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陨离开金氏姐妹的木屋后,很快便回到了燕国使节团,一进大门才知道,早间哲宁已经派人来请过一次,只是当时自己不在,所以宋左义才推到了下午。
见他回来后,宋左义倒显得不急了,只是招呼了宋姚去备好车马。墨星陨本想叫上陈东辽一起,但是见其肩头的剑伤依然浓血直流,于是放弃了想法。
陈东辽是个明白人,只瞧墨星陨的神情已猜到了大概,于是笑道:“墨少侠不必处处替陈某着想,老子军伍出生,这种宴会实在感觉不适,再说这使节团内也需有人坐镇不是。”
说完,突然靠近墨星陨小声接道:“昨晚你前脚刚走,就有几个哨子来到了使节团四周。”
墨星陨听完,眉头一皱,问道:“可有抓住?”
陈东辽回道:“他们未有乱来,只是在这木屋房顶和墙外巡了一圈,在下估计他们今晚还会再来。”
墨星陨点头说道:“陈将军辛苦,在下与宋刺史去哲宁那打个转,尽量早点赶回。”
陈东辽哈哈一笑,说道:“墨少侠尽管赴宴便是,早间宋刺史就与哲宁的人说了此事,现在我们木屋外已经被调来了二十多个凌族战士把守。”
墨星陨这才想到,刚进木屋时,外面却是站了黑压压好多凌族的士兵,自己本来还很是纳闷,原来是被哲宁调遣来的。
想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笑道:“一会在下便叫那哲宁将这些凌族战士统统撤走,今晚让在下好好瞧瞧陈将军儿郎们的厉害。”
陈东辽见他如此说,马上追问道:“墨少侠难道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墨星陨看了眼左右,然后回道:“进了这凌族部落,我们就只剩一个敌人了,那便是哲雕,除了他以外,还能有谁?”
陈东辽一听便明白了过来,点点头,笑道:“定然不会叫墨少侠失望。”
车架一直载着墨星陨和宋左义绕了好些时间,才转到族长营帐的后方,这里也矗立着一个稍微大些的营帐,外围装饰了大量图腾,并有一面黄旗立于营帐顶端,按宋左义的话说,这面黄旗代表了次子哲宁的地位,而哲雕身为长子,营帐顶上立的则是红旗。
两人下车后,哲宁直接到了门口迎接,宋左义自然是一套礼仪使了出来,看的墨星陨连连苦笑,这么繁琐的礼仪动作如若换做是他,那是铁定记不住的。
三人一阵寒暄后,便在哲宁的带领下进入了营帐之内,这时天色还未接近傍晚,却已见席间摆满了各种蔬果与酒食。而到场的人里,似乎只有墨星陨和宋左义两位宾客,但是哲宁的主人座下分左右竟然摆了四个席位。
哲宁待宋左义坐定,才说道:“宋刺史远道而来是贵客,招呼不周之处,勿怪则个。”
说完,又是一阵客套。
墨星陨的身份属于亲卫,自然是没有座位,只得站于宋左义身后。此刻他闲来无聊,便仔细打量起哲宁这营帐之内的摆设起来,整块地板都由多块兽皮做垫,帐篷的内壁则挂满了各种武具,而很多陈设都是木质的器具,一看便知是中原产物,而其营帐最内侧竟然还摆放了一张漆床,这么看来,这哲宁对于中原文化,算是相当的崇拜,难怪他会倾向燕王。
不多时,宋左义见下人伺候完了酒食,这才说道:“今早宋姚带来的礼物,哲宁次滔是否满意?”
墨星陨一听便猜到,送来的定是那些歌舞艺妓,虽然心里有些抵触,但是毕竟这对于宋左义而言属于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也无法谴责什么。
哲宁此刻倒是颇为高兴,笑道:“何止是满意,有这些歌舞艺妓在,很多事情都好办了些。之前前营有个牛倔的千夫长,我费了很多口舌他也不甘愿加入我的阵营,可是中午在我这里见到那些美人后,眼珠子都快落地上了,想来要收服此人只是时间问题了。”
宋左义听完,陪笑了一阵,接道:“希望这些歌舞艺妓,可以好好为哲宁次滔所用,等到来日哲宁次滔登位边滔,燕王定然会将惠丽公主许配过来,咱们两家又可以和睦百年了。”
哲宁立刻点头称是,转瞬说道:“宋刺史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也有三年没见过惠丽公主了,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宋左义回道:“惠丽公主还如当年一般,小孩心性,这次出使凌族还特别交代于我,让哲宁次滔把当年答应她的矮脚马给带回去。”
哲宁笑道:“她还记得此事?”
