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徐尧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董颖问道。
夏景用手掐了掐眉心,有些疲惫道:“太多的事都与他有关,可疑到甚至不可疑的程度,既然如此,盯着他总归是没错的。”
董颖看了看茶杯里的水,伸手拿过茶壶给自己添了些茶水,吹了吹热气,抿上一口之后轻声道:“就怕是声东击西啊。”
夏景看向殿外的残阳,低声道:“可是猜来猜去就不能往前走了啊。”然后目光变得冷硬如铁,沉声说道:“就算被对手找到破绽趁虚而入又如何?事到如今朕还有什么可以失去?正好将那些逆臣贼子一网打尽!”
“这太平城,只要有朕在,就乱不了!”
“这天下,也一样!”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董颖心神一震,看向此时尽显帝王之气的男人,沉声道:“臣董颖愿为陛下鞠躬尽瘁!”
却听见上一刻还是帝王姿态的男人揶揄道:“思聪啊,好好保重身体料理国事不行么?非要鞠躬尽瘁这么惨?”
“……”董颖被憋得脸庞涨红,终于无法保持淡定,留下一句“到轮值时间了,微臣告退”后拂袖而去。
看着董颖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夏景笑着摇了摇头,举杯道:“还是这么不禁逗啊。”然后幽幽叹道:“死什么的话,说多了可是会成真的啊。”
“庆之,什么时辰了?”夏景向门口问道。
刘庆之在门外探身回道:“陛下,已经是酉时了。今儿个在哪用膳?”
“……承乾宫吧。”夏景起身出门,犹豫片刻后吩咐道。
“喏。”刘庆之低声让一旁的小太监马上去通知御膳房进行准备,然后跟在夏景身后前往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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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
帝国讲习所内,气氛异常尴尬,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内伤颇重的徐尧硬是撑着身体来上课,而浑身绑满绷带的夏舒心里有愧不好意思看向徐尧,坐在徐尧身后的夏璃则一脸冷漠,哪怕看到徐尧身负重伤,眼中也仅有一丝波动一闪而逝。以三人的沉默为中心的氛围使得整个讲习所都显得分外压抑。
梅酥一脸懵懂,想到昨夜去看夏舒时发生的事,小脸不禁一红,不自觉地流露出羞恼之色,再看向浑身绷带的夏舒,不禁龇了龇白牙,狠狠瞪了他一眼。
此时的夏舒一脸生无可恋,不过幸好有绷带遮挡,也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一边感受到左侧徐尧若有若无的深意眼神,一边又要接受后方梅酥瞪视的洗礼,夏舒不由得认真听课,努力装死,一心一意地无视两者。徐尧还好说,但是对于梅酥,那真的是个意外啊,再说了,不就亲了下吗,至于这么生气么?于是夏舒内心无比怀念起张垚来,要是那家伙在,这种气氛还真维持不了多久。
要说整个屋子里最不尴尬的人,那就是马超了。反正没他任何事,再加上本身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看着身边几人搞出来的古怪氛围,表面正襟危坐,心中却乐不可支,静静地欣赏着四人之间的你来我往。
“所以,儒家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宗教,夏国境内真正算得上宗教的也不过道教和佛教两教,原来凉州境内的伊教信徒在英宗年间大规模迁徙至西域境内,直接导致凉州人口锐减,花费百年时间才缓过气来,具体原因至今不明,但大夏境内自那以后就没有伊教信徒了。总而言之,这就是大夏目前的宗教现状。好,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下课。”
“恭送先生。”五人起身行礼道。
诸葛越扫了一眼众人,以老人的玲珑心思,自然感觉得到几人的异样,不过老人也不清楚原因,自然没法调解,只能在心里感慨:这大概就是青春吧。
走到教室门口,诸葛越似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转身向众人说道:“对了,现在都快五月下旬了,有必要告诉你们帝国讲习所课程最后的安排了。”
五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一紧,对“最后”一词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敏感。于是五人重新坐回座椅,仔细听诸葛越将最后的课程内容娓娓道来。
