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每天想早起就早起,想睡到日上三竿就睡到日上三竿,到吃饭时候了,她还没起床,寿长就一声不吭的停了手里的活计,将饭做好了,叫她起来吃,她还不想起床,他和蒋老实就给他留一份,热在锅里,等她起床后吃。吃了饭如果没什么事做,江南就去邻居家窜门,或者去打点小牌。
这种被宠着而又自由自在的日子,江南挺知足,偶尔也陪着寿长熬夜,热时为他擦一下汗,冷时为他添件衣裳,累时为他捶一下背,夜深时为他煮碗红枣鸡蛋汤。
江南唱得一首好山歌,高兴时眉飞色舞地唱,边唱边做事,歌声清亮、婉转、悠长,寿长爱听,他不会唱,可他偶尔会吹口哨附和,吹口哨时的寿长抡着大铁锤,神情更显伟岸和俊朗,常常,唱山歌的江南扭头见了,会为之发呆。
江南停了唱歌,寿长发觉后,偶尔抬头,看到眉目传情傻乎乎注视着自己的江南,没人时,他会俊眉一挑,嘴角微微上翘,做个微笑的鬼脸给她,江南便轻哼一声,莞尔一笑,温情便这样在两人之间传递。
那时候,江南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而蒋老实也很知足。别人都说他娶了媳妇,跟着年轻了。
是的,像蒋老实这种老实的男人,一天到晚除了干活,就只管吃饭,除非有什么事实在看不顺眼,才会憋出几句话来。眼下儿子有了自己的事业,又娶了媳妇,儿子和媳妇也相亲相爱,举家和睦,蒋老实能不知足吗?所以,他觉得挺幸福。
江南对蒋老实也很尊敬,所谓爱屋及乌,江南爱着寿长,自然就能容纳蒋老实这只乌鸦了,何况蒋老实不像某些家庭里的公公婆婆,专门瞎操心,而且有的婆婆一天到晚碎碎念,唠叨着媳妇这也不是,那也不对,蒋老实是男人,而且是少言寡语的男人,这一点,寿长就像他。
所以在眼下江南的眼里,蒋老实还不是一只刮刮乱叫的乌鸦,充其量他也只是另一块木头,只会干活和吃饭的木头。
所以,她时常叫这块木头吃菜,偶尔也为他倒洗脚水呀什么的。
“寿长,我走了啊!”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江南走到正在打铁的寿长面前说。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寿长放下手里的活计,看着已有五个月身孕的妻子不放心地说:“你还提着包。”
“没事的,这包很轻。”江南说。
“可是……”
“没事啦!我说不用送就不用送,上次回娘家我不也是一个人?”
“那时你怀孕还不久嘛。”寿长说:“而且我爸知道没送你去会骂的。”
“不用了,他也不想想,你歇一天就少一天的收入,你就跟他说,是我拒绝送得了。”江南边说边往外走,脚步匆匆的,似乎好怕寿长追上去一样。
“你等等!”寿长冲她大声说完,转头又叫大黑鬼,大黑鬼立马从屋里跑了出来,举着狗尾旗快速摇晃着站在寿长面前,仰着头看着他,象待命的将军。“大黑鬼,你陪江南回去,将她送回娘家啊!”寿长蹲下身子,抚摸着大黑鬼的脑袋。“来……”他站起来,将它带到江南身边,从江南手上拿过那个装了她几件换洗衣服的包,放到大黑鬼的嘴边。
“叼着它,跟江南走!到了江南娘家后,你再回来,听到没?”寿长跟它说。
大黑鬼抬头看看江南又看着寿长,呜呜两声后,咬住了包裹。
“别搞丢了啊!而且一定要送到哦!”寿长再次叮嘱,大黑鬼抬头望着他,似乎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你也真是!”江南笑道。
“有它陪着好一点”寿长说。
“好吧好吧。”
“那三天后我再来接你。”寿长说。
“好好!”
看着江南和大黑鬼背影消失了,寿长才回头继续****锤。
成亲七个月之后,江南怀孕了,寿长和他父亲一样,高兴得合不拢嘴,家里又要添丁进口了,寿长想着要升级做爸爸了,****锤时更有力了,做事也更有奔头了。
是的,江南说得没错,孩子出生后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而且江南说至少要为他生三个孩子,还说她父母也是这么说的,说是家里人多一点,不怕别人欺负。
到底生几个,寿长不在乎,但他知道,他是这个家庭的主要经济支柱,能不努力吗?
如果说以前寿长对江南没感觉,更谈不上爱,那么现在不同了,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何况对大黑鬼尚且视同亲友的寿长?自从和江南有了夫妻之实后,寿长就把她当成自己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了,他已默默地挑起了一个丈夫理应承担的责任,何况此时江南已有了他的亲骨肉呢?不论生下来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他都高兴,想到要做爸爸了,他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呢!
所以,在眼下,寿长一家都觉得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