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佳留我在宫里住下,已经几天了。文渊也好多了,不再是之前那样谁都不理,如此,南佳的神情也舒畅多了。
我走进南佳的宫殿,见她正在梳头。她见了我,笑着说道:“你都来了好几天了,都没有好好带你在宫里逛逛,今天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嗯。”看南佳心情不错,我便问道:“南佳,有什么东西是在寺庙里学不到的?”
“啊,你这问的是哪出啊?”南佳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又怕她继续多问,只说道:“就说你知不知道吧。”
南佳见我这样说,就只是正声说道:“寺庙之中都是出家人,学不到的,唯有两样,一是酒肉荤腥之类,一是男女情爱之说。”
我暗地里思忖:酒肉荤腥我又怎么会不懂,那文渊说的就应该是这男女情爱之事了。
“你今天怎么会这么问呢?”南佳问。
“没什么······”我话还没落地,就听见有宫人来报。
“公主,陈国公子求见!”宫人道。
“快请他进来!”公主忙说道。
庭芳进来看见了我们,便说道:“皇上留我在宫里住几天,这才有机会来看看你们。”
“有劳公子挂心了,不知你与父皇商议得怎么样了?”南佳问。
“皇上也认为这其中有人在搞鬼,说一定会彻查到底。”庭芳道。
“你住在皇宫了,那玉英姑娘岂不是一个人在客栈?”我问。
“嗯,我已经请长庚去帮忙照顾她了。”庭芳道。
长庚来到驿站,见到玉英,正一个人坐在回廊上。看见了长庚,高兴地说道:“长庚公子怎么来了?”
“陈公子要在宫里留几天,特意叫我来照顾你。”长庚回答道。
“那真是谢谢公子了!”玉英道。
“不用!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长庚问道。
“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本想出去逛逛的,可是又不认识这里的路,又怕遇见坏人,就只有在这里干坐着了。”玉英说道,语气里带着略微的叹息。
“姑娘想出去,在下可以陪姑娘!”长庚道。
玉英高兴地说道:“那真是谢谢公子了!”
长庚和玉英来到街道上,玉英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的新奇感,就像一个久困囚笼后得以返回树林的小鸟,就跟当年第一次出宫的南佳那样。
长庚一直跟在玉英的后面,看着玉英在每一个小贩的摊前经过,拿起了一个簪子,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放下离开了。
玉英的这种与世隔绝而保留下来的天真,惹起了路旁几个狂妄之徒的注意。他们走在玉英的面前,玉英见情况不对,便准备后退离开,却被他们紧紧围住了。其中有一个人还伸手摸玉英的手,玉英便朝着后面的长庚大声呼道:“长庚,救我!······”
三声喊下去,长庚还是没有动静,玉英明明看见长庚的眼睛了,他不可能听不见自己的喊声呢?为什么不救自己呢?
玉英急得哭了起来,那几个轻薄之徒看见玉英哭了,便越发得意,说道:“小娘子也别喊了,看来你那相公并不想救你,既然这样,那你就跟本公子走吧。”说着还露出丑恶的笑声。
玉英知道只有靠自己了,便咬了那抓住自己的手,那男子在一阵痛感下便举起左手,准备朝玉英的脸上挥去。
这时长庚才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三两拳脚之下,将他们打得落慌而逃。
长庚看见的是脸上挂满泪水和愤怒的玉英。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玉英含着泪水愤怒地质问道。
“没有不救你,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不会武功,跟山鬼生活了这么多年,很难让人相信你不会武功。”长庚道。
玉英更加激动了,“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姑姑不相信我,陈廷芳也问我,连你也怀疑我,为什么?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满腔的委屈还有泪水,一起泻下,玉英说完便转身跑了。
