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你的手机终于丢了。这回看来是石沉大海,有去无返了。”柯凡暗忖这个女子真是马虎到家,丢手机也许很偶然,他却在她身上发现了必然性。“还好,人没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别放在心上了。”莞尔的情绪不佳,他不能火上浇油。“是不是你没见到过一个女人丢了手机不说,还丢了男友,丢了孩子,丢了工作。多喜剧啊,都发生在我身上。”莞尔的声调低沉,嘴角浮现自嘲的笑容。“莞尔,你只是比较特殊。这是一个寓意吧,就让那些经历和掉进洱海的手机,一同埋葬,好不好?”柯凡揽过莞尔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是不是你在我面前,特有成就感?”莞尔贴近柯凡的胸膛,内心涌起温暖的情愫,少时,抬起头时,眼眶已经湿润。“不瞒你说,真有那么一点,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无奈。”柯凡认真地说道。“你无奈什么啊?难以掌控我,还给你添乱子、惹官司。”莞尔侧头,一吐为快,也许,她需要用这种方式面对一段并不明朗的感情。“都有吧,别妄自菲薄了。周浩森对你余情未了,说想和你结婚,你不给他机会。”柯凡一脸肃然说道,他终于在他面前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了。
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他的诊室,出现在莞尔难以释怀的叙述里。那个男人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没有他们的分手,怎会有他们的相遇?“你见过他了,还是他来找你?”莞尔疑惑道。眼前这个男人很温厚善良,却不够坦诚。莞尔隐约能感觉到,即使褪去衣服和她赤裸相对时,他心底有一片深深的丛林,是她无法抵达的地方。她想起柯凡刚坐下时,她问起他的父母,他口吻略显踌躇,其实不用他说,她理解他为何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带父母回北京。“他去了你公司,后来又找上我,我想他还爱你。”柯凡打断莞尔的思绪,一字一顿道。莞尔沉默了,捋了捋头发,少时,坐直身子,迷茫地看着黯蓝色的机窗外。“小柯,说说是怎么回事啊?”瘦瘦的科室主任一脸严肃地看着柯凡,桌上是一张来自法院的传票。“小柯,你还年轻,工作上散漫一点不要紧,请探亲假,也可以谅解,为人子应该尽孝道。现在的问题,不是将来访者转给其他医生这么简单。惹官司还不是最麻烦的,麻烦的是你的职业生涯会因此受到影响。”“主任,放心,我会尽力让这件事情不影响医院的声誉。
我只想知道我目前还能继续工作吗?”柯凡拿起传票,一看案由上注明隐私权,突然觉得好笑起来。周浩森居然还理直气壮地告他泄露自己女友的隐私。“你说呢?心理医生职业道德条例里说得明白:心理医生应尊重来访者的个人隐私权,无论是在个体治疗或是在集体治疗中都有责任采取适当的措施为来访者保守秘密。我听说,你对这个来访者的关系超越了普通医患关系,有这回事吗?”柯凡正欲辩解,突然感到无力,说是和莞尔缘于朋友推荐,两人自开始就不是普通的医患关系。他清楚职业道德中有一条是:心理医生应努力保持和来访者之间客观的治疗关系,为此应避免在治疗中出现双重关系(即避免与熟人、亲友、同事等建立治疗关系);一旦建立的治疗关系超越了客观的界限(例如发展了异性之间的亲密关系),应采取适当措施终止这一治疗关系。“小柯啊,现在正在关头啊,你去网上看看哪,舆论多可怕!泄密来访者的隐私,对我们来说是件大事。我就收到一封匿名信,说我们之间有败类,有些不负责任的心理医生就像拿着一把手术刀, 用力去剜病人的伤疤,看到骨头,看到筋,看到血流成河,自己满足了好奇心偷窥欲,却让病人的伤口恶化最后腐烂令病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