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的确用上了不小的力气,只见徐尧被打倒在地,唇角有血丝流下。
徐尧用手背拭去唇角的血渍,站起身来,看着从花丛中钻出、一脸怒气的夏舒和一旁拉住夏舒的马超,轻声道:“夏舒,这不是一个未来的皇帝该说的话。”然后转身欲走。
夏舒挣开马超的手,上前抓住徐尧的肩膀,一拽发现并不能把他拽向自己,于是走到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道:“现在我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和你说话,而不是夏国太子。”
徐尧垂眸,然后淡漠地看向夏舒,问道:“那么你想说什么?”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小璃说那些话?”
“实话实说罢了。”
“那为什么是现在?这么突然?”
“再这么耽误下去,误人误己。”
“那之前呢?五年了,你到现在才知道会误人误己?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喜欢小璃,明知道她喜欢你却听而任之?”
“……是。”徐尧沉默片刻后,把头转向一边,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然后说道。
“你个混账!”夏舒再次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扬起拳头就想向徐尧脸上砸去,幸好有马超在一旁伸手按住,否则以夏舒的三品气力徐尧的脸难保不会破相。
“说完了吗?”徐尧抬起头,眼神冷静而清冷,“说完我就走了。”
“随你。”夏舒甩开马超按住自己的手,跑出御花园去向夏璃的寝宫,深知夏璃脾气的夏舒还真想不到自己的妹妹会做出什么事来。
“啧啧,真是兄妹情深哪。”马超将两手背在脑后,感叹道,然后看向徐尧,说道,“现在夏舒不在,同为藩王世子,有没有兴趣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徐尧不答,有些奇怪地看了马超一眼,然后走出御花园。
“唉,要是张垚那呆子也在就好了,嘿嘿,这场面,真是想想都让人兴奋不已啊。”马超站在原地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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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宫是夏景为出生不久的夏璃特意建造的寝宫,说来也是巧合,因为取名琉璃宫,所以当时夏景提出用琉璃替代纸来装饰窗户。可是琉璃的透光性并不如纸,然后为了提高寝宫内部的透光度,当时负责修建的御用匠人们就对琉璃工艺进行改良,终于从古籍中找到线索,成功研制出近乎透明但仍带有浅绿色的“琉璃”,为将它与琉璃区别开来,就称其为玻璃。当琉璃宫最终建成后,夏景也陶醉于玻璃的装饰之美,于是重赏匠人并下令匠人们继续对这项工艺进行研究,耗费数年最终找到较低成本制造玻璃的方法,于是先是皇宫内的所有建筑的窗户都换上了玻璃,然后这股风潮迅速扩散到整个帝国上层,经历开始的高额费用后,玻璃的价格趋向低廉,最终成为整个帝国一般家庭的建筑用材。
当夏舒走到琉璃宫的门口时,发现门外两位宫女急得在原地不停打转,其中一位年纪较长者夏舒认得她的模样,正是夏璃的贴身女官——红袖。
看着本应陪在夏璃身旁的红袖在门外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这让夏舒心底里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急忙上前,向红袖发问道:“红袖,小璃呢?她不在寝宫吗?”
红袖见来人是夏舒,顾不上行礼慌忙道:“太子殿下,方才公主哭着回到寝宫,奴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在一旁侍候着,就在这时一位留着山羊胡、背负剑匣的老人进入寝宫内,和公主说了几句话之后,公主顿时变得精神起来,然后就听到公主让那位老人带她去一个好像叫做‘凤仪阁’的地方,殿下,公主不会出事吧?”
夏舒扶额,不禁头疼而且牙疼,虽然夏璃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但是终归还是识大体的,这次带着师公去凤仪阁,不是去找场子还能做什么?看来徐尧说的话真的伤到了她的心啊。想到这里,夏舒对徐尧更生恼怒之情。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夏舒安抚了红袖几句,然后动身前往徐尧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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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夏舒匆匆走在去往徐尧寝宫的路上时,没有注意到离他不远的另一条宫道上一位高大男子在一位公公的引领下走向相反的方向。
男子身着金黄四龙服,面容年轻,面庞如斧劈刀削般冷硬,五官立体深邃,双唇薄如刀锋,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他的眼睛,如鹰隼般明亮锐利,又透出舍我其谁的自信与霸烈。
前面带头的公公见身后身份尊贵的男子停下脚步,也停下前行的步伐,转头问道:“二皇子,怎么了?”