玉英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不动了就停下来了,也不哭了,泪水也流干了。她在路旁的一棵树下的石凳下坐了下来,平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到哪了,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也不用找,就算找到了她也不想回去,那里都没有一个相信她的人。她一直坐在树下,慢慢的天也黑了,自己身上又没有钱,没有地方可去,肚子偏偏又饿了起来。
夜越来越黑,路上的人都各自回家了,只剩下冷清的街道,还有月光照射下的树的斑驳的影子,赤楞楞,甚是吓人,不时还有凉风吹来,冷飕飕。玉英只有紧紧靠在树上,仿佛这棵树就是她全部的依靠。
冷风的吹袭让玉英打了一个喷嚏,却引来了一条狗,朝着玉英狂吠,越来越近,玉英被逼得离开了树,可那狗还是跟着她,脚步还越来越快,她不得不跑了起来,可那狗也跑了起来。
玉英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那狗,眼看着就要追上自己了,玉英觉得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接着是一阵拔剑的声音。剑在狗的眼前挥了一下,那狗似乎领会到了意思,掉头就走了。
玉英抬起头来看清楚,原来是长庚,而自己刚刚在情急之中早已将长庚紧紧抱住,此时又狠狠地将长庚推开,说道:“不用你管我死活,反正你都不相信我。”
“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致歉!”长庚道。
“你一句歉意就算完事了?”玉英道。
“既然这样不够,那以后但凡姑娘有什么吩咐,只要我力所能及,绝不敢有违!”长庚道。
玉英没有做声,长庚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玉英。
“这是什么?”玉英问。
“这叫香美人,南佳公主最喜欢吃的,你肯定饿了,赶快吃吧!”长庚道。
玉英打开一看,晶莹剔透,看起来确实好吃,自己也饿了,就没有过多计较,拿起便吃了起来。
“我们回去吧!”长庚道。
“不,我不回去!”玉英赌气道。
长庚看了她一眼说道:“好,你不回去那我自己回去。”说完便转身离开,然后又补充道:“你后面那条狗又回来了!”
玉英一听,来不及回头去看便拔腿去追长庚,追上之后再回头看,什么都没有,不觉心里又憋着一股气。
早上玉英起来,出房门后便看见长庚经过厅堂,便想起了昨天憋在心里的那口气,便喊道:“长庚!”
长庚听到喊声便停了下来,朝玉英走来,道:“姑娘喊我有什么事吗?”
“你昨天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玉英问道。
“当然,不知姑娘所指的是那句话?”长庚问道。
“你说但凡我有所吩咐你都不敢有违。”玉英道。
长庚听完之后问道:“不知姑娘有什么吩咐?”
“我这身衣服旧了,你去帮我买身新衣裳。”玉英道。
“好,我陪姑娘去!”长庚道。
“不,你自己一个人去!”玉英道。
长庚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去可以,只是怕买来不合姑娘的心意!”
“那就看你的了,要尽量合我心意!”玉英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去了。
没有办法,自己答应了的事,即使在难为情,长庚还是要去。
长庚走进店里。掌柜连忙来招呼道:“公子来买衣裳啊,这边看,这都是新进的布料,公子穿最适合不过的了。”
听着老板的话,长庚一眼都没看那些衣服,只是将掌柜拉到一边,说道:“我不是给自己买的,是给女子买衣服。”
掌柜听他这样说,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公子的夫人真是好福气,能嫁得公子这样贴心的人。人家可都是夫人给相公买衣裳,你却来给夫人买衣裳,难得难得!”
长庚知道不能再多说了,只是催着掌柜拿衣服,便赶忙离开了,只是感觉到店里的那些来买衣裳的妇人都在看着他。
回来后长庚将衣服给了玉英,不一会玉英就穿着衣服出来了,往日只见她紧袖短裙清纯的一面,如今穿上这宽袖长裙,另有一番大家之秀气。
“怎么样?”玉英问。
“姑娘穿这身再合适不过了!”长庚道。
“可我觉得这袖子太宽了!”玉英道。
“这才是好看的地方!”长庚道,“南佳公主就喜欢宽袖。”
玉英盯着绕了长庚一圈,然后说道:“你怎么什么事都能想到南佳公主呢?难不成·····”
“姑娘多想了!”长庚打断了玉英的话,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给玉英,道:“送给你的!”
玉英一看,正是昨天自己看中的那支簪子,只因为自己没钱,这才没有买,没想到他既然买了,虽然心里满是高兴,却还是压抑地说道:“你怎么会买这个?”
