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就蹲下把他的右手拽了起来,后面的俩也不禁噤了会儿声。郑毅抬头看旗语,48。“爸爸,我还没打完呢!”撅着嘴看郑毅。郑毅脸色有些古怪。凌云挣脱了又回去瞄准。“你学过?”“恩,舅舅教过我。”凌云漫不经心。“什么时候。”“以前啊。”“我从没见你打过。”一起过了三年了。“?”凌云扭回脸,一脸奇怪。“不打了,起来吧。”郑毅拉凌云起身。“为什么?说好带我来打的!为什么只打五发?”凌云皱着眉。郑毅看着和自己酷似的脸颊,犹豫了下,收回手。“哼!”凌云又趴回去。50。凌云各种骄傲各种自豪,后边俩都拍巴掌赞叹,凌云自恋地亲吻枪管,把后边俩逗坏了。“爸爸?”眼睛里亮晶晶的闪烁着光芒。“还会什么?”郑毅还是没笑出来。“手枪!”“给他拿把五四。”郑毅蹙着眉头,打量儿子,心里有些不安。他舅舅教了他这么多?这么长时间自己也没发觉?虽然凌云很喜欢研究枪械,但停留在纸质书籍和网络上,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这方面的天赋。这应该是个惊喜,郑毅不希望是惊吓。“打吧。”郑毅没教,直接让儿子自己自己来。凌云瞄了半天,郑毅就发现他手枪功夫差的还远,手晃的厉害,这是严重影响准头的,看来没有怎么专业训练过。“上靶就行,不要想太多。”郑毅宽慰。“爸爸,我手有点酸,好沉。”“没关系。”凌云甩了甩手,直接上手打。一口气三枪出去,郑毅仔细瞧,他很惊喜。凌云又打了两枪,把枪塞给郑毅,“麻了麻了!”“首长,好枪法!”后边俩鼓掌。“这么大的孩子能上靶就很了不起了!天赋啊!多少新兵打八一都脱靶。”“谬赞了。”郑毅笑笑,虽然他心里正冒开心的泡泡。“还打吗?”问凌云“我手酸。”凌云苦着脸,甩着手。两个胸环靶递了回来,郑毅仔细看着。凌云上去摸弹孔,“爸爸我想要子弹壳。”“这个多的是!”后边俩直接送上一口袋。“今天麻烦你们了。”郑毅递上两条中华。“不不,首长,这个,举手之劳,我们要不太合适。”“拿着。不是什么。”郑毅放两人手里。那俩少尉着实很期待下一次。
“要弹壳做什么?”“我想做个坦克。”回家吃完饭,郑毅想好好谈谈枪的事。“儿子,我们谈谈。”“什么事?”“枪法,是舅舅教的?”“不完全是,后来有射击教练。”“那是外公的意思?”“恩,防身。”“你学了很久?”“恩。爸爸我想做坦克,你可以教我吗?”“……好。”不知道的事有很多,郑毅觉得自己应该欣喜,可又不太安心。“把这几个粘起来,固定住。”“恩……爸爸以后还带我去吗?”“还想去?”“恩!”“好。”“爱你!”有这样的天赋,又感兴趣,郑毅觉得,凌云会比自己令俩老爷子更满意。一个做好的子弹坦克摆在凌云床头,高昂着炮筒,生活总有惊喜。
终于闲了下来,凌云不用每天去上课了,在家里过起了米虫的生活,早晨和郑毅一起吃了早餐,回去继续睡,中午吃了饭,再睡半下午,晚上,在床上闹妖,睡不着,看纪录片。把郑毅折腾个够呛。于是……“儿子,你看外面有好多小朋友,就咱院里,你出去和他们玩吧。”郑毅语重心长。“他们会和我玩吗?”“为什么不会呢?在中文班你不是有那么多朋友吗,他们会和你玩的。”“好吧……”孩子多的地儿在西区,明确意义上离家有点远,西区是普通家属区,适龄的孩子多,也每天有一大群在外面玩。东区这边要不就是十七八岁的儿女,要不就是和凌云差不多的孙子辈儿,节假日才来。过东西两区有个哨岗,郑毅以前其实没怎么带凌云去过。凌云兜里揣了一大把巧克力和糖,郑毅只把他送过哨岗就没再走。凌云虽然还没怎么和中国孩子相处过,但郑毅觉得不会有问题。郑毅回到家,享受了一会儿三年来难得的宁静。小资地看了会儿球,大大方方抽了根烟,丁鹏打来电话说了会儿公事,又扯了会儿闲天儿。滋润哪。如果不是这幸福持续的时间太长,郑毅觉得一切都好。上午九点送出家门,郑毅觉得怎么着他十二点也应该知道回家,不饿吗,人家别人家的孩子也要吃饭吧,可是十二点半还不见回来时是个什么意思啊。想起上次的走失,郑毅觉得他应该不会是迷路。不会是迷路了吧?于是,郑毅换了常服去西区找人到了饭点儿,郑毅转了一大圈也没见还有多少孩子。这小兔崽子又哪儿去了?“小朋友,你今天上午有没有见过一个头发是棕色的男孩子?”逛了一圈还不见,郑毅只好拉住了一个小孩子。“恩……”和旁边的小孩交换了一下眼色。“他和左豆豆打架了。”“那现在在哪?”“纠察叔叔把他们带走了。”