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今日玉英被南佳赶走之后,她便一直跟在他们的队伍后面,希望有机会可以向长庚解释清楚。只是他们是车马行进,玉英却只靠两条腿,所以远远落在了后面,等到她赶上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之时了。
玉英走进这荒郊里的野店,里面除了醉倒在地上的那些个士兵,空无一人。玉英走进来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这里有南佳的衣物,显然是南佳的房间,只是不见南佳。
南极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以为是长庚,便急忙迎了出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只见两个拿着大刀的黑衣人,见了玉英,便持刀冲了过来。虽然玉英之前也跟着长庚学了几下拳脚,但毕竟是三脚猫的功夫,到底还是抵不过这俩黑衣人。三招就被那人给擒住了,刀也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就是公主!”一黑衣人向另外那人说道。
“哈哈,这下我们发财了!”另一人狂笑道。
玉英不知道他们呢这是什么意思,又惊又恐,便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你说呢?公主你可是我们的财神爷,拿你去跟朝廷换银子,估计会成堆吧!”黑衣人道。
玉英明白了,他们是强盗,是要挟持公主勒索朝廷。忙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公主,我只是公主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
那黑衣人哪里肯相信,扛起玉英便离开了,还以为自己捡了块金子。
玉英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解释,那人终于经不住玉英的喧闹,在山林中听了下来。
“你不是公主?那你怎么会在公主的房间里?”黑衣人气喘吁吁大道。
玉英将自己的际遇如实地讲给他们听,希望可以换取他们的信任,以便他们放了自己。可是等她说完之后,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原来你抢了公主的心上人,难怪!难怪!”这声音里充满着奸邪的笑声。还用手在玉英的脸上划过。
玉英顿时觉得心底一凉,觉得事情不妙,喝道:“你想干什么?”
那**的笑声在玉英的耳旁响过:“你说呢?你已经尝过了那陈国皇子的是什么滋味了,不如将我们俩与他比比,看看谁更合你的胃口。”
这黑夜里闪过的一道霹雳,震得玉英魂飞魄散,拼命逃窜,可还是被两双魔抓给抓了回去。她用尽全身了力气,可最终还是无法挣脱,最后如同死尸一样地瘫倒在地上,耳旁只听见蟋蟀的叫声,响了一夜。天终于亮了,可是却换了人间。她不知道要上哪去,长庚是不能再去找了。她一个人在荒野里漫无边际地游走,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已经到了溃烂的极点了,还有什么更可畏惧的呢?
走了一个上午,可在玉英感觉里,就仿佛是一千年,她从来都没觉得日子这么难捱过,已经到了支撑不下去的地步了。眼前是一汪湖水,玉英似乎看见的自己的归宿。死就是最好的出路,死了就不会觉得羞耻,也没了牵挂,最好不过了。她朝着湖心走去,眼看着离湖心越来越近,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轻,好像飘了起来,不再那样沉重,她笑着走向另一个世界是开端。
突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将自己往回拉,她也不愿回过头去看,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回到了岸上。她看见了一个老头,差不多可以当自己父亲的年纪。
“为什么要救我?”玉英问。
“为什么要寻死?”老人问。
“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玉英回道。
“真的坏到了极致了吗?”老人问。
“是。”
“那你应该庆幸。”老人回道,“因为以你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不会再有比这更难过是沟壑。”
老人的话确实在理,却引来了玉英的嚎啕大哭。这哭声是代表着生的意志与希望,而死,却可以无声无息。
“人应该好好活着,来世上走一遭不容易。是在不想活了,就找一个让自己能活下去的支柱。”老人道。
现在唯一可以支撑玉英的就是要报仇雪恨,她的脑海里立即涌现出了那两个强盗的声音,眼睛里怒火也开始燃烧。
玉英一把跪在老人的面前,声泪俱下,道:“前辈,求你帮忙,玉英此生所受的耻辱不洗清,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老人忙将她扶起,道:“且将你的恩怨说来听听。”
玉英的一番动容的叙述,老人家也深深震撼了,便答应帮她报仇。
走遍了方圆十里,问遍了父老乡亲,也没人说出那两个强盗的下落。他们便选在一处破庙里歇脚,玉英刚开口,便引得庙里另外一个人的注意。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朝玉英走来。如果不是玉英开口叫“公主”,谁也不会相信,堂堂的公主竟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和叫花子并无两样。
看着往日春风得意的公主这般落魄,玉英之前的伤痛似乎被抹平了一些。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长庚没跟你在一起吗?”
