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带着童童回到外婆家。外婆想不到芬芳在外面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真是一场空欢喜啊,乖外孙女,好外孙女婿,宝贝重外孙女,这幸福的一家三口,原来都是骗局。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却落得这种地步,比她妈妈江建英都不如啊,外婆七十多岁的人哪里承受得起这种打击,她一定要逼着芬芳说出那个坏男人是谁,“你以为你不吭声就没事了?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有本事做,没本事说啊?谁啊,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你说不说啊?”芬芳的脑袋被外婆推得左摇右晃,但她就是不说话,低着头哄童童,童童撕心裂肺地大哭着。外婆被气得火冒三丈,抡起巴掌照着芬芳没头没脑地就打,芬芳咬着牙既不吭声,也不躲。
冯阿菊看不下去了:“好了,妈,别打了,她要是肯说,早就说了。”外婆恨恨地说:“不说?不说就给我滚出去!当初怎么就把这个孽障留下来呢?还千辛万苦地把她养这么大,就是为了看她今天的这副蠢样子吗?我真是后悔啊,我怎么就狠不下心来呢?真应该把她轰出去,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芬芳难过地说:“外婆,要不是带着童童,我也真的是没脸进这个家门了。就看在童童的份上吧,外婆,你让我过渡个一两天,我一找到了房子,马上就搬出去,好吗?”“你?你这个混账东西,干脆气死我算了!好好,看来你是铁了心了,你跟我犯倔是吧?那你一天也别在这儿待了,现在就滚吧,滚!滚得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再见到你!”
芬芳真的拖着行李走了,来不及多想,她就去了那片她熟悉的城中村,林超原来的出租屋已经租给了一个四川妹子,芬芳跟她商量了一下,川妹子同意和她合租。芬芳终于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尽管生存的压力摆在了面前,可她又做回原来那个心无负累的荣芬芳了。芬芳在心里给自己暗暗地鼓着劲,活下去对她来说,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那个川妹子一开始对芬芳母女还挺热情的,但几天后就变脸了。因为童童晚上特别能哭,她已经连续几天没有睡好觉了,她不满地跟芬芳抱怨说她上班老是打瞌睡,工长骂了她好几次了,要是童童再继续哭闹的话,她就只好请芬芳出去另外找房子了。
芬芳一听慌了,她到哪儿去找这么便宜的房子啊,“别别别,好妹妹,我们住一起多好啊,我们多聊得来嘛,等孩子适应了这儿的环境,我保证不会这么闹了,这样吧,我再多加二十块租金贴给你,好不好啊?”
川妹子勉强同意了。晚上,童童又开始哭闹,芬芳强撑着爬起来,给童童冲奶粉。童童扭着脸,不肯吃奶嘴儿,依旧扯着嗓门大哭。川妹子烦躁地在床上重重地翻着身,芬芳赶紧下了床,披好衣服,抱着童童朝屋外走去。
芬芳抱着童童坐在院墙下,芬芳哄着哄着自己睡着了,然后被童童的哭声吵醒,然后又睡过去……
外婆半夜从噩梦中惊醒,她说她心口疼得不行让江建军送她去医院。江建军的小皮卡晃晃悠悠地开出弄堂后,外婆才老实交待说她身体没事,她想去看看芬芳。江建军猛地一脚就踩了刹车,他十分恼火:“妈!三更半夜的被你叫起来,差一点急出我心脏病来,你?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儿啊?”“我还不是怕阿菊啰嗦吗?为了芬芳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大半夜的兴师动众,我、我也觉得挺上不了台面的啊。”“上不了台面你还去看她?你就不能等天亮了再说啊?”“刚才可是你姐给我托梦啊,哎哟,她哭得来简直没法儿说了,一个劲儿地怪我们虐待她的外孙女呢。”
车窗外,一阵风过,路边的行道树被吹得哗哗作响。江建军打了个寒战:“哦哟,行了行了,妈,你快别说了!黑咕隆咚的你要吓死人啊?”“建军啊,芬芳她再不像话,可毕竟也还是咱们江家的人啊,她在外面受了委屈,我们不帮她谁帮她啊?真的,万一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还有童童,我们真的是没法儿跟你姐姐交代啊。”“行了,妈,你就别再提我姐了,行不行啊?你今天一惊一乍的,我真要被你吓出心脏病来了,我又没说不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