郑毅一脸的黑线啊,几岁的孩子怎么就送纠察了?这是怎么打的?站在纠察对的门口,郑毅想了很多。以前,自己还年少轻狂的时候,纠察队也没少来,那时候,要不就是晓天打架了,要不就是晓天打人了……反正自己这一拨,就晓天是个挑事儿的……以前郑毅自己绝不主动打架,他只是劝架,当然,劝不住的时候,也支持正义。在纠察队蹲着的时候,晓天就会鬼哭狼嚎的反咬一口,然后一脸悲催的等赵定国,然后赵定国一来,先把晓天提溜起来,踹上几脚,和纠察同志检讨,然后把他们俩捞出来。郑毅以前希望自己也能挨上几脚,那样至少有家长管他收拾了一下情绪,郑毅准备进去。他觉得男孩子打架很正常。所以如果需要,他会严肃检讨,但应该不定会踹上几脚。郑毅推门进去,里面一片安定祥和,几个干事在桌子前忙自己的,不像有暴力事件啊,又仔细打量了半天,才见一个细脚伶仃的圆规叉着腰看着一个一脸旧社会委屈不已的男孩子。再看,就见自家儿子坐沙发上气定神闲,安之若素。“凌云。”郑毅这一声比较低沉,弥补凌云的淡定。“爸爸,你怎么来了?”凌云站起来,很疑惑。“你是?”细脚站起来。“我是郑毅。”“他姓凌,你姓郑?”伶仃狐疑。“他叫郑凌云。”“呵,您家好大的架子!把我家儿子打成这样了,在这儿等给你这么长时间!有没有一点责任心!你怎么养儿子的?!”在她瘦弱的胸膛里,有着强大的力量,此刻等待带来的闷火让她火力全开。“这……”郑毅头大。“来了?呦,终于来了!您是?”队长同志赶紧上前。“郑毅。”郑毅与队长握手。“喔,郑参谋。孩子一直不说是谁家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通知您。”“实在对不住。”郑毅歉然。“你说怎么办吧!看看这脸上,身上!”推着小男孩。郑毅蹲下来,看着那个孩子。这下手挺重的,左颧骨一块伤,右嘴角一片青,身上乱七八糟。郑毅又转过身,把凌云拉到身边,除了身上几个脚印以外,还挺整齐。关键是两孩子站一起凌云就是小豆芽啊,那孩子比他高一头,也壮很多。郑毅纳闷。“凌云,是你先动的手?”“是。”“这,都是你打的?”“是。”“怎么,害怕我们讹你啊!多少孩子都看见了,你还想抵赖?!”“不,我不是这意思。”郑毅站起身,“是我儿子打了人,我就会负责任。只是我们应该知道孩子为什么打架,不是吗?”“来,小朋友,你告诉叔叔,你们是因为什么起的冲突?”“我……我没打他!他上来就打我……”那男孩吓坏了,哭着说。“凌云,你说,为什么打小朋友?”“他说我是外国人,洋鬼子,黄毛,嘲笑我的头发。”“……”郑毅一时无语。“我是中国人。”凌云一脸正气凛然。“那……你也可以用其它方式解决,为什么要打人呢?”=“我请他们别说了,他还说。我没有别的办法。”郑毅站起身,看向圆规。“同志,我想事情是怎么回事你我都清楚了。我儿子打人确实不对,我和他会向您和您儿子道歉,我也会负担孩子的一切医疗费用。但是这事儿是由于您儿子出言不逊在先,您是否也应该让您儿子对我儿子到个歉呢?”“……你们先!”“好。”“凌云,不管怎样,打人都不对,你打伤了小朋友,和小朋友道歉。”“阿姨,他以后还说那样的话吗?”凌云看向左豆豆她妈妈。“不说了!惹不起你!”他妈妈脸色不太好看。“你能做到吗?如果还有下一次,我还会打你。”队长同志笑了。“同志,小朋友,对不起,今天的事我很抱歉。”郑毅鞠了一躬。“凌云,给阿姨和小朋友道歉”“对不起。”凌云也鞠了一躬。郑毅看向豆豆他妈妈。“豆豆,给他道歉。”“对不起……”“咱们去医院吧,看需要怎么处理。”“张队长,麻烦您了,今天的事真是抱歉。”“份内之事!以后还是要教育好孩子啊!”大声说。又悄悄向郑毅竖起大拇指,小声说,“我们半个小时都没搞定。”俩人笑笑。
去了趟医院,如郑毅所料,没什么事。好言好语把受害者送回家,郑毅垮下脸。两点半了,真不嫌饿啊。郑毅准备的中午饭实在是没力气回去热,直接去了餐厅。“爸爸,你说,我今天做错了吗?”凌云大眼睛盯着郑毅。“他不该那么说你。但是你不应该轻易动手打人,攻击性太强了。”郑毅想着豆豆脸上的伤。“可是他那么胖,一拳就揍倒了。”凌云若有所思。“我是说以后不相关的人的话,有时可以忽略,以显示你的胸怀。”“凭什么啊?那我打他他怎么不胸怀啊?我外公说了,要是别人咬了我,即使是不小心,也要加倍还给他,因为他让我疼了。”郑毅叹口气。“人不犯我,我必犯人!”“不对……”皱着眉搜索枯肠。“对了,你为什么不说你是谁?”这个郑毅真好奇。