“其实算是惯例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就是五个月的游学罢了。”诸葛越笑着对表情严肃的五人说道。
“游、游学?!”其余四人惊呼出声,唯一保持淡定的就是徐尧同学,只是眼神稍微变化了一下。
“对啊,看你们这么惊讶的样子,看来你们父亲都没有告诉你们啊。这所谓的游学啊,其实就是给你们一次深入民间的机会,毕竟身为帝国的继承人,若不了解民间疾苦,自然谈不上真正的明主。你们日后必然将成为站在帝国顶端的众人,站得高了,虽然看得远,但终究是看不真切了啊。游学的范围就在大夏境内,明面上你们可以所有人同行,也可以自己独行,反正暗中都会有夏刈保护,安全问题你们大可放心,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这五个月你们到底能做出怎样的事来,能不能知道大夏国存在的问题。最后你们回京时需要把自己的经历和感悟写下来,不仅我会看到,朝中大臣也会看到。”
“什么?!”众人喊道。
诸葛越掏了掏耳朵,不满道:“嚷嚷什么?怕了吗?那就好好珍惜这五个月的游学,多加体悟,然后交上一份满意的报告。”
然后又对夏璃和梅酥道:“琉璃儿和酥酥你们俩年纪不够,可以选择等到十五岁再去游学,你们俩自己考虑。”
最后诸葛越看向众人,语重心长道:“虽然这样说不是很好,但为师还是更希望你们能好好享受这五个月的游学,行大川,过长河,去目睹我大夏万里山河,去看看我大夏民间百态,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
说完,诸葛越转身悠然离去,嘴角噙起一抹莫名笑意,似乎想起了当年自己游历大江南北时的趣事。
诸葛越走了,讲习所内却又再次陷入难堪的沉默。
夏璃在座位上默默整理好笔记,然后合上书页起身出门,静默无声。徐尧面无表情,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走出门外,然后就有一名年轻侍从赶紧上前扶住,一边走一边抱怨:“我说主子,您这一身伤的就能不能别逞强了,还连累我不能跟新认识的宫女姐姐一起吃饭。”
“闭嘴。”
“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主仆二人渐行渐远,而在两人身后,梅酥和马超也一起架着夏舒走出讲习所。
“小舒哥,昨天晚上的事我还在生气喔。”说是一起架着夏舒,但实际上主要出力的还是马超,听到梅酥这么抱怨道,好奇问道:
“酥酥,昨晚夏舒对你做了什么坏事吗?”
马超不问还好,一听到马超的疑问,梅酥就急忙撒手慌张道:“没、没什么,马大哥你什么都没听到!”
梅酥这突然的一撤手差点让夏舒摔倒,惊魂未定的夏舒看向梅酥,无奈道:“酥酥啊,我不就呜呜呜……”
夏舒刚想说什么,就见梅酥用力跳起一把捂住夏舒的嘴,而马超一个没抓紧,就让受到惯性牵引的两人直接一屁股摔在地上,夏舒屁股上的伤口受到撞击,让夏舒顿时感到一阵酸爽,“呜呜”声瞬间变成了“哦哦”声。
而此时的梅酥双手捂着夏舒的嘴,上身靠在夏舒胸前,双腿跨坐在夏舒的腰腹上,用来绑住长发的发带掉落,一头长发散落在夏舒胸前,精致粉嫩小脸不知是羞是恼涨得通红,显得分外迷人。
“呃……”看着眼前的场景,马超摊摊手,耸肩表示这实在不是自己的错啊。
而被梅酥压在身下的夏舒,看着此时梅酥的脸庞,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跳加速,嘴唇发干,不自觉地想要舔舔嘴唇,却忘了嘴被梅酥双手挡住,一不留神就舔在了梅酥指尖,引得身上的梅酥一阵战栗,赶紧从夏舒身上爬下,胡乱用衣襟擦了擦手,然后丢下一句“你完蛋了”后落荒而逃。
夏舒仰面朝天,对天长叹道:“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啊!”但脑海中又不禁闪过梅酥刚才长发垂落、满面羞红的模样,心跳又是一阵加速,反应过来后惊恐地提醒自己道:
“夏舒,酥酥是男的,是男的,是男的啊!”
马超当然察觉不到夏舒的内心想法,还以为他因为梅酥的生气而沮丧,慢慢将他扶起来然后撑住,笑着说道:“夏舒,没事的,安抚酥酥嘛,也就是一盒点心的事。”
夏舒此时无比庆幸绷带蒙住了自己的脸,让马超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于是随口应道:“也是,也是。”但心中的某些情感似在悄悄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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