宋左义奇道:“难不成哲宁次滔你以为惠丽公主忘记了此事,没准备好那矮脚马?这般失信,非君子所为。”
哲宁赶忙摇了摇手,笑道:“怎会忘记,我与惠丽公主的点点滴滴都不会忘记,矮脚马我还特别准备了一公一母,免得她小心眼,说我小气。”
宋左义呼了一口气,才回道:“哲宁次滔你可别唬我,依着惠丽公主的脾气,我要是带不回去矮脚马,还不给她用鞭子抽死。”
哲宁哈哈一笑,说道:“我的不好,我的不好,没将话说明白,害的宋刺史担心了。”
哲宁本还想多聊聊惠丽公主的事情,突然帐外来报,耀山公座驾到。告官刚报完,便见一慈眉善目的老者走进帐来,左右还跟着三个一身腱子肉的年轻凌族战士。
哲宁马上立起欢迎,下人也很快便将这耀山公引到了右侧的座位。
耀山公一坐下,便大口喝尽了杯中之酒,然后狠狠的呼口老气,说道:“哲宁次滔,宋刺史,老夫稍微来晚了一点,勿怪,勿怪。”
哲宁笑道:“耀山公说哪里话,我打出生便跟着你学弓射箭,要不是宋刺史远道而来,该是我去你营帐内拜见才是。”
那耀山公听完,哈哈一笑,显得甚是高兴,对着身后三人说道:“你们三个该多学学哲宁次滔,为人谦和礼让,从不忘本。千万不要学那哲雕,平日刻薄寡恩不说,连老祖宗定的规矩他都敢逾越,近日与那晋国刺史不知道搞什么阴谋,真是愚蠢之极,呸。”
哲宁忙劝道:“耀山公息怒,他哲雕做什么,我是不愿意多管,但是我哲宁定然不会忘本,拼死也要保着我们凌族的基业。”
耀山公点了点头,接道:“你们看看,这才是我们未来的边滔该有的样子。”
宋左义此时才插话说道:“耀山公说的对,哲雕准滔和晋国刺史来往这么密切,定然是对燕国不利,这要是他坐了边滔之位,日后我们两家万一打起仗来,不是等于左手打右手吗?哪还能像这样坐下来喝酒,唉。”
站于宋左义身后的墨星陨到了这一个,才突然发现,他的这个结拜大哥,虽然总是一副书呆子气,但是碰到这种外交辞令时,却游刃有余,不仅对燕王选择宋左义当外交刺史另眼相看起来。
哲宁突然怪叫了一声,然后拍腿说道:“哎呦,我们三位都是熟人,倒是忘记了墨亲卫的存在了,罪过,罪过。”
说完,赶紧做了一番介绍,墨星陨这才了解到,原来在耀山公身后站着的三位凌族战士,都是耀山公的三个亲儿子。
耀山公等哲宁介绍完,一举大拇指说道:“墨亲卫,好汉子,昨晚宴会上见你剑法如神,老夫自叹不如,真是年轻辈出。”
墨星陨赶紧一礼,说道:“在下不过拼的是一身力气,怎可和耀山公日月累计的声望相比,在下恐怕再混上一辈子也不如耀山公当下的威望。”
墨星陨其实哪里了解这耀山公是何许人,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那站于耀山公身后的三个亲子,见他如此高的评价自己父亲,不仅对他也是好感大增,都对他投以微笑。
耀山公看来对这句马屁也很是受用,又对着三个儿子说道:“你们三个平日里多去向墨亲卫请教请教,高手能点拨你们几下,你们定然受益无穷。”
那耀山公的三个儿子也颇欢喜墨星陨的为人,于是连连点头称是。
宋左义此时想到,刚刚出来时墨星陨交代他,让他请哲宁把那些使节团门口的凌族战士打发走,此刻正好提出,于是说道:“哲宁次滔,你派那些战士堵的我使节团木屋进出都麻烦,今晚你叫他们都回去吧。”
哲宁一怔,摇手说道:“我是担心那些哨子是哲雕派去的,万一宋刺史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如何向燕王交代?而且这是凌族部落的地方,要是你出事,那对燕凌的同盟也是大事。”
墨星陨听完眼珠一转,赶紧上前一礼,然后回道:“哲宁次滔,如果那些哨子真是哲雕派来的,我们不若抓住一两个交于你,相信定然可以有大用处。”
哲宁听墨星陨如此说,马上会意,不由哈哈一笑,说道:“墨亲卫当真说的是,我怎么就没想到,疏忽疏忽,我这便叫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