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5号。
跟楚安分开,已经有四个月了。
我说的是分开。不是分手。
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今天是周六,按照学校的要求上半天自习下午才可以回家。我正老泪纵横的背单词的时候,廖莎传了一张小纸条过来。
放学后WaitingBar?
我把小纸条悄悄地塞到抽屉里,回头冲她摇了摇头。
我没有去WaitingBar,我自己一个人去了中心公园,去寻找我一年前的记忆。
今年冬天特别冷,据说是四十年未有的大寒。纵然阳光甚好,公园看上去还是满目萧条,枯干的树枝瑟瑟缩缩的在寒风中招摇。我把大衣的扣子扣好,信步走到桥上。
桥下的河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几片枯黄的树叶还没来得及顺流而下就被封冻在了河面上。我扶着桥上的护栏,看远处在太阳底下慢慢融化的积雪,阳光干净的纯粹,给世界覆上一层薄薄的暖意,而我的心却被冻的结结实实。
去年今天的这个时候,我也是站在这里,穿着一件晃眼的黄色羽绒服,像个傻子一样的旁若无人的放声大哭。那个时候我还在意着很多东西,在意着别人的不在意。
就在我哭的昏天黑地的时候,我听到有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拖着哭腔对身后人大喝,“别过来!”
身后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
我继续哭,边哭边自言自语,“这个世界有时候真是残酷的可笑,我妈妈,十月怀胎把我生出来的那个女人,终于扔下我如愿以偿的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16年前的今天不把我掐死?为什么让我欢天喜地的习惯了有她的日子,却又不得不承受没有她的结局?是很可笑对吧?多可笑!可是我却笑不出来。”
11月25号,我的生日,我的母亲,打电话告诉我说她要陪另一个男人的儿子去游乐场,不能跟我一起过生日。我撂下电话,把事先给自己准备好的生日蛋糕扔到垃圾桶里,连带着我满心的欢喜。
我的生日,我母亲的受难日,也是我外公外婆的祭日。上帝给我开了一个如此巨大的玩笑,它还指望我为自己来到这个纷乱的世界感到开心吗?没有人祝福,连我自己都吝啬祝福自己。也许这是真的,我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错误,是沈玉梅当年为了贪图一时之欢欠下的还也还不完的债。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可值得期待的呢?
夕阳给公园镀上一层金色,天也渐渐的暗了下来,我用冰凉的手背抹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眼泪早就流干了,风吹到干涩的眼里有些发疼。我转过身,发现那个人还在!
他站在我身后,双手插在兜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借着黑夜吞噬黄昏前的最后一丝亮光,我看清了他的模样。
黑风衣、牛仔裤,没什么特别的一个男生,就是那双清冽的眼睛似乎会发出让人沉溺的光。
“看什么看!”刚哭完我的心情还有些不爽,顺势就把气撒在了他身上。
“看笑话。”他平静的吐出三个字。
“你……都听见什么了?”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高冷一些。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答,“所有,连标点符号都没拉下。”
上帝作证,那个时候我真想过投河自尽一了百了来着,但是奈何我是个连破案片都不敢看的胆小鬼。
“听完了还不走!”我吼他。
“抱歉,马上走。”他勾了下嘴角,浑身上下带着股痞子味儿。
“喂!”我叫住他,“你是个好人。”
“哈?”他转过头看着我,不可思议的表情像被冻住一样僵在脸上。
“不是吗?善于倾听的人总不会太差吧。”我笑了。
他似乎也笑了,那笑容冲破一切黑暗和阻碍,稳准狠的砸到我毫无防备的心上。
这是我与楚安的第一次见面,以为那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可那时终不明白,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忘义,所以才愿倾尽自己的全部,只为换来可遇不可得的细水长流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