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曹滢又说了会儿近况后,夏武起身告辞。
“母妃,孩儿明日再来向您请安。”夏武站在曹滢面前说道。
“如果公务繁忙就不用来了。如果耽误到你的正事为娘可是会愧疚的。”曹滢含笑说道,虽然心中也知道不管再繁忙,夏武也还是会来看看她,这让曹滢心中既有歉疚但又充满安慰。
“那么孩儿这就走了。”夏武看着体弱的母亲,轻轻说道,然后转身出门,离开承乾宫。
刚刚走出宫门,就有一名武将模样的男子迎上前来,面如黑土,膀大腰圆,身形雄健,虽然面相不怎么样,但这体魄的确让人瞩目。
“主子,这就回了?”男人沉闷的声音仿佛从胸口处发出。
“黑熊,派人去知会兵部侍郎邓大人一声,停止上疏,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夏武目视前方,边走边说道。
“卑职记下了。”黑熊应了一声,然后默默地跟在夏武身后,警戒四周。
登上回府的马车,夏武坐在车厢内,想着曹贵妃的话,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如今正是我将武官集团整合起来的关键时刻,怎能让你在这个时候出来破坏?所以大哥啊,你这辈子还是在那个王府里混吃等死吧。”显得冷酷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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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凤仪阁外。
“琉璃儿,就是这儿?”一名老者背负着手下了马车,眯着眼睛看向凤仪阁的招牌,向身旁的少女慈祥问道。
“嗯。但是师公,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少女点点头,然后又有些担心地补充道。
这一老一少自然就是出宫前来“处理私事”的冷越和夏璃这对爷孙俩。夏璃是在听夏舒提起之后才知道冷越是自己的师公一事,于是就跟着夏舒去见了冷越一次。冷越自然是想见夏璃的,可是之前因为心结始终不敢去见夏舒夏璃两兄妹,也是在听完夏舒的一番话后才有所纾解。所以当冷越见到夏璃那酷似其母的相貌时,一把年纪的冷越忍不住热泪盈眶,对夏璃疼爱有加,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如今冷越俨然已经成为了琉璃宫最常见的来客。
冷越现在很不高兴,原因自然是自家孙女不高兴。当听到夏璃哭着说出徐尧宁可要一个妓子也不要她的话时,老人顿时勃然大怒,当场扬言要一剑打杀了徐尧。夏璃当然舍不得,委婉表示刺死那妓子还差不多,于是乎爷孙俩一拍即合,立刻出宫前来找凤仪阁内“雪莲”的麻烦。
“那么我们进去?”冷越问道。
“当然!”少女一马当先,在冷越之前跨进凤仪阁的大门。看着少女的身影,冷越心中满是欢喜,夏璃这脾气和她娘完全不一样,行事果断大方,这让曾经担心孙女可能吃亏的老人倍感欣慰,但是一想到徐尧对夏璃说的话,老人心里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满脸煞气地走进凤仪阁内。
夏璃来得匆忙,自然没有女扮男装,刚进门就被凤仪阁内的拉客伙计拦了下来,这伙计见到一身红衣的绝美少女,心都酥了半边,拦下夏璃后嘴上也不老实,调笑道:“小娘子,这凤仪阁可不是女人来的地方,当然女人想要进凤仪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
“走开!”夏璃当然没心情听一个下人说废话,不耐烦道。
“呦,小娘子脾气还挺躁啊!”伙计不怒反喜,伸出手就想拉扯夏璃占点便宜。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夏璃的衣服时,只见少女身后一位老者慢步走来,如看野狗般地看向他,然后冷冷吐出一个“滚”字,于是伙计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喉头滚动也只能发出“呃呃”的呻吟声。
“区区仆役,还想碰老夫的孙女。”冷越看也不看伙计一眼,带着夏璃走进正厅,这反倒让夏璃有些不好意思,向伙计投去歉意的一瞥。
“不知哪位高人大驾光临,灵芸未能远迎,还望海涵。”柔媚的声音在冷越踏入正厅的同一时刻响起,然后徐灵芸的窈窕身姿就出现在冷越和夏璃面前,一身碧蓝长裙,脸上依旧是熟悉而可怖的妆容。
“嗯?”徐灵芸认得夏璃的模样,弯下腰就想行礼,却被冷越阻止,然后听到冷越用内力催动气息传音入密道:“为私事而来,不要暴露琉璃儿身份。”
徐灵芸内心讶异,看了眼身后的指指点点的客人,然后启唇问道:“前辈所为何来?”
“来找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妓子。”冷越冷峻道,语气不善。
徐灵芸听着冷越的口气,表情也冷了下来,但声音依旧柔美:“……不知前辈想要找哪位姑娘?”