南佳的眼泪顿时往下滴,却没听见哭生,然后缓缓说道:“长庚没了。”
玉英被这话说糊涂了,什么是没了?只是她不愿意朝哪方面去想罢了。
“长庚死了!”南佳补充道。
玉英心里那块悬在半空中的石头终于砸在了地上,很痛很痛,顿时泪水四溅。
南佳将那日发生在野店里的事情细细说与玉英听。
---------------------------------------------------------------------------------------------
那日,长庚放走了庭芳,自己还在庭芳的房间里还没出来。刚好大皇子宇文赟派的杀手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们哪里知道他是不是庭芳。以为被看守的房间里的人是庭芳,便痛下杀手。
他们想擒住庭芳,而长庚偏偏宁死不屈。双方便一直打到了树林里。南佳跟随着打斗声出来,只见数十个杀手正在与长庚交锋。长庚虽然杀了部分杀手,可最终还是寡不敌众,体力不济,身上被砍了数十刀,在最后一个刺客倒下的时候,长庚也跟着倒了下去,也没有再站起来。
---------------------------------------------------------------------------------------------------------------
玉英忍住了泪水,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南佳将她带往那日事发的树林,一棵古松下,隆起了一块土丘,没有墓碑。而长庚正躺在这冰冷的地下。玉英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是静静地跪在这坟前。自从上次蒙难之后,她试想过各种尴尬的重逢,却没想到是这番景象。两人从此走上了相反的东西路,也许等到一个轮回,才会有机会相遇。
终于跪到泪也干了,腿也软了。南佳才将玉英扶了起来。
“我们走吧!日后再来看他。”南佳道。
虽说南佳这样的快慰是好心,可在至亲听来却往往让人寒心。当真是一朝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这就是长庚尽心效力的主子,怎么可以这样忍心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
玉英的心里千般不满,但也不会在南佳面前显露,她再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姐妹了,危急时刻,都是自保,谁还会顾忌什么姐妹情分。她深知,谁都靠不住,唯有自立才能永生。对于南佳,她不拒绝,但也不亲近。
那老前辈也一直跟在她们后面,等到她们说要离开的时候,开口问道:“你们这是要上哪去呢?”
“去周齐两国交兵的战场,哥哥在那。”南佳道。
“你们这样上路难免会遇到危险,不如就让我送你们一程吧。”老人道。
南佳心里满是感激,道:“谢谢前辈,前辈之恩,没齿难忘!”
庭芳带着南佳的嘱托,要尽早出兵齐国,终于来到了陈国边境。这一路上已经耽搁了些日子,不知道有没有贻误了文渊的战机。来不及回宫去请示皇上了,也是担心父皇并不会答应,庭芳便独自到镇守边境的将军那里借兵。
守将李林见是皇子来了,恭恭敬敬地出城相迎。庭芳却一直盘算着要怎么从他手里搬出兵来。
夜里,守将李林宴请庭芳。席间,庭芳遣走了所有陪同的文臣武士,和李林谈起了借兵的事。可是那守将一脸正气地坚持说这事国家大事,须报给皇上批准。庭芳好说歹说,也没能说服他。
“林将军大可放心,这是有利于国家的事,父皇定会答应。倘若非要等到皇上的命令下来,恐怕到时候只会错了天时,误了地利,失了人和。”庭芳苦口婆心道。
那李林却还是固执己见,道:“那也不能失了法度,那日后我陈国拿什么来立国。”
庭芳之前还觉得这李林是个忠勇良将,现在却只恨他是一块顽石。庭芳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只得破釜沉舟,拿起桌上的玉壶,往自己头上用力一砸,顿时鲜血四迸。这李林也被这举动吓到了。
“快来人啊!”庭芳喊道。
外面的人听到了这样打的动静,便一起涌了进来,看见的是皇子正在用手捂着自己是头,满手都是鲜血。
“吧李林给我抓起来!李林公然违抗圣意,居然还胆敢伤我,将他给我关押下来。”庭芳喝道。
众人见庭芳受伤已是惶恐不已,哪里还敢违背他的意思,也不再追问缘由,便将那李林给抓了起来。
“众将士听令,今周有难,我陈国与周已结良盟,父皇令我带领你们出兵齐国,以解周之围。”庭芳道。
众人听令也没什么意义,便一直应道:“愿听随调遣!”
