秦星云心中一笑,看赵厉这般演戏,那公子奢定然是没活路了,估计就连公子奢的党羽也一并被炒了底,怎么可能活着来到咸阳,而且即便是赵厉杀了公子奢,秦王也绝对不会怪责,只要得保权利,谁死谁活,根本不是需要关注的焦点。
果然秦王哈哈一笑,说道:“老丞相这是何必,寡人也只是想看下公子奢失败后的嘴脸,既然他都死了,寡人也不遗憾,死便死吧。”
赵厉赶紧又是一礼,说道:“谢过大王,公子奢作乱一事,已基本平定,渭南城守军和商城守军都以遣返回他们本地,此刻两城太守一职还是空缺,待大王定夺。”
秦王此刻似乎心情很不错,笑道:“老丞相心中可有人选?”
赵厉微微一笑,说道:“公子奢自持赢氏王族血脉,又久受大王恩惠,所以才会太过自满,而生出作乱之心,老臣认为渭南城乃咸阳门户,大王必须派一个信得过,又没有争夺王位资格的人才是。”
秦王点了点头,说道:“老丞相尽管推荐,寡人看看合适否。”
赵厉再是一礼,说道:“与大王熟识,又得大王信任,而且没有王族血脉的人自然是有一个。”
秦王此刻也好奇起来,赶紧问道:“老丞相快说说是谁?寡人倒也好奇了。”
赵厉微一转身,走到了秦星云身边,这才对着秦王一礼,说道:“此人乃星云贤侄的父亲,秦瑜是也。”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立马议论纷纷,秦星云也惊讶了起来,不想这赵厉竟然用这么一招,稍微细想了一下,他又笑了起来。
他父亲秦瑜在大秦可算人缘极好,虽然官不是很大,但也是贵族身份,加之娶的是黎阳长公主,又受秦王欢喜,身份地位做那渭南城太守自然可以,只是他那老父都已经快七十了,所以这太守一职,赵厉绝对不是要给他父亲。
秦王听后,哈哈一笑,说道:“老丞相前几日跟寡人说,要让秦氏的人出来做个大官,我还当你说的是星云这小子,没想到是他老子,当真意外的紧,哈哈。”
说完,秦王看了眼秦星云,又想起一事,说道:“不过那秦瑜老小子也都快七十了,这般过去渭南城,身体哪里吃的消?”
太子此刻马上站了出来,说道:“儿臣也觉得不妥,秦瑜老爷子这般大年纪了,这要是舟车劳苦有个意外,父王不是少了一个吵架斗嘴的伴了?”
秦王一听,马上点头道:“确实如此,老丞相可还有别的人选?”
赵厉一听,微微笑来,指了指秦星云说道:“大王既然舍不得派秦瑜去,那就只好派眼前秦瑜的儿子去了,只是老臣看星陨贤侄资历还轻,这渭南城太守也不是个轻职,所以。”
说到这里,赵厉看了眼秦王,见秦王也很是好奇的看着他,于是才接道:“所以老臣推荐上将军白冥楼担任此职,星云贤侄跟随,大王意下如何?”
秦星云听到这里,也不由为赵厉鼓起掌来。这么一来,不仅卖了他的面子,还把他调到了偏远的渭南城,这样太子就是想用他,也鞭长莫及了,而自己只是跟随那白冥楼去任职,自然也没什么实权。
这几句话就连消带打,一下把太子身边的实力削弱不说,这白冥楼估计也是那赵厉的人,等于他赵厉连渭南城也控制在手了。
不过秦星云早有准备,倒不急这一时,反观太子却急的不停向他打眼色,他却微微一笑,当做完全没看见,这一下使得太子更是上火了几分。
秦王听完赵厉的话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白冥楼乃上将军,又是白冥氏的家老,去任那渭南城太守,寡人也很是放心,就这么定了。”
赵厉听秦王已经决定,心中甚喜,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秦王接着说道:“至于星云这小子,寡人看也不用去那么远的渭南城了,便在咸阳任职好了。”
说完,秦王看了眼秦星云,续道:“你尚年轻,官做太大对你日后发展也不好,你便去大司寇秦勉手下做个典官好了。”
秦星云一脸高兴的马上接了下来,千恩万谢了一番。
赵厉却一脸疑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何秦王会说到一半改了主意?
原来昨天太子走后,秦星云始终不是很放心,于是赶紧去找了他的老爹,吓唬他老爹说,自己可能会被调往咸阳城外,搞不好就像上次出使晋国一般,差点死在外面。
秦瑜听了哪里还能不着急,趁夜便跑进宫去找秦王诉苦,把秦王好好的折腾了一番,秦王也是怕了秦瑜,于是拍着胸口保证,绝对不把他的宝贝儿子调出咸阳,秦瑜这才罢休。
早朝在中午的时候结束,白冥楼派往渭南城任太守,从公子奢手上救回来的江简调往商城任太守,而秦星云继续留在咸阳,做起了一个小小的典官,负责咸阳城内的牢狱管理。
秦星云才走出朝堂,赵厉便跟了过来,到了跟前一阵寒暄,自然是装作替秦星云一脸不值,大呼竟然只被派了个小小的典官给他。
秦星云只是心中好笑,直赞叹这赵厉演技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