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赶到法院时,被工作人员拦住,她不假思索报出了周浩森的名字,说是律师叫她过来的。走进庭审现场,坐在旁听席的人并不多,莞尔就近找了一个座位,刚坐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不急不缓地做着辩护之辞。只见一位身型挺拔、西服笔挺的男人,出现在原告席上,他坚挺的鼻子,带着英俊的侧面轮廓,和一只随着说话节奏轻轻甩动的袖子,形成一种力量悬殊的对比。是周浩森,看来是他将她召到这个庭审现场的。莞尔不禁皱了一下眉,他是要她目睹他做辩护时的风采吗?即使残缺,她依然能在力量悬殊的对比中,捕捉到一份不可思议的美感。这时候,莞尔的视线从浩森身上转移到原告席上一位三十多岁女人身上。她的气质极佳,带着几分优雅淡定,一身深蓝色天鹅绒休闲装,衬托出苗条挺拔的身型。女人开始向法官陈辞丈夫的作为,表情平静,清澈的眼神流露出几分羸弱和无奈。原来这是一宗家庭财产纠纷案,女人状告前夫,没有尽到赡养儿子的责任,要求家庭财产重新分配。
浩森怎么接下这类涉及家庭纠纷的诉讼案,是因为原告吗?难以抵挡一个我见犹怜、风韵犹存的少妇魅力?还没等到法官宣判结果,莞尔便溜了出来,急忙赶回公司。下午再回到办公室,主管让莞尔将手头的活,明早一并给她审。莞尔一刻不能耽误,开始在电脑旁忙碌着。直至加班赶完活,莞尔这才觉得有点饿,连忙下楼在附近肯德基吃了快餐。赶回住处时,莞尔一下傻眼了,手袋里没有找到家里的钥匙。房东住在遥远的西郊,莞尔想了想给柯凡拨了电话。柯凡接到电话,赶紧驱车过来接她,两人一见面,不禁相视一笑。“怎么了,钥匙也丢了,还是锁在家里了?”柯凡头一回见到莞尔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好像一把钥匙勾起了她一肚子的辛酸史。柯凡想开一句玩笑:她如果这样迷糊,保不齐有一天会连自己也丢了。可是经验告诉他,他们之间是有一个雷区无法碰触的。作为心理师,尽管没有很好的相处模式来面对这段感情,如何避开雷区,了解事情真相,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别提了,起晚了,急着出门,换了一个手袋,没有注意钥匙在另一个手袋里。
”吃一堑长一智,莞尔没有提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她怕他追问,势必牵扯出去庭审现场的一幕。“呵呵,每件衣服要搭配不同的包包,要是搭配错了,一整天都不对劲吧。要不,你放一把钥匙在我这里。”柯凡说道,想起最近来咨询的一位恋物癖女访客。“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啊。”莞尔一笑,用眼角瞥了柯凡一眼,带着少有的矜持。这次见面两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莞尔不知道值得庆幸,还是遗憾。车到半路的时候,莞尔突然叫了一声停。柯凡迷茫地看着女友,不清楚她又想干什么。“我不能去你那里住,即使无家可归。”莞尔咬了咬嘴唇,目光流露出几分执拗。她想起自己提着手提箱在柯凡母子的注视下离开的情形,她怎能因为一把钥匙,要再一次丢失自尊出现在柯凡家呢。即使要回去,她希望是在认同自己的身份,或有结婚的打算后。“莞尔,你有什么好建议吗?”这一刻,柯凡读懂了莞尔的心情,靠边停下车,侧身,兀自拉起了她的手,目光流露出几分柔情。他突然想到了旅馆,想提出来,可是却怕有逼迫之意。“我去住旅馆吧,在北京还没住过旅馆呢。
”莞尔轻轻抽出手,感觉怪异,忍不住笑道。事隔几日,莞尔都在想着在如家宾馆的那一夜,也许事后柯凡会感觉一切好像是她精心安排的。那只能说明他还不了解她,她想她没有必要解释。有时候,不被了解比被了解,更能带给她安全感。那晚,进入房间,两人相拥在一起,就在柯凡褪去莞尔衣服,只剩下性感胸衣时,莞尔耳语般对柯凡说:回去吧,柯某人,晚了。对柯凡来说,她的话好像带着几分恶作剧色彩。他怔怔地看着她,一双被情欲点燃的眼睛,带着几分恶狠狠和无可奈何。莞尔突然扑哧一声,旁若无人地脱掉胸衣,径直上了床。就在她关掉房灯的那一刹那,柯凡的脑海里再次出现古城的那一夜,他禁不住走上前,倒了下去,扑腾一下,却倒在了床边。莞尔循着声音,扑下了床,柯凡将她压倒在他身下。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了,在那一刻,清楚地意识到彼此的需要。仿佛想要借着重温古城的一幕,为彼此找到一种新的相处模式,一种属于肉体,却又超越肉体的关系。在两人重归于好的第二天,莞尔接到浩森的电话,浩森听说她去了昨天的庭审现场,竟然问道:“你知道昨天的原告是谁吗?”随即又道,“有意思,也许你们有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