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天诅疑惑道:“算什么?”他看向惧锟,用眼神询问是什么意思。
惧锟之前也被姜离这样问到,他笑道:“你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惧天诅看向姜离,道:“矿奴是奴隶的一种,因为某种原因被派遣到这里挖矿。”
姜离道:“就像从典籍上搬来的。我想问,您觉得矿奴,不,奴隶是人吗?”
惧天诅一愣,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听大长老等人谈过。
他从小相当于含着金钥匙出生,不仅衣食无忧,还有各种资源培养。而想想那些奴隶:他听说这些奴隶的寿命最高不过百岁,比普通魔族整整缩短了一倍,全都是因为没日没夜的劳作。他们和自己的命运竟是天差地别。
姜离见他不说话,接着道:“我听惧锟说,你是魔王之子,在府中的小辈身份中,算是极高的。可这些东西,是你自己奋斗而得来的吗?你理所应当该享受这些吗?”
惧天诅听罢,又是一阵惶恐。确实,他在王府中优待惯了,甚至有时感觉自己本应该如此,却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什么。是命运吗?是血脉吗?为什么会如此呢!
惧天诅茫然道:“天生如此,我也决定不了。”
姜离道:“没错,你决定不了,我也决定不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决定自己的出身。可之后呢?为什么你可以享受家族那样的培养,而这些奴隶却只能天天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挖矿?”
惧天诅道:“我身在王府,自然会受到王府的培养,而他们是出生之时便是矿奴。”
姜离道:“你身在王府,受到王府培养,我无话可说。但他们呢?就算没有那样的资源培养,为什么他们不可以靠自己的双手自己培养自己呢?”
惧天诅被问得有点火气,道:“他们是奴隶,只能是主人的财物。”
姜离道:“大人,没有人天生是奴隶!这也就是我问你第一个问题的原因。”
惧天诅自觉理亏,但姜离说的话与现实中毫不一样,不由得让他感觉那是在狡辩。
他道:“那你说该如何?”
姜离道:“就像这里的矿奴,他们挖的矿应该归自己。”
惧天诅道:“这矿井是家族的,产品应该归家族所有。不光是他们,每一个人在外面获得的东西都应该上交家族。”
姜离道:“但他们付出了自己的劳动,难道一点儿都不能留下来吗?包括你说的那些人,我都觉得,除了上交给家族一点儿外,剩下都应该是自己的。”
惧天诅感觉不可思议,这简直是亘古未有的荒谈妙论。
他道:“若是没有家族的存在,谈何个人的发展?”
姜离道:“你何不这样想:若是获得东西能归自己,只需要向家族上交一点儿,那么每个人的积极性会大为改观,时间一长,不仅个人得到极大的发展,家族也会随之而发展。”
惧天诅半信半疑,道:“例子呢?可有实例证明。”
姜离道:“你还记得与那矿主第一次下井来,那矿主说了什么吗?”他不等惧天诅细想,继续道:“那矿主说,这几天的矿产量大大增加。”
惧天诅回想一下,点头道:“确有此事。”
姜离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和他们说,挖到的矿产都属于自己。所以他们挖得比以前更加起劲,这才导致了矿产增加。”
惧天诅道:“这里的矿产都应该由矿主上交家族。”
姜离道:“所以,我想请您来的第一个原因就是,希望您能帮我们除掉矿主。”
惧天诅道:“以你们的能力除掉他不成问题。”
姜离道:“他自然不是问题,但这个矿主死了又会来下一个,王府不会善罢甘休。”
惧天诅道:“是啊,那你们然后怎么办?”
姜离道:“我之前已经同惧锟商量过了,除掉矿主之后,还请您二位不要这样告诉王府。当然,每年的矿物我们都会如数上交,但在保证巨额上交之后,剩下的矿物应该归我们所有。这便是我请您来的另一个原因。”
惧天诅对惧锟道:“你答应他的请求了?”
惧锟知道这次任务还是以惧天诅为主,若没有他的同意,自己不能擅作主张。他道:“我觉得姜先生说的合理,便应下来了。当然,还要看你的意见。”
惧天诅点点头,坐在那里沉思。
脑海中的嗜天魔蝠王生性好斗好杀,但说到这种问题却是一窍不通,无法给他帮助。
他觉得姜离所说的那样的情况,对他很有诱惑力。后者说的那些话,他现在想来,在王府中已有些印证。
或许,未来果真是这个样子的。
他却不知道,他一承认这个道理,同姜离、惧锟一道,在魔族历史上是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
他更不知道,此后转战南北,裂土封国,改天换地,都是基于此时的这个道理,都是始于这个矿井之下。
惧天诅道:“好,我答应你这个请求。”
姜离与惧锟对视一眼,抚掌大笑:“我在魔都来回呼告,没有一人肯信,甚至最后被魔皇贬到这里来。却没想到来到这里,竟碰上了两个知己,肯相信我这番话。真是太好了,太妙了!”
惧天诅被这气氛带动,也大笑起来。他心中对姜离的经历也有些好奇,当下便问出来。
姜离高兴之余,将自己经历过的一些大事说出来。
惧天诅听了,大为佩服,对姜离的为人和智慧更是五体投地。
惧锟也是第一次听他讲这些事情,同惧天诅的心情一般,把姜离敬若神人。
姜离笑道:“若是当下有酒,定要于你二人结拜为兄弟。”
惧锟道:“怕什么,待这里的事终了,我们从松城买过酒来,与先生结拜便是。”
惧天诅也道:“是了,是了!哪用得着跑去松城,我这就上去,结果了那矿主,杀干净他的属下,他那塔中确实长了不少好酒!”
姜离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嘿嘿,一举两得!”
惧锟道:“行,天诅,我也随你上去。”
惧天诅正要拦下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拍大腿,道:“哎呀,我怎么忘了,我用计派出一个人去松城请救兵去了。”
姜离微微变色,道:“那事不宜迟,赶快去将他们解决了,免得内外夹击。”
惧锟道:“嗯,将他们杀干净之后,就说我们已平息了暴乱,反正死无对证,反而好处理一些。”
惧天诅道:“此计甚妙。”
两人赶忙辞别了姜离。惧天诅放开双翅,带着惧锟飞了出去。
他们刚出了矿井,就看到远方好像腾起一些烟雾。
惧锟道:“是松城援军来了,咱们速战速决!”
惧天诅点头,加快向灯塔冲去。
灯塔中的人看见了惧天诅飞来,手上还提着一个,以为是他搬来的救兵,都欢喜地高声呼喝着。
惧天诅临近塔时,将惧锟向前一甩。后者落下,当先发暗器,将门口几人打死。他则冲到塔顶,祭出嗜,将几个射箭的人砍死。
塔中众人这才尖叫起来,刚才还是救命恩人,如今却这般血腥屠杀他们。
岩杰第一个反应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举着狼牙棒冲向惧锟。
突然,塔顶穿来一阵木板破碎声。只见惧天诅拿着嗜,从上到下砍将下来,竟把灯塔一劈为二,落到最底层时,砍在岩杰身上。
那岩杰哪能抵得住,连人带棒被削成两半。
其他人借了更加惊慌,在塔中乱跑,跑到门口时被惧锟的暗器打在地上。
惧天诅也抛出嗜,用起寻天·技能追踪,瞬间带起一连串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