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个姨娘各自给夏漫上了一笔妆之后,叶淑梦讪讪的把手里一个精致的灯盏放下,拢了拢收在袖子里的两件物事,走过来想要表达一下母女情。
夏漫皱起眉头,也不好说什么,外面却有人过来,说夫人传唤。
在这个丞相府,能被称为夫人的也就夏衍宗的正室许婉茹,夏明玉的亲娘。
夏漫从凳子上站起来,有意避过叶淑梦手里的梳子。
“大娘此时唤我,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我过去看看。”
夏漫给几位姨娘施了礼,声音温软。
许婉茹虽然性子温和,不过掌管夏府二十多年,毕竟有些手段,那传唤的人还在的时候她们敢怒不敢言,等夏漫带着青禾跟那人走了,才叽叽喳喳发泄心中郁气。
“还能有什么事?她都有了个好儿子,还整日来抢我们锦儿!”
三姨娘秋芷恨的咬牙,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绞碎了。
“儿子又不是她自己的,说到底也只是挂在她名下罢了。”
五姨娘宁紫怡也就比夏漫大八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天真烂漫,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可是明玉也是老爷的孩子,夫人不过是看老爷宠爱锦儿,想在老爷面前出出风。”
叶淑梦看她们说的热闹,放下手中的梳子,一边嚼舌煽动夏衍宗后院起火,一边把自己之前相中的那个碧玉灯盏扫进袖口。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妄议夫人?”
秋芷性情泼辣,挺对不起她这温柔婉约的名字的,听到叶淑梦煽风点火,又摆出她那一副小家做派,眼睛一瞪怒斥道。
说起来夏衍宗很少管理后院,他的妻妾加起来也不过五人,再加上只有一儿一女,不存在母凭子贵之类的争斗,妻妾们平日里相处竟是格外和谐。
只是叶淑梦出身低微,她们也最是看不惯她的小家子气和一些自认为聪明的小算计,平常对她格外看不顺眼,从不曾看夏漫的面子对她客气半分。
“我……”
叶淑梦脸色一白,也是没想到秋芷会当着下人的面直斥自己,当下捂着袖子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秋姨娘,我姨母不是这个意思。”
柳如烟见叶淑梦被骂,虽然也看不起她,但是她在夏府毕竟还要仰仗她,也不愿看她总被人踩进泥地里。
说到底秋芷和叶淑梦都是妾,甚至秋芷进门比叶淑梦还要晚几年,凭什么总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就算她娘家显贵,可是出嫁从夫,嫁到夏府都是妾,甚至还在叶淑梦之下,凭什么这么嚣张?
“那她是哪个意思?”
秋芷不拿正眼看她,只斜斜的撇过去一眼,那眼神极为不屑。
她看不上叶淑梦,更瞧不上柳如烟。
柳如烟这个人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爹柳岢岩是个窝囊废,当年她娘刚怀上她就因为和人争斗被一棒打出了脑浆子,一命呜呼。
夏衍宗看她可怜,念在当初一场错嫁姻缘的面子上把她接进府里将养。
叶淑媛性子极好,在府里颇有人缘,与白若也算亲近,只是后来生柳如烟的时候难产,当夜就去了。
夏衍宗并未将她送走与丈夫合葬,反而让人在夏家祖坟外围找了一处清静的地方葬了,算不上厚待,却在当时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甚至还有传言说柳如烟也是夏衍宗的女儿。
只是这些年夏衍宗从未正眼看过柳如烟,只一心偏宠夏漫,这样的说法才渐渐散了。
“都少说几句!大小是个主子,在这里吵嚷,没得落了府里的面子。小心夫人腾出手来,届时莫说家法无情。”
见她们口舌之争越演越烈,白若拧眉轻斥。
平日许婉茹忙不过来的时候,白若也会插手帮忙,许婉茹也不曾忌讳过她,夏衍宗又一向不管后院事物,让她颇攒了几分威严。
此刻见她开口,声音虽清雅疏淡,在场众人却都不敢反驳,只是讪讪的住了口。
白若抚平衣袖,兀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等夏漫回来,眼角不经意间撇了叶淑梦柳如烟两人一眼,一抹微茫快速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