原来男子正是大夏二皇子——夏武。夏武与****为一母所出,与****相差不过一岁,如今年岁十九,于四年前被授予亲王爵位,不久从讲武堂毕业,旁听国事。由于其自身极具武人气质,极得朝堂之上武官的青睐,在这四年中,夏武以其独具的强大个人魅力,吸引了为数众多的年轻武将,宣扬自己的政治理念,如今甚至一些老将也站在夏武身后,使得原本持有基本一致观念的武官集团分裂成两个派别。
此次夏武进宫,自然是在早朝结束后给母妃请安,在不经意间看到夏舒焦急的样子,一时有些好奇,于是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陷入思索之中。听到带路的公公的询问,夏武回过神来,淡淡说道:“没事,继续带路吧。”
“希望二皇子莫嫌麻烦,毕竟这也是臣职责所在,”带路公公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皇宫中自有规定,宫外人员入内必须有太监或宫女带路,一是担心有人误闯重要宫殿,二是自有监视之意,而担任此职的太监和宫女在宫中的地位一般也比较高。虽然夏武贵为皇子,但如今受封为亲王,自然算是宫外人员,所以虽然他对这皇宫非常熟悉,但还是只能跟在领路太监身后前往母妃寝宫。
过了一会儿,承乾宫门外。
“辛苦了。”夏武冷淡道,然后走近门口,恭声道:“母妃,孩儿夏武求见。”
“是武儿吗?快进来。”寝宫内一成熟而温和的妇人声音响起。
夏武抬步走进承乾宫,留下门外一脸悻悻的太监。原来一般带路都会或多或少得到一些赏钱,但夏武却连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那种无视的态度,怎能不让这太监心存不满呢?当然了,夏武也完全不在意这些。
夏武走进寝宫内,走到妇人面前,然后像是怕惊扰到妇人似的温声说道:“母妃,孩儿给您请安了。”
只见夏武面前一美妇人慵懒地侧卧于榻上,黑长的发丝散落于肩,柳叶眉微微蹙起,杏眸波光流转,樱唇微微泛白,呼吸间不时带有轻轻的咳嗽,身姿修长,体态婀娜,尽管时光依稀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依然显得很年轻。她就是****和夏武的母亲,京城四大世家之一曹氏的嫡长女,当今大夏后宫中唯一的贵妃——曹贵妃曹滢。
“武儿,其实不用每天都来看我的。”曹滢臻首轻摇,声音轻柔。
“每天早朝后顺路就来了,都已经习惯了。”夏武坐到曹滢身边,轻柔地为她揉起肩膀。
曹滢闭上眼享受夏武的按摩,然后问道:“你哥哥的事怎么样了?”
夏武闻言,揉肩的手不禁一顿,然后很快恢复正常,说道:“今日又有大臣提起此事,但是父皇似乎并没有让大哥前往封地的意思。”
曹滢眉头皱起,语气低落:“还是不行……吗?”然后轻咳出声。
夏武抚着曹滢的后背帮助她平复气息,劝慰道:“母妃莫急,我会继续让一些大臣上疏,让大哥早日就封的。”语气温和,眼神却透着冷冽。
却不料曹滢牵过夏武的手,摇头道;“商儿的事,家族已经做出了决定。既然家族已经选择了你,那么你就不便干预此事徒惹陛下恼怒。你在朝中能有现在的地位殊为不易,莫要因小失大。商儿的事,有我这做娘的来操心就够了。”
夏武反手握住曹滢的手,感受到手心的微凉,皱眉道:“母妃莫要太过担忧,大哥之事并非母妃之过,只恨当初他不听母妃的劝告。若母妃因此伤了身体,想必大哥心里也不会好受。”
“如今朝堂之上武官中的保守势力处境艰难,你又拉拢起武将中的改革派与文官集团相抗衡,更是让保守派雪上加霜,就算商儿重获自由又有何立足之地?但陛下为何仍然不愿原谅商儿呢?就因为商儿想要谋害他和白玥的儿子?可是商儿也是他的儿子啊?”曹滢哀声道,语中含泣。
夏武静静地听着母亲的低诉,轻轻握住她颤抖的双手,眼神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