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医生啊,您知道莞尔在哪里吗?我上了她的博客,才知她辞职、搬家了,原因是对周遭失望。究竟怎么了?她也不接我的电话,不会又想不开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原来是周浩森。难怪他会找汪月询问原因,结果倒被人家抢了白。“应该不会有事的,给她时间。”柯凡边说边上了车,暗想这对旧情侣还真有些相似。他们以逃避的方式去放弃曾经的拥有,又在放弃后,以执拗的心需索着一种新关系的诞生。“我愿意和她结婚,可是她不给我机会。”周浩森的声音低沉起来。那日,在柯凡的叙述中,浩森感觉到压抑。仿佛往日的情欲,通过莞尔子宫里被刮除的一团血肉模糊的组织得以赤裸的揭示。而传递这个信息的男人带着隐痛的表情,触动了浩森不再平静的内心。一段感情原以为已经结束,却通过柯凡的告知,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他在一股莫名的怨愤混杂嫉妒的情绪中,意识到莞尔早已经成为他生命中某个不可缺少的部分。
即使某一天他仍然会为某个女子心动,但是那个女子却无法取代莞尔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他决心找到她,给她名分,去填补和修复那个残损的过去。她的逃避更加激发了他这种决心。他想他救赎的不只她的生命,还是他心底某种正在流失的东西。哪知林莞尔一点不配合他的心愿,唯一发给他的一条短信,让他意识到他们之间需要跨越的不只是那大半年的时光。“一切都晚了,我不怪你,只怪我们相遇太早。一句结婚的承诺无法将这一年的记忆一笔勾销,我们都回不去了。从今后,我要为自己而活。”周浩森在柯凡的面前不太情愿地,却又刻意地读着莞尔的短信。他想,他是她的心理医生,他应该知道她在想什么,而这种方式也在提醒着他不能对自己的病人有非分之想。这么久了,浩森脑海里仍会出现柯凡冲下车给女友的那个拥抱。他们之间也许早已经超越了心理医生与病人的关系,超越了普通朋友的情谊。这令他很不舒服,却无法兴师问罪。“莞尔说的对,她需要为自己而活。
这段感情给她带来了不安全感,投入愈多,失去愈多。我想等到她能自我修复,才有勇气接纳或放下这段感情。”此刻,柯凡心中有了怪怪的感觉。他竟然开导起她的前男友,尽管他内心有些不情愿。“是你开导的功力不够,还是劲儿使错了地方?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常啊?”周浩森开始撕下面具,冷嘲热讽起来。“我想你是律师,你首先应该搞清楚你和莞尔现在的关系;另外,请注意你的用辞。”柯凡一字一顿地回击道。“不用你教我,你以为穿上白大褂就是医生啊?你这样的医生,就是只会动动嘴皮子,有什么本事?不会是你把莞尔藏起来的吧?如果莞尔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起诉你的。”浩森的声音逐渐高亢激扬起来,随即将电话挂上。柯凡还没回过神来,耳畔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放下手机时,柯凡的右手握成拳头,郁闷与愤怒随之而来。回家的路上,他开始懊悔自己怎么会将莞尔的遭遇告诉周浩森。他想,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男人即使回心转意,对莞尔来说未必是值得庆幸之事。
晚上,柯凡又接到莞尔报平安的短信,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刚开始,柯凡没想到莞尔会遵守这个约定,渐渐地,蓝色屏幕的文字开始出现:你在干什么?还好吧。她以短信确定她在某处牵挂着他。他呢,从担忧到牵挂,他加注在她心里的温暖,以回馈的方式出现在他心里。而今晚,柯凡对于手指游戏变得有些不耐烦,他按了回拨键,准备刨根问底。“你在哪里?我想见见你。”柯凡问道,见电话那头没有反应,便以不确定的声音问道,“莞尔,你在听吗?“在。”莞尔轻轻地吐出一字,仿佛心不在焉。“你知道关心你的人会着急吗?能让你无处可逃的不是别人加附在你身上的绳束,而是你把它做成了一张捆绑自己的网,即使到了天涯海角,你仍然得不到解脱。”柯凡突然对她的态度有了几分怨气。他想,即使她不出现,仍会干扰他平静的生活。她的前男友还以为他把她藏起来了。“明白了,放心,我还活着,不劳你操心了。你已经够操心的了,不是吗?”电话那头,莞尔的口吻听不出是真诚还是嘲讽。“莞尔,如果你不愿意直接告诉我,可以告我你的博客,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