“昨天见你拿着舍不得放手,所以我就买了。”长庚道,“希望姑娘会喜欢!”
玉英心底顿生感激,道:“不要叫我姑娘了,听着不舒服,就叫玉英!”
长庚道:“好。”
玉英接着说道:“我还有事要吩咐你!”
“什么事?”长庚问。
“我要进宫,我想去看看宇文公子他们怎么样了!”玉英道。
“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宫的。”长庚道。
“我知道,但是既然陈庭芳能带清儿进宫,我相信你也一定有办法带我进宫的。”玉英道。
长庚想了一会儿,最后说道:“你等我安排。”说完便准备走,走了两步之后又回来,将一包银子递给玉英,道:“留着,会有用的!”
玉英接过了银子,看着长庚离开,有点感激,又有点震惊,他是个好人。
玉英终于等到了长庚带她进宫的机会。
进宫盘查的时候,守门的侍卫问道:“这是什么人?”
“这位是南佳公主让我从外面找的绣娘,公主最近想学刺绣,特意让我去宫外找的,这里指公主的玉玦。”长庚道。
侍卫一听,赶忙让道:“请进!”
进了宫后,玉英忍不住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有几分真?那玉玦真的是公主的?”
“是公主的,是当初公主不想要的!”长庚道。
“不想要的你还留着?”玉英接着问道。
长庚看了她一眼,眼神有力,说道:“到了宫里不要乱说话,不然,没有人可以保得住你!”
玉英或者被他那眼神和语气吓到了,连忙应道:“哦,知道了。”
长庚将玉英带到南佳的宫里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只有南佳一个人,清儿也不在,更没见到文渊。
夜里,大皇子的宫前,巡查的侍卫刚走,只见一个黑影跑了过去。这天,大皇子出宫与隋国公商议政事去了,宫里就只剩下大皇子新婚不久的妻子,还有一个丫鬟。黑衣人潜进了宫里去,从背后捂住了丫鬟的鼻口,不一会儿丫鬟就倒下了。在王妃的惊恐神情下,黑衣人摘下了面纱。
“源渊,怎么是你?”王妃道。
“丽华,我只是想见一下你,想听你自己亲口跟我说,为什么会嫁给大哥?”文渊道。
王妃转过身去,说道:“忘了我吧,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吧,这样你才可以重新开始!”
“为什么会这样?”文渊问道。
“因为我们都身不由己,大皇子救了我的家人,我嫁给他是理所应当的。”王妃道。
“到底怎么回事?”文渊道。
“那日你走后,我无意中听到大皇子和父亲的谈话,哥哥在边关招兵买马,还惹怒了陈国要来犯境,被大皇子发现了,大皇子便出面说让南佳公主去和亲来平息这件事。事后大皇子又去我家提亲,父亲就将我嫁与他。”王妃道。
“身为将领怎可私自募兵,这不等于谋逆造反吗?”文渊道。
“所以父亲才不得不将我嫁与大皇子,这样才可保我杨家的性命。”王妃道。
“大哥这样是乘人之危!”文渊道。
“算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们杨家的救命恩人。源渊,今生的缘分都是前世修来的,怪只怪我们前世修得太浅了,与人无尤。”王妃一直都是背对着文渊,怕他看见自己脸上的那两行泪,这样的泪水这时候是多余的,它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只会增加彼此的苦楚。
王妃擦掉泪水,转过身来,笑着对文渊说:“源渊,以后我就是你嫂子了,我们还是一家人,不是吗?”
文渊听到这里,什么话也没说,一切都回不去了,只有转身离开,这样对大家都好。
文渊刚离开的大皇子的宫殿,路过花园时看见自己的那四位道长师父,为了避免人说闲话,他便准备在假山旁躲起来,可没来得及,就被那四位师父发现了。
“谁?”那师父喊道。便追了上来。
这四位都是文渊的师父,文渊的身手他们了如指掌,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文渊刻意隐瞒自己出手时的招式,自然敌不过四位师父,情急之中,便想到了清儿当初教给自己的那三招剑法。一招使出,文渊便立刻转占了上风,三招下来,文渊早已顺利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