说完庭芳便立刻沙场点兵,准备出战齐国,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拔行进。由此,齐国的南边被点了一把战火。不久,这消息传到了北边的战场。
在周于齐的战场上,两军正处于胶着态势,重要的原因是周避而不战。齐国军营里,有军情来报,南边起了战事,陈国出兵凶猛,守将难以抵挡。明溪接到急报之后便来找公主高蓝烟商量,恰好军师也在。
“陈国在南边绕我边境,恐怕这里我们要撤军了。”明溪道。
“现在撤军不是正好给了他们追击的机会吗?”军师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蓝烟问道。
“朝廷真的就没有其它可用之将了吗?”军师问道。
蓝烟听到这话,似乎被戳到了伤痛之处,脸色沉重。明溪却回道:“朝中哪里是没有良将,只是没人敢露才罢了,只为了明哲保身。当年的胡斛律光、兰陵王,沙场征战,最后却下场惨淡,无不令天下勇士寒心,现在即使满腹才华,也没人愿意为朝廷出力。”
这些关于蓝烟一直维护这个皇帝弟弟的罪行,她不否认,却不愿提及,道:“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怎么退敌吧!”
军师说道:“明将军去南边御敌,这里就教给我了。”
蓝烟惊奇道:“军师这是要带兵出战吗?”
“有何不可吗?虽然我没有兵权。”军师道。
蓝烟听军师愿意出手相助,高兴至极,忙解释道:“哪里的话,军师肯帮忙,是我大齐之福,何来兵权之说,所有将领,任凭军师调遣!”
文渊一直在等待着庭芳带来的福音,突然有探子来报,说齐国的大将军明溪已经奔赴南方战场,现在留守在这里的是以为年过古稀的军师。文渊知道转机来了,便立刻整顿军马,准备反攻。
他将这消息说与我听的时候,满脸的欣喜,可我却却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心里在担忧另外一件事。
“这么好的消息,你怎么不高兴?”文渊看出了我的异样。
“这是好消息,可并没有完全解除我们的忧虑。”我回道。
“你说的是?”
“倘若这些将士们还是那样消极避战,我们哪里还有获胜是指望。”我回道。
文渊仿佛一下被我拉到了幽冥,脸色暗了下来,叹道:“是啊,全军毫无雄武之气,未战先屈,实在不该。”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语气凝重起来,“是该好好整顿一下士气了!”
这话听起来好像他心里已有了盘算,我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杀鸡给猴看!”文渊道。
“那你的刀是要指向谁呢?”我问道。
“一切因隋国公而起,也该他受点苦头了。”
他说完后我停顿了半天,然后说道:“其实换另外一个人,更可以使将士们诚服。”
“谁?”
“大皇子。”我说道,“如果连大皇子也被你执以军法,其它人哪里还指望区区一隋国公庇护,自然奋勇出战。”
听我说这话,文渊先是一惊,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想到对大皇子发难。但听完我这番分析,也信服地点了点头。
深夜,士兵们都已经歇下了,唯有大皇子宇文赟的帐内灯光闪烁。宇文赟正在因为自己的计谋再一次失效而生闷气,自斟自酌,眼前摆着近乎全宴。突然,文渊带着士兵闯了进来。宇文赟见是他,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直嚷嚷道:“你这架势是干什么?摆给谁看啊,真有本事,就去对付敌人,别老在这耗着······”
文渊没等他发泄完,转身向身后的士兵们,高声宣道:“大战在即,大皇子却深夜纵酒,藐视军规,拖出去,四十军杖,以示警戒。通知所有的士兵前来观看,让他们看看不遵军纪的下场。军营里只有士兵与将领,没有皇子与国戚,众将士都听清楚了。”
宇文赟没想到文渊会这么大胆,居然对自己下手,顿时一阵咆哮,但还是硬生生被众多士兵给拖了出去执以杖刑。
所有的士兵都被集结起来观看,眼看着连大皇子都被处罚了,心里难免震惊。也都私下里议论:“真是没想到,连大皇子也会遭这罪。”
“谁叫二皇子是上将军呢?这是在军营里,倘若在皇宫,恐怕遭殃就是二皇子了。”
“你就别替皇子们操那份心了,日后还是小心自己的屁股,以免像大皇子那样开花。”
“开花还是轻的,就怕脑袋搬家!”
