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林越想出了各种各样的招数逗芬芳开心,他今天顶着半个西瓜皮扮“鬼子”,审讯着芬芳扮演的刘胡兰,明天弄点肥皂水和芬芳一起对着窗外吹泡泡,后天从校医院借出个轮椅出来推着芬芳在操场上滑翔……林越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活泼调皮,他经常会忘记芬芳是个孕妇,还把她当成玩伴,跟她疯闹。
为了假扮夫妻,也为了照顾芬芳,林越在上海和北京两地来回奔波着。尽管这个“丈夫”毛毛躁躁的不太合格,但他的快乐率真感染了芬芳,让她一点点从阴郁的状态中彻底走了出来。这真是一段苦中带甜的日子。他们这对假夫妻、真哥们儿以内心的欢笑共同对抗着生活的严寒。
一天,芬芳从系里开会回来,就见林越站在楼洞门口等候她。林越神神秘秘说有样好东西要给她看,他拉着芬芳的手飞奔上楼去,推开房门,只见屋子里多了一张吊床,是用绳子手工编出来的。林越得意地说:“喏,我给你做的消夏礼物,上去试试,看看舒不舒服?”芬芳走过去,晃了晃吊床:“这是什么呀?干什么用的呀?”“这还看不出来啊?给你和宝宝打造的多功能吊床啊。平时给你荡秋千,回头还可以给宝宝当婴儿床啊。快啊,我扶你上去试试。”
芬芳被林超托上了吊床,林越拉着绳子轻轻地晃了起来:“放松点儿,哎,闭上眼睛,你就想像回到了小时候。摇啊摇,摇到天钥桥,摇到枫林桥,摇到了小木桥,再摇到打浦桥,摇啊摇到了外婆桥……”
林越越摇越起劲,芬芳笑得花枝乱颤。林越忍不住也挤了上去,两个人开心地尖叫着,仿佛真的回到了小时候。吊床终于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分量,绳子断了,在落地的一刹那,林越本能地用身体为芬芳做了铺垫,芬芳稳稳地落在了他身上。
林越紧张万分:“哎哟!我真该死!胖儿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芬芳小心地站了起来,她没事,可当林越要站起来时,却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又跌坐在了地上,他的脚受伤了。
外婆拎着个鼓鼓囊囊的挎包,顶着烈日踽踽独行在校园的烈日中,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着:建英啊建英,你可真是生了一个好闺女啊,她连命都随了你了。我上辈子欠了你们娘俩了,我没本事管好她,更没有本事不管她,这都是我前世作的孽啊。
外婆停下来掏出手绢擦一擦头上的汗,一抬头,竟看到芬芳骑着车迎面而来,车后面还带着林越。芬芳把车往外婆跟前一停,“外婆,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外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芬芳的眼圈红红的声音涩涩的,她额头上汗水涟涟的,肚子沉得像是要把自行车压垮似的,外婆两眼如刀般地剜向了后座上的林越,林越心虚地撩起衣角假装擦汗,挡住了脸,外婆一巴掌打掉了林越挡着脸的手:“混账东西!挡什么挡啊?你是怕晒黑了啊还是没脸见我啊?赶紧滚下来!让我们芬芳带着你,是你怀孕了吗?”
芬芳连忙解释:“外婆,你别打他,他的脚扭伤了,我送他去医务室。”外婆有些尴尬道:“哦……那、那也活该!谁让他老欺负你呢……”林越嬉皮笑脸地说:“外婆,你说的是过去的那个小混蛋林越,现在呢,我是你的外孙女婿,你放心,外婆,我绝对不会欺负芬芳的,我整天拍她马屁还来不及呢,我这脚可是为了保护她才扭了的。芬芳,你跟外婆说说,我对你好不好啊?”
外婆用鼻子哼了一声:“不用,她这个傻瓜蛋,只会说人家好话的。你呀,别跟嘴上抹蜜糖,你要是真的对我们芬芳好,就该为她补办个婚礼,你想让她一个姑娘家不明不白地跟你混一辈子啊?以后你们不要见人、不要见亲朋好友啦?”外婆终于把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顺势说了出来,林越不住地点着头:“是的,外婆你说得对,说得对。”
外婆戳着林越脑门:“你这个小滑头,什么叫我说得对啊?我问你答不答应啊?”芬芳偷偷戳了林越一下,朝他使了个眼色,林越心领神会:“我当然是答应……可是我妈她不一定会同意。”
外婆眉头一皱:“你妈不同意?你妈是不同意办婚礼啊,还是不同意你们俩结婚啊?”林越为难地挠着头皮:“我妈她……我妈她……”外婆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们这两个作孽的小东西啊!真是气死我了!林越,把你家的地址给我,我去找你妈,我要让她睁眼看看,我们芬芳嫁给你们家做儿媳妇,她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你这个无业游民,能娶到我们芬芳这个做大学老师的,算是你们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赶紧的,把你家地址告诉我!”
芬芳急了,暗地里拧了林越一下。林越疼得一咧嘴:“唉哟,外婆!你要去找她,这事情就更难办了,我妈她最要面子了。外婆,你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说服她的。”外婆恼火地:“芬芳这肚子都大出来了,还给你时间啊?你当我老太婆跟这个傻丫头一样好骗是吧?”林越抓耳挠腮地不知该怎么应对了,他歪头看看芬芳,芬芳也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外婆见他们俩不吭声,火更大了,她戳着芬芳的脑门:“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看看你挑的好人家吧!你就护着他吧,我倒要看看你自作自受会落一个什么下场!贱骨头啊,跟你妈一样的贱骨头啊!”外婆说完,把挎包往芬芳的车把上一挂,转身就走了。
芬芳难过地看着林越:“对不起啊,林越,又让你平白无故地跟着挨骂了,真是委屈你了。”林越拍了拍她:“没事儿,我脸皮厚,不怕挨骂。芬芳,别难过了,咱们再咬咬牙就能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