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人屠”丁不哭,当今天下第一杀手,手中那把“鬼哭”阅人无数,一路“庖丁刀法”据说全力施展开来凡是刀光所及再无活物,他十九岁成名的一战,就是独挑当时风头最壮的杀手帮派——“铁剑堂”。
一个人,一把刀,五百俱顶尖杀手的尸体。
这种“江湖传说”落脚的地方能是谁随随便便就可以知道的?
但偏偏就有人知道。
——“无所不知”潘紫衣。
江湖,就是一群“特别”的人聚在一起的“特别”的地方。一群“特别”的人扎在一堆儿,自然就免不了闹出点儿“特别”的事儿来:今儿你剁我只胳膊,明儿我卸你条腿,你来我往之间,江湖就成了那个江湖。
而江湖之中,有一种很聪明的人专门把这些“特别”的事收集起来,什么今天谁跟谁又掐了一架,昨天这个枪和那个锤比划之后谁赢了……在平常人看来,这些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无聊谈资,而在聪明人眼中,却是白花花的银子。
潘紫衣就是这种聪明人,他可能还要比别人更聪明一些,所以才被人们称为“无所不知”。
当然,一个满肚子都是这些“特别”事的人,也一定是很“特别”的。
可当左小楼在扬州最大的高朋客栈看见潘紫衣时,却觉得他一点儿也不“特别”。
——因为潘紫衣真的穿了一身紫衣。
行走江湖,就得把招子放亮点儿。这个道理,左小楼在十五岁刚踏进江湖这个破地儿时就了然于胸了。而把“招子放亮点儿”的意思就是说——最起码要会看一个人的穿着。
白衣胜雪的——这种人通常都有洁癖,有洁癖就意味着这种人往往都很偏执,而偏执的人又大都一门心思放在在耍刀弄剑上。
所以,别惹。
据左小楼猜测,沈香亭应该就是长期一袭白衣。
黑衣如墨的——这种人一般不是杀手就是朝廷鹰犬,要么是不要命的人,要么是抓不要命的人。
所以,想活长点儿的话,别惹。
嗯,丁不哭应该就喜欢穿这种入木三分的黑色。
青衫白马的——这种人基本上都是名门正派的得意弟子,虽然现在身手不济,可以欺负,可保不齐人家哪天继任掌门功夫大成,随后就会找你来讨论一下曾经结下的梁子。
所以,别惹。
衣衫褴褛的——那就不用想了,基本上不是丐帮就是游戏人间的世外高人。你要不想和天下第一大帮派结怨,或者一招之内就跨鹤西游的话——
别惹。
因此,以左小楼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而得出的结论就是——
不管穿什么颜色衣服的,都别惹。
那穿紫衣的呢?
一般来说,穿紫衣的都是些“九州任我游,紫气罩我身”的家伙,“紫气罩我身”的意思就是——老子要么财气四溢,要么身后的家族背景复杂、势力庞大,虽然身手可能不怎么样,但一样可以拿银子砸死你。
所以,还是那句话——别惹。
坐在潘紫衣的客房里,左小楼很庆幸这次自己应该不会招惹他,因为除了进门时被他瞟了一眼外,之后的时间里,潘紫衣一直在上下打量着夏侯倾倾。
“夏侯倾倾?”潘紫衣喝了一口杯中的吓煞人香,问道。
“没错,就是爷爷我。”夏侯倾倾一边甩着流星锤解闷,一边回答道。
“那这位莫非就是——”潘紫衣第二次看了眼左小楼。
“嗯,左小楼。”夏侯倾倾说。
“‘吃喝嫖赌’?左爷,幸会!”潘紫衣拱了拱手。
左小楼咬着牙冲潘紫衣挤出了一个笑容。
“对了,潘爷,问个事儿,夏侯姑娘在江湖上有没有什么名号?”笑着笑着,左小楼想起自己这“声名狼藉”都是拜夏侯倾倾所赐,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找补点儿什么回来。
“除了‘天下第一美人’,倒也没别的什么了。”潘紫衣想了想说。
“送您个见面礼,咱们夏侯姑娘嘛,也是有个响当当的名号的。”左小楼嘻嘻笑着。
“哦?什么?”
