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柯凡刚睁开眼睛,就见莞尔半跪在床前注视着他。浅麦芽色的肌肤,衬着浅浅的黑眼圈,目光晶莹,脸色透着几分红润和羞涩。“你吃了补品啊。”柯凡一开口,俨然还沉浸在昨夜亲密的关系中。“是啊,免费的,不吃白不吃。”莞尔的神态不再严肃,有了几分笑意。“你回北京打算怎么办?需要我怎么配合?”她突然打破浪漫的表象,将他拉回了现实。“你觉得我折回来就是需要你的帮助,为自己开脱吗?”柯凡挑着眉,声音透着凝重感。“你误会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感谢你,希望你不会因此影响自己的事业。”莞尔突然语拙,她想说帮他,可是这事与她有关,不存在帮忙性质。当眼前这个男人折回来并潜入她床前时,莞尔清楚地意识到支撑他的不只是勇气。她情愿相信他只是受了身体的指令抑或索性不让自己担上一个虚妄的罪名,而不敢妄加揣摩折回来背后的深层意义。“我们先回吧,到了北京再说,也许他只是逼迫你出现。无论你放弃还是重新接纳他,试着好好谈一谈。
也许你把你的问题解决了,我的问题就不算问题了。你说呢?”柯凡边穿衣边说道,经过一夜,他的神态不再踌躇,举止之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还有两天假期,先回大理接父母回北京。你呢,不是说还有一个地方没去吗?”他还没有准备好带莞尔回家见父母,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希望她早点回北京,可又不忍直说。“我想去大理,放心,你不用陪我。我们只是搭伴到那里。你该干吗就干吗。”莞尔翻然醒悟,不由地说道。去大理的路上,两人一度无语。一路的颠簸,莞尔的身体终于抵抗不了浓浓的困意,靠在柯凡的肩膀上睡着了。睡得正酣时,被一个人拍醒,居然是周浩森。他蓄着小胡子,一脸风尘仆仆,目光带着嘲笑。“莞尔,没想到吧,我在这里找到你了。你的奸夫已经下车了。他是个懦夫,怕承担后果,哈哈。”“不,不,他不会的。”莞尔申辩着,直至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倏地睁开双眼,歪着头,视线里出现柯凡带着询问的目光。原来是一场梦。这个白日梦,暴露了她内心的担忧。她害怕他不敢担当的逃逸。
到了大理,柯凡带莞尔去一家旅馆,临走前塞给莞尔一沓儿钱:“别急着拒绝,回去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钱。我希望你的日子过得从容。等你有能力时,还我吧。”莞尔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说道:“这是昨夜的补偿吗?如果是,我就收下,你不欠我的了。”“你真有些刁蛮。我准备订明晚的航班。明天上午我有空的话,陪你去洱海。”柯凡有点无奈,究竟是谁诱惑了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变得复杂起来。一大早,莞尔一人去了洱海。一望无际的蓝色,在泛起涟漪的水波间,隔成了两重天地。一艘艘游船为壮丽的湖光山色,添了一份超脱逍遥的情致。莞尔上了游船,手里握着手机。一度她出现幻听,耳畔响起那首熟悉的音乐铃声。她盯着死水一般的手机,随着人群,下了船。正在这时,后面有人推搡着她。她的身体有些晃悠,跟着手一松,白色的手机犹如高空坠物,溅起洁白的小水花,一瞬消失在清澈的湖面。她的心似乎跟随着手机坠落到幽浮着美丽水草的湖底。
这下好了,没有手机,就没有期待的短信铃声,没有犹如藤蔓般纠结的失望和惶恐。莞尔突然觉得昨夜的一切仿如消失在湖面的手机,在光天化日之下遮不住的萧索和虚缈。她无法在那些虚幻般的时空,捕捉暧昧诡异的每个瞬间。她压抑着一份怅然若失的心情,走过一级级石阶,绕过一条条小道,不觉中,已经到了一片花的王国——蝴蝶泉。石阶上有叮咚的泉水声,天空中有鸟儿的鸣啭,姹紫嫣红的花丛中有蹁跹的蝴蝶。莞尔开始屏住心神,希望自己沉重的肉身就此轻盈起来,不要沦陷在一场滋生于寂寞旅途和绮丽夜色的男欢女爱中。莞尔在夜色来临中逃逸般地离开了大理。一上飞机,她开始带着冥想状态合上双眼。倏忽,她感觉自己的旁边站了一个人,不禁睁开了眼睛,一张略显粗犷的脸孔,带着几分温和的神色注视着她。莞尔以为是幻觉,睁大双眼,随即合上,深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暗自喘了一口气。是柯凡,没错。他的眉毛浓密,修剪如屋外草坪一般整齐的头发,流露稳重干练的气质。他刚和莞尔的邻座调换了位置坐下,一把抓起莞尔的手,眼神有一抹难以掩饰的焦急和责怪:“我给你发了短信,你没有回复我,生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