······
一声声、一句句的细声低语中,士兵们先前涣散的气神就这样再次被聚拢起来了。
辰时刚过,我和文渊刚吃完饭,就有士兵来报:“骑兵上将军,所有兵马已集结,等候将军一声令下。”
文渊要主动出击了,这是预料之中的,我向文渊说道:“我们这就去将齐军赶回去。”
没想到文渊说道:“你就不用去了。这次我亲自带兵去,你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还是一起去吧!”我坚持道。
“你这是信不过我吗?”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坚持了,否则便成了打击他的自信了,便只是笑着道:“好,那我等你的捷报。”
文渊笑着转身离开,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信得过他,还是不忍伤了他的自负,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就是这样,总有一个时候人会自愿服输,而且还输得无怨无尤。
文渊带着满腹的自信来到战场,两军对峙。眼前是位白须老者,戴着面具,文渊知道这就是那位老军师。两人身后是各自数以万计的雄兵跃跃欲试。
“早前有兰陵王,没想到数年之后,齐国再次出现戴面具打仗的将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兰陵王之旷世之才。”文渊道。
老军师对文渊的话不以为意,缓缓说道:“嘴把式耍够了吧,现在该亮亮真功夫了。”
两军未动,将领先交锋,策马扬剑,尘起剑出。文渊声势优先,老军师却临阵不慌不紧,大有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势。几个回合下来,文渊都没有什么优势,所出的剑皆被一一躲过,老军师没出一招一式,却已经耗尽了文渊一半的气力。
没想到,这老军师还是个高手,文渊开始使出了他的杀手锏了,或许是真的气急了,也或许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文渊竟然使出了御风剑法。本来以为这下可以反败为胜,没想到反而激怒了老军师,他不仅开始出招,而且每一招都先文渊而发,好像永远知道文渊接下来的招数,文渊的每一招都被他拆得粉碎,最后还是被老军师擒住了。
“你这些招数都是从哪学来的?”老军师问道,语气让人捉摸不定,是惊讶,还有愤怒。
看着老军师这样反常的神情,文渊才想到这御风剑法曾惹过不少祸患,连清儿都不肯轻易示人,就怕招来仇杀,才想到自己的莽撞之处。想必这老军师也是想寻仇,他的武功恐怕清儿也不能胜过,断不可说出真相,况且自己还答应过晏如风,绝不会透露一个字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只不过是胡乱编的几招,哪里还是从哪学来了。”文渊谎称道。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会说真话的。”老军师说完便退后了几步,用脚尖轻轻点了一下文渊掉在地上的剑,那剑便轻快地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举起剑便向文渊刺去,飞速流转。虽然是烈日中天,文渊明显被那剑锋上透出的寒气给凝住了,连闪躲都不了,或许是知道,在这样的高手面前,闪躲是会让自己死得更窝囊,不如顶着一身硬骨,死了也算是给士兵们树立个标杆。
眼看着剑就要到了自己的喉咙,却突然停了下来,文渊还以为是自己的大义就死感动了军师,他这才愿意手下留情。直到看见那面具后面滴下了那滴血的时候,文渊才知道自己错了。
老军师,慢慢蹲了了下去,最后还是双腿跪在了地上,面具也在双腿跪地的一瞬间掉落在了地上。他慢慢地回过头去,文渊随着他的眼光,原来背后站着另外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晏如风,手里的长剑上还在滴着血。见到这样的情景,文渊就已经很惊讶的。但看到晏如风的表情,仿佛比自己还要错愕。从军师将头转过去的那一刻,晏如风脸上就像被一道闪电给劈了一样,看不见任何的血色,手上的剑也掉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文渊分明听他嘴里喊了一声:“岳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齐国士兵见自己的将领被杀了,纷纷阵脚大乱,最后便一一逃窜了。周军见此情状,乘胜追击,直到将他们赶到齐国境内,一路上也追杀了不少齐国士兵。
<ahref=http://www.*****.c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