“犬衣薄贴。”左小楼正色道。
“嘶——怎么讲?”潘紫衣不解。
“呜”地一声,流星锤夹着风声而来,若不是左小楼躲得及时,恐怕当时就要脑浆迸裂血溅四下了,接着就听夏侯倾倾骂道:
“你他妈才是狗皮膏药!”
潘紫衣一哂,转而道:“左爷夏侯姑娘二位到此,该是送潘某笔大的买卖的吧?”
“没错,丁不哭在哪儿?”夏侯倾倾收回甩在左小楼身上的一记眼刀说。
“哈哈,这笔买卖可不小。”潘紫衣端起茶碗来,垂眼看着浮在上面的一枚茶叶。
“多少?”夏侯倾倾问。
“潘某缺银子么?”潘紫衣看了看她。
“那要什么?”夏侯倾倾轻嗤一声道。
“千金易得——”潘紫衣眉毛一挑,一脸淫相地接着说:“春宵难求。”
“呵,没商量?”夏侯倾倾脸上瞬间冷了下来。
“盖无二价。”潘紫衣盯着她。
“哈哈哈哈!得,潘爷,多有打扰!”左小楼哈哈大笑,向潘紫衣拱了拱手,起身准备离开。
“妈的,成交!”夏侯倾倾站起身来,把流星锤“当啷”一声扔在一旁,看看四周,又道:“在哪儿?就这儿?”说着就往床边走去。
左小楼一脸惊诧的看着夏侯倾倾。
“欸——夏侯姑娘误会了——”潘紫衣忙解释道。
“那他妈是想怎么着?”夏侯倾倾骂道。
“潘某指的是——左爷。”潘紫衣转过头来,粉面含春地看着左小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侯倾倾一愣,随后就笑得前仰后合。
左小楼依旧一脸惊诧,只是这次是看着潘紫衣。
这个人果然有“特别”之处。
“‘吃喝嫖赌’四艺俱全,又能迷得天下第一美儿甘作‘犬衣薄帖’,这样的人,谁不想尝尝?”潘紫衣笑着。
我去你奶奶的“吃喝嫖赌”!
左小楼冷着脸盯着潘紫衣看了好一阵。
夏侯倾倾笑着凑到左小楼身边,用肩膀拱了拱他,曼声问道:“小楼,男人你玩得了么?”
左小楼转头看了夏侯倾倾一眼,忽然发着狠说:“哼!笑话,记着,以后‘吃喝嫖赌’后面再加个‘男女通杀’!”
“嘿!哪儿呢?”
“就在那儿呢!”
“嗯,来吧!”
“唔——呼——”
“哎呀——哎呦呦——唔唔唔——唔唔唔——”
夏侯倾倾抱着胳膊靠在紧闭的房门旁,听见里面房里地动山摇的“叮叮咣咣”声,眉头一皱,她的确有些担心左小楼了。
虽然不知道他到目前为止碰过多少个女人,但这应该是他第一回碰男人,嗯——而且还不知道是“碰”还是“被碰”……
忽然,“哐当”一声,房门打开,左小楼一脸淡然地整理着衣衫走了出来。
“对面儿柳丝巷。”他自顾自地向楼下走去,干脆利落地给夏侯倾倾扔下了这句话。
夏侯倾倾望着他愣了好久,直等到左小楼就要走下楼去,才回过神来,赶忙追上去问道:“嘿,这么快?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姓左的!****你爷爷!懂不懂他妈江湖规矩——哎呦——打人不打脸你他妈知不知道!”没等左小楼回答,夏侯倾倾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潘紫衣鬼哭狼嚎般的骂街声。
她转头看去,只见潘紫衣爬出门来,双眼像熟透了的李子,鼻子下面挂着两道殷虹的血川,本来那一嘴漂亮的银牙也七零八落……
“哈哈,哈哈哈……”看到潘紫衣这副模样,夏侯倾倾忍不住大笑起来,她向潘紫衣抛了一个媚眼,娇嗔地问道:“潘爷,这‘春宵一刻’可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