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莞尔正点开公司情感频道的网页,口吻带着几分随意。“她是你现任男友的旧情人。”浩森的口吻有点怪怪的,用现任男友来代替他并不想提到的名字。莞尔哦了一声,缄默了一会儿,难怪浩森会差人打电话给她。尽管这种方式不太像浩森的办事风格,他完全可以在昨晚直接提议。但是莞尔又想,自己究竟又了解他多少?要不,怎会在他不告而别中感到郁闷难解呢。“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很有趣?”莞尔想起那天浩森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有时候很小。或许那会儿他就想告诉她,只不过觉得换一种方式让她知道会更加有趣。浩森以为莞尔所指的是他接下这宗诉讼案的初衷,便说道:“不否认在获知她特殊的身份后,我是感觉到有些有趣,但是真正动了接下来的念头是因为她的遭遇。或许我从她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吧。”浩森的口吻透着几分疲倦和羸弱,并不想多谈,随即挂了电话。盯着电脑屏幕,莞尔的心揪紧了,莫非在那段七年的爱情里,浩森受到的伤害和痛苦不亚于她。下班后,她突然想去看看他,约他吃晚饭。
浩森有点意外,将地点定在了他家附近。“你是知道的,我开不了车,所以只有你迁就我一下了。”吃饭间,浩森带着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莞尔突然读懂了这个旧日恋人的表情,愈是平淡,内心郁结愈深。尽管浩森现在能从容地用左手使用筷子,用左手敲击电脑,写诉讼陈辞。但身体的残缺已经深入他的心灵。一只手伴随着一段恋情的失去,对他的打击也许是致命的,莞尔侧过头,眼眶开始湿润起来。“对了,车学完了吧,把我的车开去吧,反正我用不着。”莞尔的眼泪好像流淌在浩森的心中,他突然想用一种慷慨来表达自己,他并不需要她的同情,他需要的是她已经无法给予的东西。浩森的话却让莞尔难以承受:“我怎么会开你的车呢?你把它卖了吧。”“你不要觉得负担,就当做一件纪念品吧。对我来说,也许是一个噩梦。”浩森说道,突然打住,觉得自己的话不妥,莞尔比较敏感,自己当成噩梦的东西给她,她会怎么想?“这样吧,如果你有重要的约会或者赶时间,提前打给我,我可以当你的司机。
”莞尔灵机一动,想到这样既收下,也可以帮助到浩森。分手的这两个月,浩森并没有走出心理阴霾,生活的不便和感情的不如意,像阴影一样笼罩在他的心中。她想浩森能接下以前并不愿意接的民事诉讼案,一半也是因为他的业务量不如从前。那些花得起高价聘请律师的商务诉讼案,通常会挑剔律师的形象。如果职场上再不如意,浩森总有一天会垮的,她突然想帮助眼前的男人,帮助他真正走出低谷,过正常的生活。尽管这个想法有点一相情愿,但莞尔觉得责无旁贷。又是一年春来到,莞尔站在已经是属于自己的房间里,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倒饬着房间。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一盆新买的栀子花上,泛着新绿光泽的叶子,涤荡在莞尔心中,化为一种美好期望,对这个城市,对滋生于这个城市的生活。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和一段逐渐明朗的爱情,莞尔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活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唯一遗憾的是她在新公司找不到曾经在《蕊》的身上拥有的激情和成就感。这个几乎伴着她新的爱情成长而成长的杂志,易了主人,新东家是颇有知名度的国际传媒公司,一句话:不差钱。
自然不缺编辑人才,更有一帮营销精英作后盾。《蕊》家喻户晓,令莞尔宽慰,不管怎么说自己曾经付出过。就像对浩森,她也希望他过得好,他好了,并不能改变她的生活,却能宽慰她的心。这天早晨,她开车去浩森家将他接到了一栋漂亮的小洋楼前,这才告诉他是某某心理诊所。浩森翻然醒悟,用一种特别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善良的却自作聪明的女人,说道:“莞尔,难道没有心理医生就活不了吗?”浩森一语双关地道出心中的困惑。他很迷惑,十年前,人们没有像现在这般开始关注内心,关注心理健康,不是仍活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自己的生活总是要和心理医生脱不了干系,莞尔的移情别恋就是源于看心理医生。她明知道自己排斥心理医生,还要这样费尽心思让他过来。就在莞尔介绍着即将见到的心理医生情况时,浩森突然有了窥探究竟的想法,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话,让访客们心甘情愿地掏了钱。他想起前年有一个当事人说到心理医生,带着几分不屑一顾:“不就是陪聊吗?充其量是一个带着耳朵的人,当当垃圾桶而已。”见见也好,看看他们的嘴脸,不行就走,也算不枉莞尔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