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正欲离开书房,站在门前,侧身,久久地盯住浩森,目光超越他的设想范围,茫然中带着冷漠。“浩森,我们真不适合在一起了,我们对彼此都失去了信任感,或许都在曲解对方,最可怕的是我们在彼此身上得不到应有的安全感。一味的争吵,会将最后一点美好吞噬。”“说明白一点。成了文字编辑了,很会拽文了。”“对,其实应该说明白一点,趁我们还没有厌恶对方,分手吧。”“终于说出了,在我断手臂后,你早就等着这一天。”“你应该清楚,没断手前,咱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不是吗?”“因为那个道貌岸然的心理医生吗?因为我比他少半只胳膊,我让你的身心都不爽吗?”莞尔闻毕,突然感到无力以对,两分钟前,两人的关系还因为那个和油画作品女主人公极为相似的女人,再次爆发危机,现在居然又扯上柯凡来。莞尔不再回答,开始意识到浩森在失去半只手臂的同时,已经丢失了正常的思维。他们之间即将破灭的关系,会在某种程度上激化那份病态。她的手在颤抖,她不能在他的言辞里听到任何对柯凡不敬或不屑的语言;与此同时,她的内心,却再次对浩森升起犹如对待孩子似的怜悯之情。在那一霎,她不得不再次警告自己不要向同情心屈服,然后,飞一般逃离了浩森的家。
“你是谁?”莞尔走进江铭洋的画室,看见夏嫣正在专注地看着铭洋作画,两人的神态带着几分默契。铭洋作画的习惯是除了模特,不会让闲人站在旁边观赏,显然,夏嫣的魅力非同一般。“莞尔,怎么了,脸色不好。”夏嫣抬头看见迷惑中带着几分挑衅目光的莞尔,用关切的眼神和迷人的微笑,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不要关心我的脸色,只要关心你自己的脸,和画上那张脸有什么不同?和米兰那个对浩森放电的女人有何不同?”铭洋一脸诧异地看着莞尔,或者他并不清楚浩森出轨的对象就是他旁边这位极富艺术修养的女人,只是听浩森说过对他的一幅油画作品的女主人公动了心。他猜测过这个带着几分蛊惑味道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女人一定有着独特的经历,他甚至带着艺术家的敏感觉察到了她不是当年那个女孩,可是他又自欺欺人不想去细究那些细枝末节。十年前,铭洋在香格里拉写生的时候,曾经在客栈遇到了一个姓夏的漂亮女孩,那个女孩在一个小时后成为他油画作品的女主人公。女孩有一双漂亮的手,并且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客栈的老板娘在接过对联时,一口称赞两人是天生的一对。
两天后,天生的一对难以控制内心涌动的情愫住在了一起,对联、油画还有香格里拉无与伦比的晨晨昏昏,与爱的诞生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五天后,铭洋回到了重庆,姓夏的女孩只是旅途上的一段艳遇。如果香格里拉之行是一段古典音乐,她不过是耐人寻味的一小节。作为擅长表达女性之美的油画家铭洋,情人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他不会将情人固定化,他带着需索之心,分解他生命中经历的每一个美妙的瞬间。他每到一处都带着这样的生命支撑体系。可事实上,再次见到姓夏的女孩,她褪了青涩,身体丰腴,性感如九月的花苞,他用一只沾满颜料的手引她绽放,带着双重指向。
激情可以引发性交,爱情却控制了他的身心,和创作的灵感。一直标榜不婚主义的男人,开始产生了一种类似对历来奉行的生活方式的动摇。那些一个人独处的自由气息淹没在她枕在他的胳膊入睡时,婴童般匀称有致的呼吸声中。他记起西方有一个哲人说过:越是本能的东西,对它的压迫越大,它反弹的力度就越大。铭洋不想压抑这份感觉,他顺其自然地接受了夏嫣。没想到,心乔和莞尔却先后出现,肆意让他清醒面对眼前的女人。“你是谁,对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带着一颗什么样的心。”铭洋看着夏嫣一字一顿地说道。话音还没落,只见莞尔拉着夏嫣往画室门口走,铭洋放下画笔,叫道:“莞尔,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