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个意义非凡的夜晚。
我从地上爬起来,盯着那个男生看了几秒钟,然后转身奋力一跃,再次扒住墙顶,自以为动作帅到让人吐血。我用力的扒着,手被裸露的石子硌的生疼,但我还是紧紧的扒着,双腿悬在半空中胡乱摆动,像只笨拙的猫,更像个滑稽的小丑。
整个过程男生都沉默的看着我,没有说一句话。我抽空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连表情都没有,我回头继续扑棱,大约十五分钟之后,我终于像廖莎一样站上了墙顶,只是我不像个女王,我像个浑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的丐帮老大。
男生深深地看我一眼,然后转身走了,手里拿着他的化学书。
我跳下去,拍了拍校服外套上的土。我不知道廖莎在哪里,我也不知道现在我要到哪里去,只是刚刚的那短短的一瞬间,我想勇敢一次。
拐角处,我看到了廖莎。她靠在墙上,刚点着一支烟。看到我,她把烟掐灭,笑眯眯的走过来,不轻不重捏了我的脸一下。
我躲开她,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等你咯。”她耸耸肩。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出来?”
“猜的。”她说。
“走吧。”她拽了我一下,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我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她的影子模糊的落在地上,孤单,落寞。也许呢,她也不快乐。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跟我做朋友?”
“没什么的,因为想所以就做咯。”她连头也没回,声音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我不再说话。她说的对,因为想就去做,过多的解释都是多余。
“顾小楼,”廖莎停下来,回头看着我,眼睛亮的出奇,她说,“你相信吗?我不是一个坏女孩。”
我不是一个坏女孩。她说的很诚恳,很认真。那一刻,我决定相信她,我相信她是一个好女孩,至少她不坏。
WaitingBar。一间看上去有些古老的酒吧。
我看着这个闪烁在黑夜里的牌子,一时间感觉到了无比的震撼。Waiting,等。从没进过酒吧的我竟然对这里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进去之后才发现WaitingBar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没有那么吵,也没有那么乱,空气中飘着似有似无的烟味。一个长头发的男人站在一方木头搭成的站台上,晃晃悠悠的唱着一首舒缓的粤语歌,陈奕迅的不如不见。
越渴望见面然后发现
中间隔着那十年
我想见的笑脸只有怀念
不懂怎去再聊天
像我在往日还未抽烟
不知你怎么变迁
似等了一百年忽已明白
即使再见面
成熟的表演
不如不见
我向来对头发长的男人没什么好感,但是从他沙哑低沉的歌声里,我似乎读到了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一个遥远的,来自内心深处的故事。
我没出息的想哭。
眼泪掉下来的前一秒钟,我被廖莎拖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我正儿八经的坐在沙发上,而她整个人蜷缩在我的旁边,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咪。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坐起来,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看见我看着她,她把烟递到我面前,“来一口?”
我摇头。
“你倒是想,”她又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些烟圈,“这是个不好的习惯。”
“知道不好还吸。”
“再不好,也是习惯。”
我不再说话,长发男人的歌声又悠悠地响起,这次他唱的是一首我不知道名字的英文歌。
“顾小楼,顾小楼,顾,小楼。”廖莎津津有味的念叨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她。
“你有喜欢的人吗?”她突然问我。
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或者是这个酒吧空气不好,我觉得自己呼吸不畅,我想如果我继续呆在这里我就会死去。没错,死去!
我跌跌撞撞的跑出WaitingBar,像重获新生般贪婪的呼吸着并不是特别新鲜的空气,胸腔里的那一股沉重的气息慢慢散开,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我不敢说我喜欢的那个人,我甚至没有勇气提起他的名字。短短的两个字,重重的砸在我的心上,血肉模糊的疼。
我依旧是喜欢他的,这点我不能否认,也许就像廖莎说的那样吧,再不好,也是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