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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在一个频道上

芬芳到林超寝室找他,发现宋颜也在,两人面面相觑,芬芳先红了脸,她问宋颜:“你不是说去阅览室了吗?”宋颜坏笑道:“你不是说去找周老师的吗?”芬芳嗫嚅着:“待会儿我再去找周老师。”宋颜笑得更欢了:“你脸红什么呀,你自己照照镜子去,都快成关公啦。嗳,荣芬芳,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你的林超哥哥了啊?”芬芳急了:“你、你胡说八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吧。”没想到宋颜竟坦然承认:“没错啊,我是喜欢他,嗳,你要是承认了也喜欢他,我可以考虑不跟你竞争啊。你不承认?那好吧,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我正式宣布,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去追他了。”

这时,林超拿着两个刚洗好的杯子推门进来,“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啊。”宋颜对着林超莞尔一笑:“林老师,我们自己来吧。”宋颜从林超手里拿过杯子去泡了两杯茶。

林超忽然对芬芳说:“回头把你论文大纲给我看看吧,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和帮助。”芬芳眼睛一亮,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好事,她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正在犯难如何开口呢。她赶紧从书包里掏出大纲给林超递了过去,林超说:“我看完后再跟你好好谈。不过,我只能帮你理理思路出点主意,关键还是要靠你自己努力啊。”芬芳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

宋颜一边喝茶一边拿起林超书桌上的一篇稿子看着:“林老师,你这篇洛特雷阿蒙的评述写好了以后能让我先拜读一下吗?”林超诧异地:“哦?你知道洛特雷阿蒙?”宋颜微微一笑:“洛特雷阿蒙,一个二十四岁就夭折了的天才,被纪德、蓬热和米肖极力推崇的诗人,学文学的怎么可以不知道呢?当然,我仅仅是知道而已,他的作品译本实在是找不到。林老师,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会去研究他的作品呢?我觉得你不是一个痛恨世界、内心反叛的人啊?”

宋颜的问题打开了林超的话匣:“呵呵,我的确不是这样的人,而洛特雷阿蒙也不是这样的人啊。‘谁也不知道我对美的向往中包含多少爱。’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会真的痛恨他所处的世界吗?要说有恨,那也是因爱生恨啊,这跟我们的鲁迅又何其的相似啊。还有,他说到‘我寻找着一个和我相似的灵魂,可我搜遍大地的每个角落,却没能找到,即使我有坚定的恒心也无济于事。但我不能总是孤独,应该会有人赞同我的个性,和我具备同样的思想。’写得多好啊!你说,他这是悲观绝望吗?是疯狂、是叛逆吗?不,是孤独啊。”

宋颜充满崇拜地望着林超,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启示似的。芬芳迷茫的眼神里也终于放出了熠熠光芒:“这一段,我听懂了!他是要寻找一个跟他相似的灵魂,找到了,就不会孤独了。”林超和宋颜扭头无语,此时他们明显地不在一个频道上。

芬芳和宋颜从林超宿舍出来后,宋颜陶醉着:“真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深沉啊!他的孤独都快让我心碎了,他的内心一定有一块特别软弱的地方。”芬芳不屑地说:“他才不软弱呢,他可坚强呢,什么都压不垮他的。”宋颜耸耸肩:“你知道采石匠们是怎么说大山的吗?他们说再坚硬的岩石,到了芯子里也都软得像一块豆腐,这话听着很玄吧?你还没开窍呢,荣芬芳,慢慢你就会懂了。”

芬芳不说话了,她心想宋颜平时好像连书都不碰一下的,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啊?我天天钻图书馆,到都来却跟个傻子似的,那个什么里阿蒙的,我为什么连听也没听说过呢?这一刻,芬芳又一次陷入深深的自卑中。

林超在跟芬芳谈过几次论文后有点灰心丧气了,看得出来,芬芳的脑子里几种想法在打架,他越说,她就越乱,林超纠结了一番,终于决定帮芬芳走一条捷径。他给芬芳拿去了一篇他刚写好的论文,跟芬芳的论文论述的是同一选题,他告诉芬芳,这篇文章从来没有发表,也没有给任何人看过,你可以参考,甚至可以照搬。林超婉转地把最后的底牌都亮给芬芳了,他想芬芳该明白怎么做了。

两个月后,林超拿到了芬芳完成的论文初稿,他一口气看完,掩卷长叹。芬芳非但没有照搬他的论文,连借鉴都几乎没有,她完全按着非常费力的实证方法艰难地完成了自己的论述。林超想他在这样的诱惑面前,都会选择获胜机率最大的捷径的,但是芬芳却冒险选了最难的一条路硬闯,真不知道这是勇气还是傻气。芬芳说:“虽然是冒险,但我想如果我这次退缩的话,以后每一次都会退缩的。所以我咬着牙逼着自己一定要跨过去。”听了这话,林超对这个“傻丫头”彻底刮目相看了。

毕业班评选优秀毕业生,因为被评上的人可以留校工作,所以这个名额十分抢手,竞争也十分残酷,系里决定用老师打分和学生投票相结合的方式决定人选,芬芳与宋颜成了最后的对决者。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芬芳十分希望能留校工作,但她又不想去跟宋颜竞争。在芬芳心里宋颜一直是在她之上的,聪明、张扬、漂亮,而且还曾对她仗义相助,芬芳想要放弃,周可跃批评了她,你就是输,也要输出勇气来啊。林超竟然也这么说。宋颜与芬芳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宋颜说她不会让芬芳,但又担心让她太难堪。可想不到在第一轮的投票中,芬芳的票数远远高出宋颜,这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也让宋颜十分难堪。这时台下有人递上匿名的纸条,指出林超为芬芳写论文的事,芬芳用无可辩驳的事实澄清后,得到了更多的赞赏。最后芬芳以绝对的票数胜出。芬芳这四年所付出的真诚和努力得到了回报,让她又一次相信了傻人有傻福这个奇怪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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