“好像是一个叫做‘雪莲’的小丫头,是叫这个吧,孙女?”冷越看向夏璃,确认道。
夏璃轻轻点头。
徐灵芸在听到他们要找的人是“雪莲”时,一时有些发懵,为什么自己会和公主殿下扯上关系呢?而且那老人提起自己时还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还有,她在这里,上哪再去给这爷孙找一个“雪莲”出来?
虽然不是很了解情况,但人肯定是交不出来的,于是徐灵芸对冷越说道:“前辈,不好意思,雪莲一般不随意见客。”
冷越听着徐灵芸语中的拒绝之意,逐渐眯起眼睛,皱眉说道:“你不愿交出那个妓子?”
被老人两次叫做妓子,徐灵芸也没了好脸,面沉如水,冷冷道:“妾身说了雪莲不便见客。”
“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老人叹了口气,扭头对夏璃说道,“琉璃儿,离师公远些。”
“师公,可不要太过分啊。”夏璃走向一旁,不放心地叮嘱道。
“放心,师公自有分寸。”说话间,冷越张开一直负在背后的手掌,活动了一下右手手指,然后猛地握紧,顿时一股恐怖的气息向前方扩散开去。
徐灵芸在听到老人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就绷紧了身子,见老人以气息外放来试探自己,徐灵芸扬手取过一旁奏乐女子手中的琵琶,运转内力拨动琴弦,伴随清冽的琵琶声,冷越的气息如雪遇火般逐渐消退。
而在座的客人在全身经历最初如窒息般的压力后,又感到脑中一阵强烈的昏眩,看场间情形就知道是高手过招,于是很快惊慌起来,疯一般地逃出凤仪阁,避免受到余波影响。
徐灵芸见客人全都逃走,轻抚琵琶对冷越道:“前辈,你可让妾身损失不小呢?”
冷越“哼”了一身,没好气道:“把人交出来,钱自会赔你。”
“这恐怕恕难从命呢。”徐灵芸抚摸着琴弦,然后猛地一拨,几道劲气化作风刃急速掠向冷越。
“到底是女子。”冷越摇了摇头,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虚空轻叩数下,劲气瞬间化去徒留几缕清风拂面。
“女娃子,你这功夫可比你化妆的本事强多了啊。”冷越感慨道。冷越自然可以看出徐灵芸的大致年龄,如此年轻的完人境令老人也有些咋舌。
“前辈,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徐灵芸看着始终将手负在背后的老者,心下也是没底。虽然同为完人境,但是两人的年龄差距实实在在摆在那里,两者的完人境界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把那妓子交出来自然可以谈。”冷越依旧不为所动。
“那么妾身就和前辈打个赌如何?”徐灵芸见无法说服冷越,自然只能以武相向,但如果老人自恃辈分不全力出手,或许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说来听听?”冷越挑眉,好奇道。
“如果妾身能逼得前辈使用双手或者让前辈受伤,就算妾身取胜,前辈就此离开凤仪阁;若前辈取胜,妾身自然会让雪莲与前辈一见。前辈觉得如何?”
“小女娃打的算盘不错。这样也好,省得我有倚老卖老之嫌。尽管出招吧。”冷越自忖自己与徐灵芸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于是身姿依然不变,淡淡说道。
“好!”徐灵芸清喝一声,身形向冷越疾掠而去,同时快速拨动琴弦,朝老人的各个方向释放出数道风刃,想让冷越顾此失彼。
却见冷越神色不变,说了一声“雕虫小技”,却是故技重施,用力握紧右手,释放全身内劲,一举击溃来自各个方向的风刃。而此时,徐灵芸已来到老者身前,将手中琵琶拍向冷越,冷越冷哼一声,脚踩九宫八卦步,轻易躲过徐灵芸的几次拍击。
冷越正欲出言劝退,却见徐灵芸突然将手中琵琶甩向冷越,冷越一惊,不自觉地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琵琶上,等到反应过来时只见徐灵芸已经从腰间取出一条软鞭凌厉地抽向冷越,冷越无奈,只能将内力附于右手,拍向软鞭,一击之后,两人同时后撤,恢复之前的对峙。
“前辈,您已经用了一只手了。”徐灵芸扯去变得松松垮垮的长裙丢在一旁,露出单薄的小衣,手中白银软鞭轻舞,笑着说道。
“小女娃,看来是老夫轻敌了。但接下来我可不会大意了,你又打算如何逼出我的左手呢?”冷越虽然输了一阵,脸上却是露出笑容。这场比试,看来会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