“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一直问你是谁!我自己可以处理。”凌云愤愤。“你还没有成年,爸爸是你的监护人。”“如果今天你不来,我就和他们耗着。本来如果他先道歉,我也可以道歉,可是他妈妈太吵了。”“不许这样说阿姨。”“爸爸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的?”“路上的小朋友告诉我的。你这个第一印象太浓抹重彩了。”“都不好!都在一旁起哄!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玩了!”凌云撅个嘴。“下次再说吧。”郑毅无语了。“爸爸,以后我还能打架吗?”“……”真直白啊,“能吧……”“我爱你!”“你等等!下回不可以下这么重的手,确实是无奈才可以动手。但凡有更好的方式,不要使用暴力。”“YES,SIR!”
郑毅一直不善交际,无法与人圆滑的相处,就是和一群官僚们站在一起总是话很少,也不知挑头接茬儿。说的话比较僵硬,太有棱角。相比之下,丁鹏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丁鹏也不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但是至少一桌酒席他能应付自如,一天视察他能跟的下来,对于郑毅制造的小尴尬能够化解。郑毅有点力不从心,自己走的是文职,如果做到了政委,自己这样成吗?能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做别人的思想工作?这不成啊。找郑安邦深谈了一次。郑安邦也觉得郑毅的性子不太适合勾心斗角的政治,年纪又没大到不怒自威,在机关混难能顺心,于是决定挪挪窝。机会来的很快,总参组织了一个考察团要去英国,其中就有在桑赫斯开两国国防关系发布会,洽谈武器交易相关事宜和检阅中国受训人员。郑毅正好是桑赫斯老学员,现在又是这个不高不低的位置,跟着出去一趟回来再动动正合适。正好也给了郑安邦一个时间差,郑安邦就直接指定了郑毅。事情比较突然,通知郑毅的时候还有一个礼拜走。郑毅一下急了,凌云怎么办?俩老爷子那儿甭指望,自己又要走,交给晓天那一众损友又不放心,丁鹏的老婆女儿一直不愿常驻军区,住在娘家。这看来看去没有人能送,郑毅犯了难。救急无非雪中送炭,许翼扬的电话如同一场甘霖,滋润了郑毅火烧火燎的心。
郑毅正布菜呢,电话响了,凌云冲了过去。“喂,你好。”“我是……这不应该我问你吗?”“我是我爸爸的儿子,你又是谁?”郑毅走过来拿过听筒,让凌云先去吃饭。“我是郑毅。”“新生活过得挺滋润。”“哥!”郑毅激动的叫了一声。凌云掉了一个丸子,他从没见过郑毅有这么大的情感起伏。“哥!你回来了?”“废话!不然能给你打电话?你倒是声音小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俩月前,保密了老子一个月。刚放出来。”“太好了。你现在在哪儿?”“上午刚到家,在我爸那儿住了俩礼拜。”“咱们什么时候见?”“我正说要不要进京一趟,儿子回来了是吧?”“是,不正好儿你走的时候没见上。”郑毅脑子清醒了点,想起儿子无处可送的难题,瞬间狂喜。“哥,我有个事儿急需你的帮忙!”“嘛事儿?”“诶呀,我和你说……”上楼了。再下来的时候,郑毅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看得凌云挺惊悚。“儿子,咱们去西安。明儿就走。”“去看你哥哥?”“对!”说起让郑毅激动万分的哥,许翼扬这个人嘛,还得好好说道说道。许翼扬和郑毅认识,是在军校。郑毅刚从自己的大学梦中惊醒,心情不佳,寡言少语。许翼扬二进宫,本来八年导弹毕业了,结果在战斗连队把连长打了,个人十分硬气,部队首长无奈,塞回学校读硕。俩人是干架认识的,晓天一帮子和航院的起了冲突,正是假期,郑毅又被拽去“拉架”,人不少,也算一场恶战。军校打架讲究一个真才实学,基本不会用家伙,输赢大家也都坦荡。郑毅寒着脸站一旁,对着学长,本不想动手,结果那话越听越不像,郑毅不管什么规矩,抄起根不锈钢棍子就上了。正耍的虎虎生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