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林超给芬芳送来一个信封,他说:“这点钱你收好,去帮帮家里。我很惭愧,工作两年就这么点存款,你如果不想让我难堪的话就别推辞,我对你只有一个请求,无论如何不要再去打工了,好吗?”
周可跃也给芬芳送来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全年级同学为你们家筹集的钱,别紧张,是借给你的,信封里有名单,大家都说好了,这些钱,等你工作后慢慢还,现在这最后的学习阶段,你不要再去打工了。”
芬芳将这些钱放到舅妈手里时,冯阿菊的脸因为激动拧成一团,不像哭也不像笑,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芬芳,你救了你舅舅啊!”外婆心里十分得意,她说:“是啊,芬芳这次为了舅舅真的把命都豁出去了,建英走的时候跟我说,芬芳是个好孩子,长大了一定会报答我们的,阿菊,这次你相信了吧?你姐姐真是没有瞎讲啊!”冯阿菊连连点头:“姐姐说得一点都不错啊,芬芳真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我以前实在是亏待了她,芬芳,从今天起,你就像是我的亲女儿一样了,我冯阿菊要是再敢亏待你,让老天罚死我!”
芬芳满足地笑了,她悄悄扭头看了看墙上妈妈的照片,心头好暖。
芬芳因为打工耽误很多时间,她在写毕业论文时遇到了巨大的困难,紧张得精神都快崩溃了。一天深夜,芬芳突然发出一阵咿呀呀的怪叫声,接着,从床上坐起来大喘气,宋颜拉亮了灯,大家也都从被窝里探出身来。芬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做了个梦,我的论文没通过,全班同学都通过了,就我没有通过,怎么办?怎么办啊?”
寝室里的女孩们发出一阵悲叹,宋颜气恼地推了她一把:“荣芬芳,你是不是找打啊?深更半夜的你发什么癔症啊?”芬芳哭丧着脸说:“你们干脆一人把我打我一顿得了,把我打醒了,我就不担心了。”宋颜说:“你担心什么呀?你的考试成绩能从全班的倒数第一上升到倒数第三,然后又上升到倒数第十,现在已经上升到倒数第二十八了,说明你不是个笨蛋啊,我们班总共才三十个人啊。”“可是我写不出论文我还是个笨蛋啊,我就是个笨蛋,我真是笨死了。”芬芳用头撞着床架,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宋颜和大伙使了个眼色,看来没别的办法了,她们冲上去在芬芳身上东一把西一把地拧了起来,芬芳龇牙咧嘴大呼小叫起来,正闹着,门房的阿姨来敲门了:“荣芬芳电话。”芬芳心里一怔,谁这么晚会给她打电话?
芬芳奔到楼下接起电话,一听是林越。林越说:“我没什么大事,就是电话卡上的钱实在用不完了,想想打给谁呢?我妈那儿不敢去招惹她,呆子呢,动不动就教训人,只好打给你咯,正好咱们也好久没聊天了,你最近怎么样啊?”芬芳这才松了一口气:“嗨,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紧张得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我还正想问你呢,你怎么样啊?”“我啊?好啊。刚和美女吃完大餐回来,美啊!音乐、美酒、创作、激情,就是我现在的生活啊。知道有多美吗?荣胖啊,你就展开想象的翅膀使劲地想吧。”林越一边吹一边狠狠地咬了一口煎饼果子,差点被噎住。只是电话那头的芬芳看不到,林越现在的样子只能用穷困潦倒、狼狈不堪来形容,这张电话卡还是他刚刚在马路上捡到的。
芬芳听得羡慕不已:“哎哟,林越,你真是太幸福了,你知道我有多惨吗?嗨,别提了!刚刚还在做噩梦呢。交了两次论文开题报告都没有通过,找那些采访对象,一个也不理我。我要是通不过论文毕不了业,还不被人笑死啊!我真不是吓唬自己,绝对就这么严重。唉,我现在好羡慕你喔,用不着考试写论文,好自由啊。”
“嗨,自由那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当初哥们儿怎么劝你来着?现在后悔了吧?后悔还来得及啊,听我一句劝吧,胖子,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跟哥们儿到北京来闯荡吧,什么论文,什么大学,统统都把它抛在脑后,快乐才是最实在的……”
芬芳一听林越又开始不着调,便打住话头不想跟他再说下去了。林越挂了电话想了想,又给林超打了一个。
林超没想到林越深更半夜打个长途过来竟然是为了芬芳,他觉得林越对他提出的要求实在是荒唐透顶,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言地争论起来。
“芬芳她有自己的论文指导老师,我怎么可以在一旁指手划脚呢?”
“你干吗去指手划脚啊,你直接帮她写好了不就完了嘛,这种事情对你林超来说不就是小菜一碟吗?”
“亏你想得出来,林越,我告诉你,这事儿连门儿都没有。”
“这事儿是必须的,林超,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你想想,要不是你当初拼命鼓动她,胖子会上了这条贼船吗?这个节骨眼上,你得帮她,必须得帮她。”
“这事儿你说了算啊,嗳,我倒是好奇了,你怎么一下子跟换了个人似的啊?你不是说读不读大学都没关系吗?那毕不了业也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林超,哥,你就别跟我抬杠了行不行?我当然是不在乎了,可这对芬芳不一样啊,芬芳从小的心愿就是想当老师,她必须得拿到师大的文凭啊。哥,你就当荣芬芳是我们的妹妹,自己的妹妹你能不帮吗?你忍心看着她毕不了业啊?你想眼睁睁地看着她上吊跳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