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从陈家出来时,看见高文涛在别墅区的大门口等她,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陈家那个贵客。高文涛说想和芬芳聊一聊,他们在花园的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
高文涛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突然在这儿碰到你,看你被他家孩子捉弄成这样,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在申师大教书吗?怎么会到他家来做家教了呢?”芬芳欲言又止:“我……哦,说来话长了,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解释不清楚。”
“是不是碰到什么困难了啊?我的朋友说,你已经是他们家请的第二十个家庭老师了,来一个走一个,有的来一天就走,再高的工资都不要,可你一直坚持着,天天被小调皮捉弄也坚持着,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芬芳故作轻松地:“还能为什么啊?挣钱呗,他家给的工资高啊,我就冲他家给的高薪也要坚持下去啊。别人受不了是他们的问题,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反正我小时候也天天被人整,他那些雕虫小技,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高文涛怔怔地看着芬芳有点出神,他还记得芬芳小时候的模样,外婆带着她来找他,匆匆一面,却再没忘记。芬芳被高文涛看得有些发毛,她整了整衣服,发现上面还有一些奶茶渍,就赶紧用包挡了挡。
“既然你不想多说,我也就不再追问了。荣小姐,上次你来公司找我,实在是太突然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请你一定别见怪,好吗?其实,作为你妈妈的战友,还有、还有我和她昔日的情分上,我理应给你一些帮助的。”高文涛说着拿出一张名片,又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荣小姐,如果你经济上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来找我,不用跟我客气。你千万别多想,我只是希望可以帮帮你,没有别的意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做人还是要往前看,对不对?”
芬芳看了看名片,然后又把它推回到高文涛面前:“谢谢你,高先生,我不需要什么帮助。我承认,我听了荣老大的话以后,的确是有过一丝非分之想的,不过,我理解的非分之想,大概跟你理解的还是有区别的。”高文涛一愣:“有什么区别呢?”
“高先生,你当时一定是以为我是冲着你的身份地位去的对不对?你以为我想要从你那儿得到什么好处对不对?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当时和今天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是,高先生,我告诉你,你误会我了。我就是冲父亲这个身份去的。从我小时候,荣老大就一直说他不是我的父亲,但那时我仅仅把这当作他的气话,而且我也乐于他这么说。可后来,当他亲口告诉我,我身上没有他的血的时候,我才真正相信了这个事实,我明白,摆脱这个伴随我二十几年的噩梦的时候终于到了,我终于可以不姓荣了。当然,除了这个,另一个非分之想是,我希望能像你女儿一样被人看得起……”
高文涛的眼里露出了一丝愧疚的神情,芬芳继续说道:“高先生,其实我一直都想谢谢你,是你当时的一番话,让我彻底清醒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不管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我荣芬芳永远是我荣芬芳,我脚下的路还是得靠我自己去走。谢谢你对我的关心,高先生,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再见吧,后会有期。”
芬芳说完,推着自行车走了,高文涛紧紧地握住了那张被退回来的名片,心情复杂地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
屋里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芬芳拿着那根假尾巴逗童童玩,童童发出一阵阵咯咯的笑声。“哟,我们童童今天这么开心啊,这可是妈妈的战利品啊,喜欢吗,宝贝儿?妈妈给你讲一个尾巴的故事好不好啊?妈妈小的时候,有一个邻居家的小男孩儿,也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坏小子,整天捉弄我。一天,他在我的身后夹了一条纸做的大尾巴,我带了整整一堂课,被同学们取笑了好几天……”
童童紧紧抱住了那根尾巴不肯放手,好像听懂了芬芳的话,芬芳看着童童开心的样子,她有些出神了:“后来啊,那个坏小子长大了,他变成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他还和妈妈演过一场戏呢,他演你的爸爸,他可喜欢你了,童童。”芬芳说到这里,眼里满是柔情,还有一朵朵晶莹的泪花闪烁:“童童,你还记得他吗?你想他吗?妈妈好想他啊……”
芬芳的思绪被拷机“滴滴”的响声打断了,她拿起来一看,上面显示:胖儿,看不到你的傻笑,心里有些不踏实,你还活着吗?芬芳“噗嗤”一声笑了:“童童,你看呀,这个坏蛋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